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夜来否》第42章


严子湛一动不动,未有开口迹象。
锦夜心虚的避开那双眼,视线自觉的往下……他衣襟微松,裸露在外的皮肤部分不若平时的白皙,仔细一看才发现上头泛起了星星点点的红痕,大小约指甲盖那般的形状,东一块西一块的,头颈处尤其明显。
难不成他喝了酒真会身体不适?
她叹口气:“我知道你眼下要问什么,其实我不是那糕饼铺老板的侄女,我……”顿了顿,一时也理不清思路,锦夜揪着衣摆,压低嗓音道:“我替你把药捡回来吧。”日行一善,必有好报,只盼他能良心发现放过自己。
她贴着床沿往床边爬,纤足刚踮到地上,手就被人拉住,她遂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严子湛的手臂缠在她腰侧,连带着把她的手也禁锢在怀里,那气力不似平常,竟让她挣脱的缝隙都没有。
“你是不是疯了?”锦夜不敢用原本的嗓音吼叫,就连表示愤怒的情绪都是轻轻柔柔的,自己听了都一肚子怨气。
无奈对方却全然无视她,愈缠愈紧,下颔紧磕在她肩上,压的她生疼。
因着手臂也失去了自由活动的能力,此刻就连点穴制住他,都变得希望渺茫。锦夜拼命挣扎之余,想起姚守义离去前千叮咛万嘱咐的古怪神情,再联系此刻某人莫名其妙的举动,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酒后失态,不算什么,但如严子湛乱轻薄人的状况,那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也是第一次……遇到。
淫贼。
她恼怒的在心里咒骂,当下也不再客气,膝盖朝他腹部狠命一顶,哪知其纹丝不动,手脚依然缠得她紧紧。
“放手,放手!”锦夜憋红了脸,用力过度,连呼吸都不顺起来。
严子湛无意识的低喃,也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是温热的气息喷在她颈间,这暧昧又亲密的行为,令她羞愤到几欲失了理智,低下头就一口咬在他的肩窝处。
这一口又狠又准,尖尖的虎牙刺穿他的皮肤,锦夜很快就再自己的口腔里尝到了血腥味,松口的时候瞄一眼那块被她咬到的伤处,才察觉到是那么……触目惊心。
不过也不怎么内疚就是了。
失了武器和施展拳脚的机会,她除却这一副利齿,也只能恨恨的拿头撞他,不消三次就软趴趴的放弃,两人贴的极紧,锦夜看不清他的脸,便只能瞪着眼前的鲜红床帐出气,同时,不详的预感也在心中缓缓升起——
于是她就要这样过一晚上?不会的吧……她从未信鬼神一说,到如今也只得向佛祖诚恳求救一千遍,愿我佛慈悲愿有菩萨下凡渡人,总之,谁来救她于这水深火热之间?!
……
……
第二次清晨,天色蒙蒙亮,鸡鸣声破晓。
相府新房,气氛紧张。
“离我远一点。”严某人口气凛冽。
锦夜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如今的模样有多惨烈,她的妆该是全部都糊了,胭脂水粉蹭的他满肩都是,束发的头簪和发饰也早就掉落,原本华美的喜服被蹂躏的不成样子。
最糟糕的是,她手脚皆是酸软麻木,毫无一丁点儿的感官触觉,她睁着彻夜未眠的眼,哭笑不得的看那表情嫌恶却精神抖擞的男人烫手山芋一般的甩开手。
于是身体失了平衡。
继而……不幸掉下了床。
她狼狈的跌落,趴在地上,没有力气站起身,只得抬起头咬牙道:“夫君大人,妾身这厢有礼了。”五体投地的大礼,愿您能满意。
身份识破,满心纠结
锦夜平日里鲜少用眼神表达愤怒,她的眼眸略圆,并无太多侵略性,自然比不过那传说中一个眼神就能让人置之死地的严子湛了。
于是这一大早的横眉冷对,终究是以她的败北告一段落。
锦夜起不了身,只能恨恨的看着严子湛掸了掸衣袍,而后神情倨傲的下床,长脚一跨,眼看就要迈过她身上……
“夫君大人,你这样会踩到我的。”不轻不重的提醒。
严子湛目不斜视,视对方的话为耳边风,照样一脚踏上那华美层叠裙摆,继而落坐于桌畔,桌上仍然满目狼藉,瓜果糕点的盘子翻了面,惟独酒壶例外,端端正正的立在烛台边。
他拿起来晃一晃,美眸一眯:“你喝的?”
