《犀利说民国》第43章


在京城有碗饭吃不容易,可张鸣岐不在乎。天天迟到早退不说,还不讲卫生。衣服被子几个月都不洗,不洗也就罢了,他还喜欢整天躺在臭烘烘的被窝里,躺在被窝里也就罢了,他竟然还脱光衣服躺在被窝里,和客人高谈阔论。
这样的老师,会把孩子教坏的。对不起,只有走人。
这处不行,那就换一家。张鸣岐经姐夫介绍,又来到了另一家。
从此,张鸣岐的春天来了,因为在这户人家遇见了一生中最重要的那个他。
从此,他们形影不离,情同手足,患难与共。
张鸣岐陪着他去塞北大漠,看长烟落日;陪着他跋山涉水,去安慰一位失魂落魄的老太太;陪着他到南国羊城,向天怒吼。
这位他,就是岑老三岑春煊。
岑春煊什么都听张鸣岐的。
为什么?
很简单,听张鸣岐的话就有好运,就能升官。岑春煊总结了一句肺腑之言:“坚白(张鸣岐,字坚白)与我,同而不异,可作耐久朋。”我们就是一个人,是一辈子的朋友!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既然是一辈子的朋友,也不能亏着张鸣岐。首先要在老佛爷那儿露个脸。
慈禧西狩就住在岑春煊的私宅。非常时期,规矩也不像紫禁城那般森严。张鸣岐瞅准了机会,在慈禧散步时,故意露了一下脸。慈禧看这个年轻人眉清目秀,斯斯文文,一时兴起,出了副对联让他对:唯女子与小人最难养也。
“有鳏夫遇寡妇宜其家矣。”张鸣岐脱口而出。
这对联,明显的低级无趣加无聊。
慈禧却哈哈大笑。
张鸣岐早就摸准了,现在正是落难期,慈禧无事可做,百无聊赖,对联权作调味剂,要调味当然不能太古板太严肃。
挂上号了就好,岑春煊就好给张鸣岐说话了。
岑春煊任两广总督时,全国有所谓的三大总督。湖广总督张之洞、直隶总督袁世凯、两广总督岑春煊。
张之洞以“文事”胜;袁世凯以“武备”胜;那岑老三呢,以什么取胜?
张鸣岐建议,要做就做大的,文武双全,两样都有。他提出了八字方针“办学育才,选将练兵”。
张鸣岐是文人,专门负责办学,创设两广学务处总管一切事宜。他重点抓两广练习所,培训全省的县立小学校长、校董,三个月速成,发结业证书。在全省设立简易师范科、实业学堂、方言学堂、蚕业学堂、法政学堂、农林学堂、女子师范学堂等等。总之,教育覆盖面极广。张鸣岐有一个雄心,要面向二十世纪培养全方位的专业人才。
岑春煊欢喜得不得了,现在可以保举了,反正已经是在太后面前挂过号了。
在保举奏折里,岑春煊说了一大堆废话,只有一句最关键:“鸣岐之才胜臣十倍。”岑春煊也不善于原创,这句话抄自曾国藩保举左宗棠:“宗棠之才胜臣十倍。”真是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
有岑老三撑着,又确实有才干,张鸣岐的仕途真是见风长。候补道、道台、布政使、广西巡抚。
在广西,张鸣岐又创造了一项历史。
他本来不想创造这项历史,没办法,人家找来了,来的是新任按察使余诚格。
好事,昔日的东家和教师相聚了。
余诚格早已忘记了这位家庭教师当初躺在被窝里臭烘烘的模样,他必须要忘记,因为现在张鸣岐是大哥;张鸣岐一直没忘记余诚格的冷眼和嘲讽,他必须不能忘记,因为这是前进的动力。
所以,张鸣岐要好好地回报。
一次,余诚格推荐一位县令,张鸣岐不仅拒绝了,还挂牌严重警告。将牌子悬挂在衙门大门口,对余诚格予以严厉批评。巡抚明目张胆地挂牌训斥臬台,在清朝历史上绝无仅有。有之,请自张鸣岐开始。
到这份儿上,还能留吗?余诚格屁股未拍就走人了。
不过官场归官场,私底下两人的父亲却很亲密。
当时两位老人都住在桂林,都是古稀之年,很谈得来,每天都相约好了爬独秀山。在山顶他们手牵手遥望蓝天,感慨“人生最美夕阳红,儿子掐架太不该”。
历史创造了,可是纰漏也来了,是一个大纰漏。不是张鸣岐捅的纰漏,是岑春煊带来的,他倒台了。
怎么办?靠山没有了,张鸣岐的官还能做下去吗?
