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絮零》第42章

卓奇劝道：“秋余，很多事我们都记在心里，不会忘记。但是现在大家都有各自的追求，不能再回到过去。不过你放心，燕谷三侠会被大家铭记，我们的情谊也始终不会改变。”
蓝秋余明白，只要他们还是好兄弟，分开了也一样。他不能再如十几年前一样固执。
卓大叔和卓大娘听到他们争吵的声音，出来问起缘由。芸娘笑道：“大叔、大娘，没事的，是我跟姚诺要向大家辞行了，二师兄他舍不得我们。”
卓大叔和卓大娘也问道：“怎么好端端的要走？”
卓奇解释道：“爹、娘，姚师弟和芸娘有他们自己的生活。”
卓大娘道：“也好，不过，你们记得常回来看看大叔大娘。”
姚诺和芸娘一起答应。芸娘看了一下周围，又问道：“有儿呢？”
蓝秋余“哎呀”一声，急道：“我就是一下午没见她，要出来找她的，却给耽误了。”
芸娘也急道：“怎么她下午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吗？”众人都开始着急，赶紧出去找她，不料刚一转身，就看见方有儿站在门口，笑道：“不用找啦，我回来了。”
蓝秋余叱道：“有儿，你又到处乱跑，这里不比山里，江湖危险，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
方有儿走到蓝秋余身边，像往常一样，抱着他的胳膊，说道：“余叔叔，我就是想出去走走，没事的，我是女侠嘛，何况还有你教我的一手暗器功夫，你就放心吧。”
蓝秋余故意不苟言笑，说道：“你到哪去了？”
方有儿突然低下头，嗫嚅道：“没去哪，就是随便走走。”
卓奇上下看了看方有儿，淡淡说道：“好了，大家都回屋吧。明天还要为姚师弟和芸娘送行。”
方有儿听了抬起头，问道：“姚叔叔、芸娘，你们要走？”
芸娘微笑道：“是啊，所以，不如今晚你就陪我聊聊天，也让他们兄弟三人好好告个别。大家就先别休息了。”
满城风絮
离别时会是怎样的心境？也许脸上带着微笑，也许眼中带着泪水，无论如何，心中带着的都是不舍。
姚、芸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每个人都在心中默默地祝福他们。
“他二人，一个流连青楼，一个身陷红尘，还道都是无情人，却是一对痴情种。”方有儿痴痴想着。
送走了他们。卓奇一脸严肃地对方有儿道：“你跟我来。”
方有儿一愣，机械地问了句：“干吗？”
卓奇没有回答，只是说道：“跟我走就是了。”
蓝秋余也纳闷道：“师兄，怎么了？有什么事晚点再说吧，大家都一晚没睡了。”卓奇没有理他，自顾自地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方有儿难得有机会跟他说说话，又怎么能放过，对蓝秋余道：“余叔叔，我不困，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说完立刻追了上去。
走了一刻钟，卓奇才停下来，问道：“为什么跟踪我？”
方有儿不明白他说什么，纳闷道：“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卓奇道：“我说的是昨天晚上。”
方有儿心里一惊，突然觉得自己的头变得很重，怎么也抬不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卓奇指了指地上，说道：“你看这片泥土，方圆几十里，只有这片山上才有这种土。而昨晚你的鞋上就沾了这种土。”
方有儿不知如何是好，想说话，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卓奇的面色却渐渐缓和，说道：“其实你可以否认的，你可以说是恰好也走到这里来，这里这么大，没看见我也正常。看来秋余说的没错，你一向很少说谎。”卓奇接着问道：“我想知道为什么？”
方有儿心里翻江倒海，将她的思绪搅得乱七八糟，长舒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说道：“我……我是担心你，我只是想陪着你。你当我不存在也好，就让我陪着你，我可以不说话。”
卓奇深深叹了口气，说道：“我会照顾好自己，你放心吧。”
方有儿心里责怪道：“总是说，会照顾好自己。你真以为自己是神仙啊，不会累，不会苦，什么都能扛得住？那干嘛要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掉眼泪呢？”这些话方有儿当然不敢说出口，她也只有放在心里，自己心疼。
她握紧双手，试探着问道：“大鼻子哥哥，你和杨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不去找她？”连方有儿自己都不知道，从来不好问的她为什么会问起这个问题。