锦夜瞅着自己喜服的一角,气得目瞪口呆,别过头去不吭声。
严子湛冷哼:“我倒不知糕饼铺的乡野丫头有这般好酒量。”他此刻额际又开始隐隐作痛,不似平常的来势汹汹,反倒有些像他人口中的宿醉症状,当下心里便是有所怀疑,无奈记忆模糊,依稀只记得昨夜被那帮醉鬼推入了新房,之后的事情却是怎么想都没有了印象。
锦夜猛然转过脸:“你……”
“你的大嗓门呢?”严子湛站起身,微俯下头,居高临下的盯着这过门才一天的小妻子,她长发凌乱,妆容惨不忍睹,原先布于眼帘的金粉和红唇的胭脂都挪到了别处,配着其故作镇定的表情,愈加可笑。
锦夜低垂着头,避开他的眼,闷声道:“我可以解释。”
严子湛不语,不知是何缘故,他始终能在她身上寻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偏偏又想不起曾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但她刻意低眉顺目的姿态又可疑的要命。
锦夜深吸了口气:“其实我……”
“不必多费口舌。”严子湛不耐打断,一字一顿:“你放心,有关于你的一切消息我自会派人去查,届时再来好好同你算一算账。”
“可是我们已经成亲了。”锦夜故作委屈,言下之意便是他太过小气,斤斤计较睚眦必报。
严子湛扯了扯嘴角:“那又如何,你是宋家的人。”
锦夜笑而不语,良久才道:“我不喜欢宋家。”也不是宋家的人,她姓苏,此生都不会改变。
严子湛挑眉,口气难掩鄙夷:“怎么,宋正青送你进了相府,你倒是挺机灵的,这么快就表明了立场。”
“你可真难伺候。”锦夜小声嘀咕了一句,彼时手臂已经恢复了知觉,她捶了捶腿,尝试着站起来,单手撑着床沿,脚底还未站稳,就是一阵麻软难耐,她在摔倒前还特地可怜巴巴的瞅了严某人一眼,无奈其心比铁坚,见她落难连眼都不曾眨一下,更勿论伸出援手了。
“少爷,少夫人。”门外忽而传来婢女的轻唤。
严子湛沉声:“进来吧。”
“等等!”锦夜连忙出声阻止,随即不可思议的转过头:“你确定要让他们进来?”他头颈上的浅红色痕迹还未消退,衣领大敞着,肩膀处是她留下的杰作,而自己眼下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此场面,怎能叫外人瞧见。
严子湛冷笑:“天热地凉,你只管坐在原地,他们不敢出言讥讽。”
“……”锦夜默默的别开脸,这是你自找的,休怪我没有提醒你。
半晌,房门被轻轻推开,一行人鱼贯而入,最前边的是姚守义,后边则是手捧洗漱用具的二位婢女。
锦夜微微蜷起脚,索性靠在床沿。
“少夫人,你怎么坐在地上……”姚守义愣住,伸手就想扶起她。
“老姚。”严子湛凉凉的道:“她说她喜欢这房里的摆设与布置,尤其是这红榴莲石铺成的地,由着她便是了。”
锦夜笑得古怪:“嗯,躺在上边尤其舒服。”
姚守义眉头一皱,这刚过门的少夫人怎会有如此癖好,天都转凉了,会生病的吧。想了想,他终究还是不敢忤逆主子的意思,狠狠心绕至严子湛身边:“少爷,老奴替你……”更衣二字因着错愕哽在了喉咙里。
严子湛按着太阳穴,半倚在太师椅背上,口气不悦:“你发什么愣?”
姚守义老脸通红,想起少夫人之前说的那句话,又看着自家少爷身上留下的证据,憋了半天忽而就冒出一句:“少爷辛苦了。”
“姚管家,我也很辛苦。”锦夜干脆抛去了脸皮,所谓与天斗,胜负早分,而与夫斗,可谓是其乐无穷啊。
“是是,都辛苦,都辛苦。”姚守义几欲夺门而逃,自己一把年纪了,着实不敢想些太遐思的东西,本以为少爷厌恶他人碰触,哪里晓得他昨夜与少夫人竟是如此豪迈,竟然还在地上……
“老姚,你脸红做什么。”严子湛敲了敲桌面,侧过头又粗粗扫过后头两个丫鬟,二人均是一脸羞涩窘迫的模样,其中一人举着铜盆,甚至都快把脸藏到那后边去了。
姚守义抬起袖子擦了擦汗,踟蹰了好一阵子才试探道:“一会儿我先替少爷上药吧?”
严子湛的脸倏然就冷下来:“你若是有事便直说,莫要再吞吞吐吐。”
姚守义僵了一阵,指指他的肩窝处道:“少爷受伤了,这儿……似乎被人咬了一口。”他越说越轻,恨不能挖个坑将自己埋起来。
严子湛下意识就探手朝左肩摸去,指尖碰到的一瞬才知道痛楚,他抬眸就对上那双幸灾乐祸的眼睛,当下就明白了七八分,昨晚他们两人共处一室,不是她又会是谁?!
锦夜唇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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