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情缘》第33章



返回驿官时,已过申时,潘永吩咐他即刻登船返京。
郑卿回到家中逾二日,古兴儿与公主才从太湖返回,仍然嬉戏耍闹、亲密无间。郑卿急忙避开公主将,悄悄将刘介伏法、刘俯被抄一事告诉三弟。古兴儿大吃一惊,担心母亲和小娥下落,当晚就跟公主道别,连夜独自赶往杭州城去。
寻到刘府,早已人去楼空,院中遍地狼藉、屋内残破不堪,古兴儿倍感凄凉。又向府宅对面的居民打听,方知男丁已全部发配边关,女眷皆被遣送教坊充官妓,古兴儿只好自去杭州府外城教坊查询生母和小娥下落。
明朝在各省设置官妓教坊,里面的妓女全部由犯罪官员的家眷和被剿灭的叛匪妻女充任,实际是对违抗朝庭者家眷的残酷处罚。
教坊由府衙官员管理、兵弁把守,收费极低廉,主要对附近州县的住军和底层官吏提供性服务。嫖资收入全部用于教坊吃穿用度,妓女分毫不得,也无权选择或拒绝客人,自然苦不堪言。
犯罪家眷和叛匪妻女,谴入教坊后,每日接客十几次后才可歇息,终日疲惫不堪。自酉时至子夜,每伺奉嫖客之后,竟无瑕衣衫覆身,以盆中清水略略擦洗,裸身斜靠塌上候客,凄惨之情、可想而知。
其间,资色好的年轻女子多被将佐、官差低价赎买,纳为伺妾,相貌平平或年逾二十七八的女子,则长期身陷魔窟、终日饱受蹂躏。
杭州城教坊建在外城西门的内侧,由四排十几间的砖砌平房围成一座四方大院,只在一边留有大门,全部官妓在内吃住生活,终日不得出院。平房向院外均不置窗,以防止女子逃脱。中间围了三排客房各十间、每间门上标号,房内置简单家具、床铺及水桶等,妓女在内日夜等候,嫖娼的客人在大院入口处交了钱,就可按照领到的门牌号,进入客房肆意发泄。
因价格便宜,除官军小吏外,每到夜间都有城中三教九流之徒,结伴来教坊嫖妓。古兴儿扮做嫖客,又给门口兵差额外小费,指定要刘俯谴来的女犯伺候。
交了嫖资领号牌进入客房,果然见着原俯中的厨房丫鬟,年届二十五六,赤身裸体裹着一条被单,斜靠在床头,仅仅数日,人已被折磨的目光暗淡、面容憔悴,半裸的乳房上抓痕累累、惨不忍睹。
古兴儿忙上前相认,打探母亲和小娥的下落。
丫鬟抬眼认出是三公子,便详叙抄家系由一位安姓武官主持,生母在进入教坊的当天就已自杀身亡,小娥被囚偏院时,被一名皇宫宦官看中,未遣教坊,如今去向不明。
古兴儿听完,竟如五雷轰顶、悲愤至极,一下晕了过去。丫鬟忙将他扶到床上,喂了些热水,片刻才醒来、撒泪如雨,立誓要寻宦官、安国良报仇,当夜去官驿悄悄打探,始知宦官是当朝司礼监掌印太监潘永,二日前与安国良已离开杭州城,乘官船回京复旨去了。
古兴儿悲痛难忍、怒火中烧,竟沿岸追逐官船十余日,因有众多差役守护,无从下手,跟到通州码头,见二人离船登岸,便悄悄追踪,寻到潘永府邸所在,再做图谋。
安国良在京尚无宅邸,便仍将玉兰借宿于杨一清府中,自己回兵部衙门后舍歇息。次日清晨,守门差役送来一纸,说是昨日深夜,有人塞于值守门房内。
展开后,只两行大字,“安国良,我与你不共戴天,生母小娥之仇,来日必报。”署名,刘府古兴儿。
安国良看罢大惊,自思,义弟性格直率、恩怨分明,此番将秦氏小娥之灾,全部记恨予我,日后必要找我寻仇。正暗自懊恼,潘永突然至衙内拜访,满脸沮丧,“昨夜子时,有黑衣人闯入我府中,劫走小娥。”
“竟有此等事?” 安国良闻言、心中已然,猜测必是义弟所为。
“劫匪武功高强,伤我数名家仆,幸亏有夜巡禁军,否则必伤及本官。” 潘永想起当时情景,仍喘喘不安。
“听闻今年河南盗匪猖獗,偶有潜入京中,滋扰官民的,我今日就吩咐下去,命禁军加强夜巡。” 安国良不露声色,敷衍道,“如今贵府略集钱财,还须小心,现锦衣卫人众,不如派三五差役,每周轮换把守。”
“如此最好。”潘永频频点头,“只是娇妾得而复失,实在遗憾。”
安国良心中暗骂,已是阉割之人,非要纳妾淫乐,真是禽兽不如,口中却说,“听闻前门有凤仙楼,粉妓云集、玲琅满目,个个风骚淫荡、服侍周全,尔何必为一小妾烦恼。”