卓奇半响没有说话，方有儿有些后悔了，在心里不断地责怪自己：“干嘛要提她，笨死了！”
卓奇缓缓坐在地上，开口说道：“我能做的只有那么多，可是却远远不够，是我亏欠太多，却没有办法弥补。”
方有儿并不能完全明白他的话，她只知道，这个男人绝不会亏欠别人什么。
她又问道：“你为什么不说出来，让自己好受一点，也许我们可以帮你的？”方有儿今天的问题突然变得异常的多，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又忍不住不问。
卓奇低首轻笑一下，说道：“我以为我一个人可以承受，就算说了，事情还是要我去做，又何必徒增别人的烦恼。”说着用手快速地荡掉不经意留下来的一滴眼泪。
方有儿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委屈，因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说。方有儿不想他再想起杨若仙而伤心，便不再问，只静静地坐在他身边。
良久，两人都没有再开口。方有儿思潮起伏：“我不知道能为你做什么，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头，只能这样默默地陪着你。”
方有儿再次鼓足勇气，坚定道：“大鼻子哥哥，你放心！虽然我的力量有限，但我会尽全力保护你，不让你再受到伤害。只要你可以开心，我愿意倾我所有。”
卓奇听了这番话，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出笑容，抚摸着方有儿的头发，说道：“小丫头，谢谢你，还很少听说有人要保护我的。不过，你放心，我很好，也许少了儿女私情的牵绊，我可以做很多以前想做而没有做的事情。”
方有儿微微迟疑，但还是说道：“也许……也许还会有另外一份缘分。”
卓奇笑道：“我答应你，缘分来了，我会抓住。我想，你该多关心一下蓝师弟，他本来有大好前途，却不料在崖底一待十六年，幸好有你跟他相依为命，他很需要你。”
也许在几天前听到这番话，方有儿还不能明白，但是那天芸娘在翠烟楼跟她谈过之后，她完全明白。她依然很坚定地说道：“余叔叔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会忘，我可以用一辈子去报恩，但不能用感情报恩。”说完深吸了一口气，接道：“我先回去了。”
卓奇叫道：“等等，以后……别再跟过来了。”方有儿头也不回地跑了回去。
方有儿回去见蓝秋余仍站在院中，她叫了声“余叔叔”就要进屋。
“等一等，有儿，余叔叔有话跟你说。”蓝秋余说道。
方有儿站住脚步，等着蓝秋余开口。
蓝秋余道：“叔叔的手脚断了这么久，以前的武功招式虽还记得，可是却早已生疏了，至于你，叔叔一直想亲自教你武功，所以我想从明天开始，你跟叔叔一起习武，好不好？”
方有儿淡淡地丢了一句：“哦，好。”便呆呆地进屋去了。
“以后……别再跟过来了。”方有儿耳边一直萦绕着这句话。一个人委屈道：“我要的不多，哪怕做你周围的空气也好，只要能在你身边，陪你痛苦，陪你开心。”
“想着想着，突然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一个声音喝道：‘起来，跟我走！’方有儿战战兢兢地跟着那人出去，到了外面，却看见杨若仙也被人挟持。挟持杨若仙那人说道：‘现在她们两个人，你只能保一个，我们要用另一个的血去祭我们死去的兄弟。你选一个吧。’
方有儿顺着那人的目光看去，见到对面一人正是卓奇。方有儿见他犹豫不决，十分为难。于是说道：‘大鼻子哥哥，你的决定，我都支持。’
卓奇深深地望着她，眉头动了动，说道：‘小丫头，对不起。’
方有儿听了，心中一悲，一把尖刀已经穿胸而过。”
“当啷”一声茶杯落在地上，方有儿惊醒。原来是一场噩梦。
方有儿刚刚竟不知不觉伏在桌上睡着了。醒来后仍是惊魂未定，心里想着：“大鼻子哥哥会不会真的这么做？”越想越觉烦躁，自言自语道：“算了！还是以后跟余叔叔认真学些武艺，保护自己。”
提到学武，方有儿突然眼珠一转，心道：“对啊，学武，可以学武。”脸上不禁泛起微笑。
第二天一大早，蓝秋余便来敲方有儿的房门。方有儿还赖在床上不愿起来，可是想到要学武又有些兴奋，终于努力从床上爬了起来。
出门后，蓝秋余说道：“有儿，以后每天都要这个时辰起床，知不知道？”
方有儿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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