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夜来否》第26章


“我不想听这个啊!”苏起旺不耐打断,急得抓住他的领子,吼道:“你倒是说重点啊!”
迟玥恒拍开他的手,肩膀一抽一抽,同时努力的把头往后转。
又开始演戏了……十月暗自翻个白眼,看着街上已有人驻足观看这形态夸张的两个活宝,便硬生生将头挤入二人间:“爷儿,进来说话吧,我家玉鉴师怕是控制不住情绪了。”
危急时刻苏起旺倒是行动异常的迅捷,从柜台上一跃而过,激动道:“后来严相说什么了?”
迟玥恒皱眉,哀怨道:“他怀疑我是你女儿的……”最后两个字在对方耳边轻轻道出。
苏起旺倒抽冷气:“奸夫?”半晌又意识到失言,捂着嘴小声道:“怎么会呢,怎么会呢,太荒谬了。”
迟玥恒眯着眼:“我猜测他们二人已经形同陌路,令千金对严相已无任何留恋,怕只怕严相仍然郁郁寡欢,思念成疾之下就胡思乱想,认为心爱的女子朝秦暮楚,爱上了他人。而这扳指突然在我手中出现,也难怪他会作如是想……”
“……”苏起旺闷声不吭,沉默许久后倏然抬头斩钉截铁的道:“不可能,我家锦夜必不是那负心女子。”
如今想来,很多事情倒是清楚了许多,那次寿宴上,锦夜见到严相后毫无征兆的就说想要先行离席,而后又失踪了大半夜,直至快天亮了才回府,想必两人是在某处相会。
怪他这个爹不够关心女儿,才会未注意到这些蛛丝马迹,让小两口白白错失了许多见面的机会。
“若你女儿不是负心之人,严相为何要怀疑她有了……呃,新欢?”迟玥恒推波助澜,语气试探:“还是说,令千金近来确实是疏远了他。”
苏起旺茫然:“这……锦夜一直同我住在瑶州,连他们两个何时情投意合我都不清楚,平日里她出门也不算勤快,实在看不出来。”
迟玥恒微笑:“怎么说呢,这事儿旁观者的却不好插手,还得让他们自己处理,不过严相公务繁忙,令千金想同他见上一面也是不易。”顿了顿,他换上惆怅口吻:“怕只怕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相聚了。”
“为什么?”苏起旺追问。
“听闻他受了重伤,今晚去清筿药池治伤,而后都会在家中静养。”迟玥恒状似苦恼的拉长语调:“令千金也不是什么王公贵族,守卫森严的宰相府怕是进不了的。”他步下陷阱,静静等待。
半刻,意料之中的话语响起——“那清筿药池在什么地方?”
迟玥恒佯装诧异:“万万不可啊,那可是皇家药池,非皇族和朝廷重臣不可,寻常百姓连门都是不让进的。”
被人识穿了心思,苏起旺憋红了脸,闷声道:“我、我也只是想为锦夜……”
“我明白我明白!”迟玥恒郑重的点头,神秘兮兮道:“也罢,看你也是爱女心切,我便帮你一把,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切莫高声宣扬。”语毕,他唤来书童,眨眨眼:“十月,前两天客人寄存在我们这儿的玉牌呢?”
十月为难:“公子,不太好吧。”这可是王爷的身份象征啊,随随便便借给他人怎么行!
“拿来!”加重语气。
“是。”十月无奈,摆着样子在后堂绕了一圈,随即站至迟玥恒身边,趁着苏起旺不注意的时候从自家主子手里接过玉牌,再退一步,恭敬呈上:“在这儿。”
苏起旺看着那暗红色泽的方形玉佩,上头还印着皇家徽章的大迟二字,半是惊讶半是感激道:“这么贵重的东西,可以随随便便外借么?会不会……连累了你。”
迟玥恒不以为意:“那客人去关外了,想必是位将军之类的,因为输完了家底才拿这种东西来抵押借钱,否则此等杀头的大罪谁敢犯。你也无需慌张,此事你知我知,今晚用完了你明日尽早拿给我便是。”
“我……”苏起旺两眼泪汪汪。
迟玥恒拍拍他的肩:“大恩不言谢,我心领了。”将玉牌塞入他怀里,继而道:“记住了,从西门外沿着大路一直走,看到某条岔路后就向左拐,五里之外就是清筿药池,严相约莫在晚膳时分到达。”
苏起旺颔首:“请容我唤你一声恩公,今后若能成了好事,必请你喝一杯喜酒。”
迟玥恒轻笑:“那是当然,你不请我我都要上门来讨,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尽早回去准备车马吧,务必督促令千金出门,莫要白白浪费这难得的好时机。”
“好。”苏起旺弯身作揖,继而转身离去。
见对方走远,十月看着笑容满面的迟某人,终是忍不住开口道:“您花这么多时间步下这个局,到底是为了什么?”