潘永立时摇头,“那种地方,宦官出入多有不便。”
“既如此,下官时时留意,为你再寻侍妾?” 安国良郎朗一笑。
潘永听了心满意足,急急告辞回宫。
处理完兵部公务,安国良稍事休息,择日去杨一清俯上拜访,详细述说了湖州案的查处经过,又介绍了郑卿的近况,只是隐去自己与雪娇的过节。
扬一清听说郑卿赋闲在家,就对安国良道,“湖州染绢案业已查实,知府纪魏逼死人命罪当不赦,郑公子文武双全、寘鐇军前倒戈功不可抹,李东阳大人十分赞赏,朝廷已赦他前罪,应催他速速返京、复职领兵。”
安国良回衙后,即刻发公文催促郑卿来京述职赴任。
转眼已是春分,湖州城郊外成片的桑树林已吐出嫩芽,郑家染房的生意也红红火火、蒸蒸日上,又有雪娇隔三差五过来陪着说活,郑母心里格外高兴,看雪娇眉清目绣、开朗孝顺,便愈加喜欢,开始急急张罗二人的婚事。
郑卿心底为自己的婚事愁眉不展、忧心忡忡,借口教公主习武,整日躲在后院竹林中。因自小孝顺父母亲,现在父亲亡故,母亲逼自己与雪娇成婚,郑卿心中虽然极不愿意,对着母亲又总说不出口,只得委婉拖延。
公主见他疏远慧芫许久,更生误解,指责他贪图扬家地位和财富,背信弃义、有负慧芫,便拿话激他,“我听古兴儿说,中原大地有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爱情故事,真正感人泪下,我看你畏首畏尾,勇气还不及梁山伯的一半。”
“你懂什么?中原礼仪历来推崇父母之命、媒说之言,梁山伯只是故事中的人物。”郑卿内心倍感委屈,担心她心直口快,无意间伤害雪娇,不敢告诉她自己的真实想法。
正在左右为难之时,突然吏部公文到,催促他择日尽快去边关卫赴任,郑卿刚好借机解脱。翌日,郑卿以军前急招为名缓议婚事,急急辞别母亲和雪娇,起程北上去京城复职,并携了公主,要履前约顺道送她归国。
雪娇听了默默无语,心知他成心逃婚,自己大姑娘家,又不能死乞白赖地逼他立即成婚,整日闷闷不乐、茶饭不香。
郑卿行前悄悄托公主去陈俯唤出慧芫,在运河码头与她见面,郑卿详细说明父母与杨家结亲缘由,慧芫泪流满面、却也无可奈何,两人依依不舍、挥泪告别,公主始知郑卿内心所属,一路上也不再责怪他了。
正德七年春末,郑卿乘船沿运河抵达京畿,先去吏部薯衙拜见扬一清大人,将公主送入杨府暂住。稍事休息,一清领郑卿去阁老李东阳俯拜访。
李东阳见了二人大喜,即在俯中摆酒款待,菜肴十分简单,只喝家乡自酿米酒。东阳为官清廉,府邸只单层二进二院,系弘治年间,孝宗皇帝赏赐。屋檐墙垣多有破损,也未修缮。杨一清便开玩笑,“阁老宅邸远不及宦官,来京外官见了,有损朝庭威严。”
东阳捻须微微一笑,“如百官皆能自律,何愁天下不兴。”
郑卿视其未置官服,穿着朴实,虽布衣软履、却豪气逼人,心中暗暗钦佩。
明朝之内阁,犹如现今的秘书处,并不在六部三司之列,却直接协助皇上处理政务,其实权远在六部、王公之上。凡奏章皆有阁臣先行阅览和拟批,圣旨也有多由内阁草拟,不仅百官听命,皇帝也受制肘,是以大明各代,宠信宦官、指染内阁之争频发。
朱棣之后,凡阁臣均由大学士担纲,奉银极其有限,因常在皇帝左右,主要收入以圣恩赏赐居多。也有阁臣如焦芳之类,勾结吏部,卖官纳贿敛财。
三人入席后,李东阳对郑卿道,“正得三年初,我俩有缘在东昌俯光岳楼相遇,至今已四年,郑公子果然不出所料,阵前用兵如神、威震三军,我朝常胜将军仇钺大人对你也刮目相看。”
“大人过讲了,凡两军对峙勇者胜,须师出有名、赏罚分明,将士才能不惧生死、奋勇杀敌,以下官一人匹夫之勇,何以左右战局?”郑卿回道。
扬一清听了,不禁拍手称赞,举杯领酒道,“郑将军不愧深韵将兵之道,正所谓众志成城、无往不克。”
李东阳放下酒樽又问郑卿,“我听安国良说,京中武科会考,头场箭术、二场兵刃,你都拔了头筹,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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