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佳女(女尊)》第61章


我听了有些诧异:“这算来已是公家的东西,怎么就这样拨出去了?”
“这有什么,官场上巧取名目的事多了去,而且这花圃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就这么弄,最多在易主前,府衙从中抽一分利,”他沉吟片刻,又有些吞吞吐吐地道,“我现在还不能相信,父亲当年会为这么一个人闹得惊天动地,毕竟,她现在看来……满面沧桑,没有半点传说中的惊采绝艳……”
喜庆的八仙桌面上,正中有几个圆圆的浅痕,一看便知是热锅烙出的痕迹,大刺刺地显现在绛紫色的桌面上,比藏在边角的脱漆缺损更为突兀。其实,它已二十多年,算来比我的年岁还大,日日立在堂屋供人休憩起居,晴雨不改,又何况秦州的风沙滔天,蛀骨蚀肤。
门外,天色浓得暗紫。朦朦之间,可以看到院中有个忙碌的背影,算来她也不过四十出头,若放在京城,应该还是个风华犹在的贵妇,现在只见伛偻的背,花白的发,倒像是个花甲之年老妪。
“岁月不饶人,生活亦然……”我看着她的背影,怅然道。
等门外的韩括修好轮椅,雨滴也落了下来。他将轮椅推到了堂屋,又去背了程然出来,安置到了轮椅上。
雨夜茫茫,程大娘特意在门头挂了绢绡的花灯,据说还是上元节的时候,亲手做来卖的,余下来的,便留在家里自己用了。
人为了生活,总要什么都要试试。
这场细雨下得软如烟缎,清风乍起,珠箔飘灯,透湿绢帛,零星的几滴和风落在我身上,身子渐渐生出了寒凉的酸疼。
容锦见我脸色不对,立刻从怀中掏出药瓶,倒了两颗在手上,和茶水一起递给我,我赶忙接过吞下。过了片刻,身上的酸痛才好了些。
“二位大人的感情真好,”坐在一边看着我俩的程然忽然开口道,神情中满是艳羡,想是自身凄苦,说完便又蹙了蹙眉头,扯起嘴角道,“容大人将颜大人照顾得滴水不漏,真与传言中的冷艳美人截然不同。”
容锦听了只是淡淡一笑,便旁敲侧击地问起程然的身世。
程然心思单纯,我们又于他有恩,容锦才问了几句,他便和盘托出了。
他自小便生在秦州,在他记忆中,父亲总是没日没夜地在床上咳。而他自己从小便不能行走,再加上娘胎里带出的毛病,身子弱,三天两头地生病。家里便只剩下母亲一个劳力,日日不光要筹钱吃饭,还要筹钱抓药。
有一次父亲想自缢寻死了,幸好那日母亲回来的早,及时救下了,三人抱在一起哭了一通,最后母亲含泪怒道,若是他寻死了,便立刻带着程然一起去黄泉路找他,这才将他镇住了。饶是如此,父亲也没挨过几年,便留下他和母亲两人走了。
那时的程然身子虽病弱,却出落得一日美过一日,纵是和邻居李家姑娘订了亲,也拦不住那些垂涎之徒。一日趁着家中无人,秦州望族许家的二当家便带着家丁来抢人,隔壁李家姑娘听闻想要阻拦,却也被打得头破血流,起不了身。
后来母亲去许家要人,却被告知人已做了侧室。生米成熟饭,人是怎么都不肯放回来,而那时的府衙也不管事,所以她便是想尽了办法,也救不出火坑里的儿子,只能求上天保佑,儿子的日子能好过些。
可惜天不开眼,程然只过了小半年衣食无忧的日子,便被弃之如敝屐,再加上正室和新人的两面夹击,程然没多久就被折磨地奄奄一息。母亲知道了,便去苦苦哀求,这才把人求回去。
程然说完已是泫然欲泣,他微微侧目,好似望着门头风雨飘摇的花灯,视线却飘忽不定,最终落在隔壁院墙透出的灯火上,那灯火溶溶柔晕,只隔着一层烟雨蒙蒙,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我心中默默地想:也许,那户人家就是李家……
作者有话要说:前两天俺娘跟俺说,她想要去乡下弄块地,种种果蔬养养鸡,这样田园的生活真好啊,我也随她心之向往,可俺娘说了俺只会吃,不会弄啊~~~~内牛~~~~~~
第五十五章
从京城一路向西北行进,天便越来越冷。
到了离秦州还有八百里地的泉林,会让人感叹春天好似不曾眷顾这里。
在这里依旧是寒冬,这里的泥土硬如铁,地上随处可见积水结成的坚冰,旷野中的积雪也许从落下的第一天起便未曾消融半分,野风一刻不停地刮,让它冻成了石块。
烈烈寒风像刀子一般割在脸上,刮得人睁不开眼来,偏偏越往西北内陆便越发荒凉,无遮无挡地野风总是刮得肆无忌惮。
我眯着眼,一手驾着马,一手伸到颈间,将堆在那里的毛领往上拉了拉,遮住半边脸。
还未过申时,这天便黑了下来。我抬头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心里暗暗抱怨这该死的鬼天气。
从今天早上开始赶路,我们三人便没歇过脚,饿了也是在马上嚼了几口干粮,喝了几口水。
自午后起,一路上就没再看到有人家,抬眼望去随处都是荒凉的野地。
我皱了皱眉,本以为晚上起码能找个地方弄点热的东西吃,就是我硬要抗,两个丫鬟也吃不消。
“小姐,”琴筝在前面扭头冲我喊道,“前面有间客栈!”
