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佳女(女尊)》第86章


……
四更天的梆子一声声,在寒冷的冬夜里回响,越发显得这夜沉寂得可怕。
府里的人都已睡去,院落回廊间是照明引路的灯笼,它们直挺挺地吊挂着一动不动。月色冰冷得如同寒霜,僵硬地凝结在地上屋檐,像是无处不在,像是坚不可破。
我步履沉重地向东苑走去,远远地,隐隐地,我能看到那里透出橘黄色的灯火,顿时,冒着寒气的心像是被融化了,又能跳动了,只因为还有人还在等我。
悄悄没入了院门,正要推门进屋,冷霜想必是听到了声响,从对门探头张望,我强笑着对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他见来人是我,先是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平安无事,自然收回身子合上门。
我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屋里除了幽幽的烛光,好似没有半点生气。
“冷霜,下去吧,这儿不必你伺候!”
容锦的声音有气无力地从里间传来,隐约之间还透着几分不耐。
我没出声,默默地向里间走去,穿过软缎帷幄,看到容锦穿着雪白的绸子亵衣,披着发坐在软榻上对着手上的折扇发呆。
那扇子正是我当初画的翠云山秋猎图。
他指尖在扇面上摩描着,眼眶微红,像是随时都会落下泪来。
“都说了不用伺候……”
他正不耐烦地低吼,抬眼一看是我,哽住了。
“夫郎若是不用伺候,为妻就走了!”
看到他的脸,我立刻觉得心里舒畅了不少,居然又能够轻松地开起玩笑。
他眼中水雾烟袅,一把将我拉入了怀中,霸道地喝道:“不许走!哪里都不许去!”
我与他并排躺在床榻上,两人都了无睡意。他一声不响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我静静平躺,对着帐顶地刺绣花样出神。
“怎么了?不开心,回来就一言不发。”容锦在我耳边小声问道。
我脑中还回响着安迟对我透露的惊人内幕,又联想起前段时间,容锦对我提起容信正在查探的事情。
“容信将哥哥的事查得如何?”我沉默了片刻,出声问道。
“最近不曾听她说起,”容锦回答道,转而又会意了过来,立刻直起身子,惊讶地问我,“难道第二个消息是关于颜淑君的?”
“对,”我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安迟说,害死我哥哥的人,是太后……”
第七十四章 皇 嗣
以安迟所说,事情的经过其实很简单。
哥哥当年入宫之后,深受先帝的宠爱,几乎可算是独霸六宫,惹得后宫人人眼红不算,还让先帝不顾年逾四十的高龄,怀了他的子嗣。
而从太后自得知先帝有孕起,对哥哥就不是眼红那般简单了。虽然那时女帝已稳坐了太女的位置,却正因为与少年情人相濡以沫,山盟海誓,不肯另娶他人而惹得先帝震怒非常。
因此先帝对太女也不如从前宠信了。
再叫上有了身孕,本来就脾气暴躁,每每发怒,都要哥哥才能安抚下来,有时连进谏的大臣都会要哥哥帮着说话。一时间,不论内廷外廷,私下都议论纷纷,哥哥性子谦和,女帝对他言听计从,现在又有了孩子,将来帝位由谁来坐,恐怕眼下还不好说。
太后被逼得寝食难安,先帝的肚子他不敢算计,为今之计便是除掉哥哥,没了嫡父的庇佑,生下来的就算是位公主,将来她也是势单力薄。
于是他将自己的人安插到了华盖宫,偷偷在哥哥的吃食茶水里投毒,一点点地下,毒素累积,哥哥的身体便渐渐衰弱下去了。哥哥的身体原来就不是很好,所以一来太医不会往下毒这方面想,二来那毒是少有的奇毒,中毒的症状与染疾几乎相同,在加上太后对太医院的“关照”,这便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而安迟也是因为一次意外,偷听了太后和他贴身内侍的对话,才知道的。
不论这事是真是假,容信那里到底怎么个打探法,我首先最怕她一个冲动,会直接杀到太后寝宫,将剑架在太后脖子上直接逼问。
正当我苦于不知如何开口之时,容锦却自告奋勇,亲自去了督察院,让我照常入宫早朝,等他消息。
今日是新年后第一日早朝,女帝也借了今日的早朝,宣布了自己怀有身孕的消息。
话刚落音,周围便议论纷纷,不少人都向站在首位的太女,和她身后的我投来了探究的目光。
内监抱霜大喊了两声“肃静”,大殿内才安静了下来。
“朕虽有了子嗣,但太女之位不可动摇,待朕百年之后,必由太女继承大统!”
