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天下词》第51章


雍德帝隐含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刘文珂并不讳言自己的短处,并能扬长避短,这样必不会误大事,这也是当初命他出任兆京府尹的原因之一。
“准了。”雍德帝点点头:“朕宣严徽往北宫来,你将此案详述。朕也想知道,这作案的是怎样胆大包天、目无王法。”
立刻有内侍领了旨出宫去。
“赐座。”皇帝发了话,刘文珂方才斜着身子坐下,宫女端上茶点来,他此时方觉得饿:清早一接到报案就立刻赶去李府,勘验现场后便直接入了宫,到现在粒米未进。
皇帝看出他想吃又不敢失仪的窘迫,便起身:“朕往东正间去,卿在此等候。”又向陈堰:“将山阴大长公主挪到北宫来避暑。”陈堰应了一声,倒退着出去。
雍德帝站起来,刘文珂心知皇帝是看他不自在,忙恭恭敬敬地跪下身子,待内侍、宫女们服侍着皇帝往东正间去了方站起。北宫是皇帝夏天的常驻之所,殿外激沼水声淙淙峥峥,听得人心里一片凉爽,他此时才觉肚内饥馑难耐,忙就着清茶用了点心。
少顷,严徽接到旨意,奉诏入北宫见驾。
严徽是贫苦人家子弟,自幼丧父,全凭寡母辛苦劳作、众好心乡邻接济才得以正大成人。他没有别的晋身途径,唯有十年寒窗,搏一个功名。严徽性格端肃,做事规规矩矩却不失灵活别致,又缜密细致,责任心极强。到了刑部任郎中之后,更是勤学苦读了一番,精研历代案例。他本身绝顶聪明,有了专业知识以后,在刑部屡破要案,立下许多功劳,深得上司器重。刑部与帝都府衙合办的几个案子里,严徽都出了大力,让刘文珂对他的印象极为深刻。
领路的小太监将他带到北宫正殿云光殿外,便退下了,有在殿内当值的太监迎出来:“严大人请。”
严徽整一整衣冠,拾阶而上,在殿门外恭候。
内侍进去通报,稍顷出来:“陛下宣严大人觐见。”
严徽低头,随着前面内侍的脚步到西次间门口,却听见里面有熟悉的女子声音,心内大震。
前面的内侍已退了下去,严徽面不改色,行大礼:“臣严徽觐见,恭请吾皇圣安。”
“严卿起罢。”皇帝似乎心情不错,声音中透着淡淡的愉悦。
严徽起身,却不抬头向前,又行礼:“恭请山阴大长公主懿安。”
“不必多礼,请起。”西次间里传来女子柔亮的声音,严徽这才起身,迈进西次间。抬眼一看,皇帝以一种很放松的姿态坐在榻上,榻边摆放着一架纱屏,白纱上绣着一幅鲤鱼戏水,影影绰绰可见女子绰约的身姿。兆京府尹刘大人坐在一边的椅上,神态小心恭谨。
“严卿怎知道是山阴公主?”皇帝瞥过来,严徽忙低下头。
“启奏陛下,臣曾在渤海郡王府中有幸叩见公主。”
“原来如此。”雍德帝点点头:“严卿已到,刘卿,将你们勘验的情况细说。”
“是。”刘文珂神态一整,严肃起来。
“李府位于北城,四周都是民居。今日清晨给李府送菜的小贩来报案,臣带人赶到,全府上下主仆一共四十四口,全部被杀,无一幸存。死者均面容平静,无丝毫挣扎迹象,喉间一道血痕,仵作初检,未发现尸身上有其他伤口……”刘文珂详细地回奏了,雍德帝、严徽和屏风后的山阴公主均听得仔细。
“严卿,有何看法?”听完刘文珂的奏报,雍德帝看向严徽。
严徽起身答话:“启奏陛下,此案疑点甚多,臣心中已有些想法,只是还需勘验尸身、案发现场之后,才能验证。”
皇帝点点头:“你会同刘卿,半个月之内,给朕破了此案!”