我在半明半暗的天色中,看到远处有栋不算高大的房子,迎风招展的旗子上隐约写着“张记客栈”。 在北风呼啸的旷野中,周围是古怪狰狞的枯树和鬼里鬼气的乌鸦,它丛中独独而立,显得阴森恐怖。
走近一看才发现这家客栈是个两层的小楼,简陋地用木头搭起,并未刷漆,很多地方早已陈旧不堪,门前还有几处木板早已腐坏,形成几个不大不小的窟窿,风一吹,呜呜作响。
看似别无选择。
琴筝现将马牵到院子唯一可以挡风遮雨的马厩里,墨砚则领着我避开门前的几处窟窿,小心翼翼地推开虚掩的大门,一股暖风便迎面涌来,那夹杂着酒气的暖风熏得人身上一战。
“小兔崽子,想冷死老娘啊!”刚才墨砚一推门,吹进了冷风,有个身材壮硕,满脸横肉的中年妇人立刻端起酒碗跳了起来,怒气冲冲地朝她骂道。
她们一桌人坐在门口,看模样像是江湖草莽,几个人都是一身灰黑的袍子,配上鹿裘羊裘,手上端着海碗喝酒,桌上还摆着大半只熟整羊,一把匕首正插在那羊头上。
墨砚虽然从小便是荣睿公府的下人,却从未被人如此对待,听罢脸立刻气得通红,走上前去就要争辩。与那中年妇人一伙的人立刻放下碗筷,阴冷冷地看着我们,一个个都拿起放在桌上的佩刀,站了起来,一时间狭小的厅堂里气氛剑拔弩张起来。
“一点小事,还请侠士见谅!”我摘下帽子,从门口走了进去,扯着笑意对那妇人道。
那妇人一见我,先是一愣,转而那张喝得红通通的脸上立马堆满了猥琐的笑容,眼神赤|裸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像是要把我身上的衣服除尽,半天才眯起那双肿泡眼,嘴里啧啧道:“小姐长得真俊,莫不是小公子扮的?”说完便嬉笑着要来摸我的脸,与她一伙的几个人看得兴起,也在她身后大声哄闹起来。
眼看着琴筝和墨砚也动了怒,便要动起手来,我笑着拦住了她俩,走到那粗壮妇人面前,笑吟吟地看着她:“姐姐莫不是看上咱了?”
那莽妇未料到我竟如此的“不矜持”,呆愣着咽了咽口水,点点头,我心中冷笑,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按到我的胸口上,然后扯着笑对她道:“姐姐真的看上咱了?”
那莽妇摸到了一片柔软,脸色便立刻灰败成一片,连带她身后的几个人也鸦雀无声地呆住了。她立刻黑着脸抽回了手,狠命地身上来回擦拭,嘴里恨恨地呸了好几声,悻悻地回了酒桌,惹得她的同伴笑得前俯后仰。
我转身掸了掸胸口,墨砚早已目瞪口呆,琴筝则转过脸偷笑,我轻咳了两声,对她俩道:“还不找个位置坐下!”
她俩赶紧去找桌子,我看了一眼领桌上那名蒙头吃面的年轻女子,走上前去向她拱了拱手道:“刚才也要谢谢小姐。”
我刚才看得清楚,那帮人拿刀时,她也将手按在了腰上的佩剑上,看她的模样不似与她们是一伙人,若是动手那必是想要帮我的,
她穿了一身黑色劲装,外罩灰色貂绒长袄,腰间佩剑,脚上穿着三寸后的皂履,后跟处饰有细小的祥云图案,一看便知是东齐军营中统一发放的,十成十是军中之人。
她抬起头来,犀利地刮了我一眼,抿了抿纤薄的嘴唇,用低沉的声音对我道:“小姐自有本事,用不着在下多管闲事。”
我笑了笑,想必她是军中之人,浑身的血性,自然看不惯我这般轻佻取巧的作为,大概觉得女子便该硬碰硬地干一场,才能不辱没女子这个称谓。
“那就不打扰小姐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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