女帝一字一句朗声道,威严不可侵犯。
纵是这般说,低下的臣子们也是各怀鬼胎,个个阴测测地垂着脸,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偷偷抬眼看了坐在上位的女帝,一眼瞥过不由一愣,只见她面带倦意,脸色发黄,脸颊微微内陷。
那样子哪像是怀孕,倒好似是生病!
退了早朝随意用了些早点,就到去内阁应卯的时辰。
等我匆匆赶到飞泉宫,刚一下轿,便看到了抱霜手持拂尘,孤身立在白玉阶上。此刻正是晨光微熹之际,他嘴边带着三分笑意,一身素面缁衣,风姿特秀地立在朝阳下。
我暗想,宫里的人果然个个都俊秀。只可惜为了皇族高贵的血统,宦官们进宫便被灌过绝育的汤药,喝了这药,他们便无法使女人受孕。所以,即便他们将来出了宫,嫁了人,也得不到自己的孩子。
因此,他们大都没有嫁人的打算,人生路途漫漫悠长,让他们养成了其他的癖好打发时间,有人爱占卜,有人爱美食,而我眼前的抱霜公公,据说,他极其爱财。
“颜大人,杂家在此等候多时了,”抱霜眯着眼,将手中的拂尘一掸,“陛下要召见您!”
我并不觉得意外,向他点了点头,低头想了想,将腰间的金丝白玉佩摘了下来,悄悄塞到了他手上。
他眼睛一亮,冲我笑了笑,毫不客气地收进了衣袖,撇了撇嘴道:“大人真是客气了,有什么事用得着杂家的,直说就是!”
“公公日日在陛□边伺候,辛苦得紧,添置些小玩意解解闷,”钱果然是个好东西,能被钱打动的人是最好办的,我笑着对他道,“今日瞧着陛□子好似不适,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担心啊!莫不是害喜害得?
“颜大人觉得,陛下的身子看着不太好?”抱霜蹙了蹙眉头,见我微微点头,忽然停下了脚步,勾着嘴角对我道,“陛下可没有害喜,相反,自打陛下有了身孕,她的胃口极好,一人的食量抵到两人三人。”
那为何反而瘦了呢?
“太医说,陛下吃下去的东西,都叫肚子里的龙种吃了,才两个月的身孕,肚子都凸出来了。”
果然如抱霜所说,女帝的胃口极好。
我跨入御书房的时候,女帝正在用糕点,御案上六只盘子已空了大半,她却势头不减,虽说不上狼吞虎咽,却多少显得有些急切。
我现在也有身孕,胃口也很好,可与她一比,我就像在节食。
今日的召见为得是安抚人心,女帝一再保证,太女的地位不可会因诞下子嗣而动摇,不但太后侄子下嫁给我做侧室,以后女帝生产时会让我住在宫中陪护,以示圣恩隆宠。
用不了多久,她召我觐见的消息便会传出宫门,落到那些大臣耳中,变相地告诉她们,太女地位牢靠,谁都别做他想。
但到底女帝在想些什么,我眼下也只能观望,更何况我绝不相信有人会将皇位拱手让出。
还有太后,如果他真害死了哥哥,那他就更不会让太女得势,一旦得势了,追究起来,不要说太后这个尊位,他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眼见说得差不多了,门外有宫侍进来禀告,太医院例行请脉,我这便退了下去,才迈出门槛,便对上苏未央,原来今日过来替女帝诊脉的是他。
他见了我眉头微动,立刻垂下了眼,从我身边擦肩而过。
我默默地走至回廊尽头,不自觉地回首。
冬季欲留还走,春季将至未至,寒风如故。
飞泉宫内有地热温泉,所以园中依旧松林翠柏,曲水流觞。
我独自坐在琉璃亭,满目的青翠让我深吸了一口气,眯起眼睨了一眼天上的红日,心中暗自盘算,眼看已迫近巳时,不知容锦那里和容信两人谈得如何,容锦是否劝住了她。
一道人影从亭前的小径上逶迤而过,青玉官服,松鹤补子,清俊的脸庞,正是苏未央请脉完毕回太医院。
他一路若有所思,乍见我有些意外,又不好装作未看到,只得顿下脚步,微微躬身行礼,礼毕后便要走。
“苏院判请留步,”我赶紧起身道,“颜玉在这里等候多时了,有些事想请教苏院判……”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踌躇了片刻,将手中的书交给了他身后的医侍,让他先行回太医院,这才往亭中走来。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我跟前,拱手道贺:“听闻颜大人刚娶了新人,又怀上了子嗣,双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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