“臣遵旨。”刘文珂和严徽一起行礼答应。
“准你们便宜行事。”
“谢陛下。”刘文珂和严徽大喜,有皇帝这句话,便可调动五百人之下的禁军,做事也方便许多。
“卿等跪安吧。”皇帝轻轻颔首,严徽和刘文珂便倒退着出去。
“皇姑。”皇帝向屏风后唤了一声。
“这都多少年未见灭门案,作案的人也真是胆大包天了。”山阴公主从屏风后走出来。
“何止是胆大包天……”皇帝冷笑。
“怎么?其中别有隐情?”山阴公主惊讶,转头问。
“……”皇帝沉吟,却不答她问话:“夏天暑热,皇姑便居于清凉殿罢,待夏天过了再挪出去。”
“是。”山阴公主屈了屈膝,没有再追问下去。
雍德帝抬头示意,有女官上来,引导着山阴公主往北宫后殿清凉殿去了。
“给朕更衣。”
陈堰上前,手中捧着一袭天蓝的朴素衣衫,服侍着皇帝换了衣裳。
“我还以为是风传的呢,谁知是真的?真有灭门血案啊?”曦雨惊讶。
“嗯。”曦展点点头:“城北李府,连主子带仆人,一共四十四口人,全被杀了。”
“快给我讲讲具体情况吧。连咱们府里的下人也在传呢,说得绘声绘色的,好不吓人。”曦雨一脸兴致盎然。
“你一个姑娘家,胆子怎么这么大。”茉莉笑,拿过剪刀来把手中的丝线剪断,将缀好了珍珠的绣鞋递给曦雨:“试试,不合脚的话再给你改。”
“嗯。”曦雨点点头,急不可耐地看曦展:“你快说嘛。”
似月蹲身给主子换鞋,上座闭目假寐的凤老夫人睁开双眼:“你妹妹既然想听,你就说说。”
“是。”曦展点头,连正给祖母轻轻捶背的曦宁也睁大了双眼,全神贯注。
严徽和刘文珂出了宫门,便直接往李府去。
“此案迷雾重重,陛下又限期破案,还要多仰仗子肃。”刘文珂一脸凝重。
“刘大人言重了。”严徽一拱手:“还是先去看看现场,再做下一步打算。”
“李府在城北,京城寸土寸金,李府不是什么大富之家,府邸自然也不大,四周都是民居。今日清早,每日给李府送鲜菜鲜果的小贩,发现一府的人都死绝了……”曦展微皱眉头,边说边思考。
“肯定有术士牵涉其中。”曦雨试好绣鞋,重又脱下来递给似月:“收好了。”又向茉莉笑:“多谢嫂嫂啦,很合脚,穿着舒服得很,真是好手艺。”
“你怎么知道有术士牵涉其中?”曦宁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问。
“嗯,李府夹杂在民居之间,占地也不甚广,就算凶手是绝世高手,连杀了四十四口人也不会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就算人没有发现,李府必养的有猫、狗之类的动物看家护院、供主人赏玩。动物的知觉比人灵敏百倍,发现了生人,必然吠叫,这样就会惊动周围住的人。可是凶案直到清早才被发现,那定是有术士作法,掩住了声动不叫周围的住户察觉。”曦雨随手拿起一边消遣的绣活儿:“看见嫂嫂的好手艺,我也有些手痒呢,哥哥继续说,我绣两针玩玩。”
“此案必定有术士牵涉其中。”严徽一边掀开遮盖尸首的白布,一边说。
“当真?”刘文珂皱眉,术士们平时云里来雾里去,不显山露水,平常人哪有机会见识?他任帝都府衙府尹这么几年,也从来没有见识过术士的能耐。
严徽轻轻点头:“我与凤大公子交好,他表弟是国师府的瑾公子,我曾见过瑾公子施法,遮掩了一整楼歌舞的响动不叫人发觉。若非有术士掺和,何以这猫、狗都不吠叫?”说着指指放在一边的猫、狗尸体。
“这就麻烦了……”刘文珂眉头皱得更紧,严徽不语,继续验看尸身。
“仵作推断,案发时间应是今早鸡叫时分,四十四具尸体,都是喉间一道血痕,表情平静,再没有别的伤口。现场干干净净,和平常无甚两样。”曦展手指屈起轻敲桌子。
“这不可能。”曦雨边做针线,看似漫不经心:“那道血痕绝不是致死的原因。”
“为什么?”曦宁再问。
曦雨笑:“如果是割断了大血管,会有鲜血喷出,再怎么小心也不免有滴漏、喷溅的血滴,更何况是四十四个人;割断气管的话,不会那么快就死,肯定要挣扎一段时间,表情必定痛苦不堪。如果是用什么手段封住了伤口,不使鲜血涌出,倒也使得。只是据我所知,术士们一般不能同时使用两种术法,这样术力撑不过来。而有这个本事的人,天下也就那么几个,舅公和皇帝陛下必然都清楚是谁。”所以,必定有别的死因。至于那道血痕是为了掩人耳目,还是为了混淆视听,我就不知道了。”
曦展看她一眼,虽然早已知道表妹的“不同凡响”,但此刻知道她连侦案也会,还是很惊讶。
“这道血痕不是他们致死的原因。”严徽凑近看了看,断言。
“所见略同。”刘文珂点头。
“划这道血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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