不仅要做下去,还想再升一步。聪明人总会有办法的,活动活动嘛。
找谁活动?
奕劻,除了奕劻还有别人吗?
可奕劻是岑春煊的死对头,也就是张鸣岐的对头。
没关系,那位叼着雪茄烟的英国伟人不是说过: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利益,唯有利益才是永远的。
奕劻不就是喜欢钱吗?我给。
张鸣岐带二十万现款进京,十万呈送奕劻,十万购买土特产分发给庆王府上下。
1910年,张鸣岐如愿以偿地出任两广总督,这年他刚满三十五岁,是清朝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督。
张鸣岐,现在你可以大声说出当时的豪言壮语了。站在高山之巅怒吼,不仅是决胜千里、万里,千万里都可以,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在南国的这片土地上,你的话就是原创,就是原则。
当然,张鸣岐先得安慰一个人。
他来到岑春煊家,大帅,你暂时倒下没关系。放心,小弟帮你撑着,给你看场子。
做总督就是好,刚到广州,贺电就发来了“幕而督,唯三迁,不可及,公之年”。
从幕府的师爷到巡抚、总督,只走了三步,步步都是历史的跨越;又是最年轻的总督,再次创造了历史。
刚上任没几个月,广州将军孚琦就因为执著地追求蓝天梦而遭暗杀。孚琦出殡的日子到了,张鸣岐愁容满面,不是悲痛孚琦,是被两个女人搅得寝食难安。
张鸣岐的夫人哭哭闹闹,硬不让张鸣岐出城参加葬礼。万一碰到革命党的炸弹,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孤儿寡母以后日子怎么过?
那边孚琦的夫人哭闹得更厉害,同事一场,张大人你好歹要送他最后一程。
咬咬牙,硬下心,张鸣岐迈出了大门。
走不了,大门给人挡住了。
那是张鸣岐的父亲,神鞭张——张凌云。
“你小子不想要命了,难道要上演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难道要我重操赶大车的旧业?”说到这儿,“啪”的一声脆响,张凌云的鞭子潇洒地在空中摆了个pose(姿势)。
自从那年被人称赞“好大掌鞭的”后,张凌云就只练鞭子不练字了。
看到年迈的父亲将老本行都拿出来了,张鸣岐长叹一声,回家吧。不过他没有想到,这辈子最为惊魂的时刻才刚刚到来。
广州的黄老师早就准备好了要送张鸣岐一份惊魂大礼。
【愁看秋雨湿黄花】
不过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因为手里没家伙。
没有枪、没有炮,敌人不会给我们送,但我们自己可以买。当时主要在日本购买军火,由留日学生周来苏负责,通过日本浪人和黑龙会联系购买枪械、子弹。
黑龙会,不是黑社会吗?怎么和它扯上关系呢?
你要弄清楚这不是购买玩具枪,怎能正大光明?只能通过黑社会地下组织秘密购买。再说了,以黑社会对付社会黑,以黑对黑,以毒攻毒,没什么不妥。
军火由日本运到香港集中储存,因为香港是无税港口,码头一般不检查旅客行李。
周来苏和他的第一批军火出发了,共计手枪115支,子弹4000发,全部塞在两个鼓鼓囊囊的行李箱内。这真是个技术活,周来苏确实真能塞。
但正准备动身,突然有消息传出,香港最近对美国总统号轮船检查行李。
很不幸,周来苏乘坐的正是美国总统号。
怎么办?
换船,时间不允许;退票,同志们不允许,都眼巴巴地等着呢。
唯一可行的是换票,把普通舱位换成头等舱位。
干革命还要享受?
不是,头等舱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这样的人一般不会检查。
美国总统号从横滨起航了,所有的同志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着。终于,轮船稳稳地停泊在香港,码头没有任何人检查,一切有惊无险。
同志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簇拥着冒着生命危险凯旋的英雄周来苏。伸出热情的双手,异口同声说着一句话:恭喜凯旋,军火拿来。
周来苏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同志们的深情厚谊无比温暖,他绘声绘色地描述起轮船上那动人的一幕。
自从听到了要检查的坏消息,周来苏在船上苦思冥想。为了革命的长远大计,为了黄大哥的宏伟理想,终于,他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这个决定确实很艰难,以致要三更半夜偷偷摸摸地进行。周来苏吃力地将两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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