“好玩啊。”他很快的接话:“宫里太枯燥,惟有在外头才能寻点乐子,你未见过那苏锦夜,表面看来是清秀温柔的良家女子,可却一直让我刮目相看那,大难之前沉着冷静,想必得以报仇雪恨之时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十月怔住:“是不是您那日大费周章搜寻客栈之时就是为了她?那画像上的少女就是您口中的苏锦夜?”自己见过那画轴一次,里头所绘之人有着平凡容貌,让他此刻即便是回忆都是兴趣缺缺。
迟玥恒点点头:“正是。”
十月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小声道:“可小的还是觉得不妥,苏家小姐兴许会报仇,可严相若是真发了火,恐怕其小命难保。”
“这你就不懂了,我找人调查过苏锦夜,那丫头显然是会武的,而严子湛那家伙通常去药池之时就只带辟歧一人,届时辟歧守在外头,里头怎么样他也不会知道的。”迟玥恒眼里满是兴味。
“那万一两人碰不到怎么办,男女本就是分来的两个药池。”十月喋喋不休的分析道:“小的还是有的有所纰漏。”
“你就不能闭上嘴。”迟玥恒扶着额头,口气恼怒:“只隔了两堵屏风而已,你不要再来争论了,本王想看好戏的心情都被你破坏了!”
十月扁着嘴,大眼睛盛满委屈。
迟玥恒也不理他,走至内室唤道:“来人,找一个高手今晚去那边埋伏着,保护苏家小姐的安全,同时窥得情况后迅速回府上报。”
药池再遇,春光乍现
“我还是不明白,爹让我来这药池的用意。”锦夜半卧在柳木曲纹躺椅上,身上只着单衣,右肩及手臂露在外头,圆润莹白的肩头下是狰狞伤痕,半新不旧,上头还覆盖着暗红色的血痂。
初晴捧着白玉瓷碗,用棉布沾了里头黑色的药膏,细心替她涂在伤处,轻声道:“或许是老爷看出了小姐受伤的隐情,才特地带你来这疗伤圣地。”
“不可能。”锦夜摇摇头道:“我爹素来粗心,决计不可能发现蹊跷……你还记不记得,方才在门口,那药池的主人态度坚决,说是寻常人不可以进,后来我爹不知神神秘秘的给他看了什么东西,那人就忽而松了口,甚至还派了两个小婢在旁伺候。”
语毕扭过头,看了看正忙着往药池里撒着不知名粉末的其中一位少女,至于另一位,则恭恭敬敬抱着雪白的纱衣,静候一旁。
锦夜叹口气:“我想,这地方绝对是来头不小。”这般华丽的池子,虽说是天然的温泉,可之前经过库房时就看到那里堆满了珍贵的药材,想必都是用来加入泉水中的辅料。当然,其实这些也并未骇到她,真正古怪的是,这般高成本,居然不收客人分文!
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小姐所言甚是。”初晴点点头,忽而又想起什么,试探道:“一会儿替小姐涂完药后,我可否先行一步?”
锦夜微微惊讶:“怎么,你有事么?若有事先走也无妨。”
初晴半垂着脸,欲言又止。
锦夜顿感意外,这丫头一直在自己身边,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鲜少有诸如此类的要求,再者,其性格爽朗,即便外表冷艳,也是直肠子的人,有什么说什么,怎么看都不该是眼前这吞吞吐吐的样子。
“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她缓缓的开口,暗含关切之意。
初晴放下瓷碗,定定的看着锦夜,犹豫好一会儿终是忍不住道:“老爷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务必在替你上药之后离开,说是要让你一个人安静的呆着。”
“……”这次轮到锦夜沉默了,这是她第一次搞不懂爹的想法,平日白纸一般的老实人,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让她的贴身丫鬟离开呢,照他惯有的想法,该是恨不能派二三十个人保护女儿才对。
“小姐,我不放心你。”初晴踟蹰,可偏偏自己又答应了老爷,也不好做一个失信之人,真是两头难。
锦夜瞧出对方的为难,轻笑道:“爹说让我一个人静静,那你便去外间候着吧,这样也不算违背了承诺。”边说着便站起身来,一旁的婢女很快迎上来,替她褪去内衫。
初晴松一口气:“还是小姐想得周到。”语罢,她接过婢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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