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唐》第246章


李潜道:“先停下,让他歇歇,小虎不要灌那么急,盐也要花钱的。”
庄小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阿郎教训的是,我记住了。”
范旅率咳嗽了一阵子,虚弱地道:“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
李潜笑道:“这才对嘛,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俗话还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你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孬种,又不真是个铁打的汉子,硬充什么英雄?说吧,你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的?”
被李潜一通挖苦,范旅率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垂下头不敢正视李潜,低声道:“我姓范,名全。本是洛阳人氏。我和外面那些人根本不是杨都督的亲兵。我们都是边军,刚刚被解散了,后来经人介绍投靠了大丰商号的崔东家。本来崔东家说招我们当护卫的,不曾想我们还没来得及跟他去商号他便改主意了,说让我们去找张良臣,他会给我们安排。”
“张良臣怎么安排的?”
范全(范旅率)道:“张良臣告诉我,让我跟你走一趟信都,在去信都办完事之前都听你的,你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他还编了个谎话,让我蒙您。说我们是杨都督的亲兵,闲着没事跟您走一趟,每人能得两贯钱的酬劳。那些盔甲器具也是张良臣给的。本来我觉得跟您走一趟就能得两贯钱,心里当然乐意了。于是便答应了。”
说到这范全喘息了一会,又继续道:“后来张良臣让我在从信都返回来的路上找机会把你们干掉。我当时就害怕了。您可是朝廷命官,我哪里敢动您啊。可张良臣威胁我说,这些都是崔东家的意思。只要我干成了这样事崔东家有重赏,我和外面那些人下半辈子就等着享福了。若是我不答应崔东家肯定会将我们灭口,而且崔东家还掌握了我们这些人的家人,若是我们不干,我们的家人也得死。我们……我们无奈只能答应。所以,今天我们才胆大包天……”
说到这范全打住了话头。
李潜清洗完了映月刀,从亲卫手中接过一块麂皮,一边擦拭刀身一边淡淡地道:“说完了?”
范全老老实实地道:“说完了。”
李潜突然停住了擦拭的动作,目光如电直刺范全的双眼。范全被李潜凌厉的目光吓的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三哥,用刑。”李潜说了一句,然后继续擦拭刀身。
“好嘞。”马三奎掐住了范全的左手腕,将他的左手掌按到青石上,狞笑道:“小子,我记得你不是左撇子。嗯,咱们认识一场也算缘分,三爷我格外开恩,先从你的左手断起,如果你在问五句之内招了,也不会耽误你日后用右手吃饭穿衣。”说着马三奎扬起了手中的一柄小铁锤。
“李郎中,李郎中,”范全急忙大呼,“我都已经招了你为什么还要用刑?”
李潜擦拭完了映月刀,将麂皮交给亲卫,然后把刀插入刀鞘,才缓缓地道:“因为你没说实话。三哥,先断他五根手指再说。”
“好。”马三奎手中的铁锤重重落下,“当”一下将范全的左手小指砸的血肉模糊。范全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紧跟着马三奎再次举起了锤头,然后重重落下。范全这次叫的更加凄惨,让所有听到他惨叫的人都忍不住心惊肉跳。
“小虎,”李潜吩咐道:“去取茶具来。三哥、四哥辛苦了,我得烹一釜好茶慰劳三哥、四哥。”
庄小虎应了一声,赶紧叫了名同伴跑去取茶具。
马三奎停下挥锤,笑道:“多谢郎中。”
谢志成也笑道:“这下老三干起活来更有劲了。”
马三奎举起锤头,笑道:“那是当然。”说着一锤重重砸下,将范全的大拇指砸成一滩肉泥。可怜范全的嗓子已经喊哑了,虽然疼彻心肺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裤裆里更是湿了一大片,屎尿味熏的马三奎直皱眉。
马三奎看到还剩下一个中指,憋住气举起锤头就要砸下去。这时李潜忽然道:“三哥,等下再砸,先给他清理清理。这味道让我连烹茶的兴致都没了。”
马三奎点点头,放下锤头,叫来两名黑骑,让他们架着范全到一边给他清理一下。所谓清理无非就是用冷水使劲泼而已。范全被架到一旁,两名黑骑掐着他们的肩膀按住,一名黑骑端着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来。范全被冷水泼了个激灵,紧接着又是两盆冷水泼下。其中一盆泼到了他的伤口上。伤口被冷水一激更是疼不可挡。范全疼的拼命挣扎,却被两名黑骑死死按住,挣扎了片刻,他一股气力消耗干净,顿时软瘫如烂泥。又往范全身上泼了两盆水,将范全浇的跟落汤鸡似的,然后黑骑们将他架回来。
马三奎举起锤头,道:“小子,招不招?不说你左手的最后一根手指头也没了。”
范全费尽力气吐出两个字,“我招。”
马三奎往向李潜。因为先前李潜吩咐他要砸断范全左手的无根手指的,现在只砸断了四根范全就要招了。是接着砸还是让他招,决定权在李潜。
庄小虎和另一名黑骑已经将茶具取来,此时,李潜正在仔细碾着茶叶。听到范全愿意招,李潜没有停下碾茶,道:“也罢,且听听他说什么。”然后招手叫过庄小虎,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庄小虎听了点点头,立刻跑入黑暗中。
马三奎和谢志成将范全架到李潜面前,两人各自扣住范全的一条胳膊反剪在背后。范全已经疼的两条腿直打颤,连站都站不住了。
范全喘息了片刻,强忍着疼痛颤声道:“小人的确叫范全,小人之前所说的事也大致相同,不过,主使小人的并非博陵大丰商号的崔敦义东家,而是清河崔氏的崔伯元。”
李潜将碾好的茶叶在筛子里筛了一遍,取出备用。这时水还没有动静,李潜拍了拍手起身道:“知道刚才你招了之后我为什么要对你用刑吗?”
范全虚弱地摇了摇头,“小人愚钝,不明白您的想法。”
李潜背着手走到范全面前,望着他的眼睛道:“与你接触这些天来,我一直在观察你。对你,我有个初步的印象,那就是你外表粗狂,其实却非常聪明。”
“郎中高抬小人了。”
李潜没有理会他,继续道:“似你这样的聪明人心里肯定在想,如果要是主动招供的话不仅可以免收皮肉之苦,而且还可以假意招供,说些谎话来骗我。只要能将谎话编的圆满,我肯定会信。对不对?”
在李潜目光的注视下,范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郎中说的是,小人当初的确存了这个念头。”
李潜微微一笑,道:“所以我才会对你用刑。因为你就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不给你的苦头吃,你肯定不会说实话。”
范全听了由衷地道:“郎中目光如炬,小人甘拜下风。”
李潜又道:“用了刑之后,你又招了。按说这次我应该相信你说的。不过,我还是不信。三哥,四哥,继续用刑。”
马三奎、谢志成立刻架起范全,将他拖向青石那边。范全被打怕了,立刻使出吃奶的李潜挣扎,一边挣扎还一边道:“郎中,为何又要用刑?小人不是全招了吗?您为何不相信小人?您就是对小人再用刑,小人也没什么可招的了。酷刑之下小人只能胡言乱语了。”
李潜摆手制止了马三奎和谢志成,道:“我不相信你刚才招的,是因为你刚才的供词里有个破绽。”
范全一愣,“什么破绽?”
第二卷大展宏图事可期 第二零五章卢照廷(一)
李潜指着驿馆的院墙对范全道:“之前你我隔着这堵院墙说话时,我就对你说过你所露出的破绽。其中之一便是你和你手下的那些人连扎营都没个章法,根本不是当兵的出身。我从军多年,是否当兵出身一眼便能看的出。你第一次招供时说他们是边军出身,这本身就是个破绽。刚才你第二此招供,结果却除了将主使人从博陵崔敦义换成了清河崔伯元之外,其他的一点都没改变,这不是破绽是什么?”
范全急忙改口道:“是小人一时糊涂,将这茬忘了。小人坦白,小人坦白。”
李潜心中暗暗冷笑,道:“原来是你一时糊涂忘记了。好吧,看在你态度诚恳的份上,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说吧。”
范全沉默了片刻,道:“其实,小人与那些人也不是很熟。小人本是洛阳一破落户,不久前崔伯元找到小人,让小人与那些人一道去找张良臣。小人私下里曾与那些人聊过,他们其实也不是当兵的出身,而是崔伯元训练出来的护卫。崔伯元让小人与他们在一起本身就是想让那些人监视小人。小人这次说的全是实话,求郎中开恩,饶小人一条狗命。小人来世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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