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妻》第47章

段元儒就在远处静静的看着。
刚才家丁从雪地里把她抬起来的时候，她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不论他们怎么瓣都瓣不开。
最后段元儒亲自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松开了，这点段元儒发誓。
她的手，是自己松开的。
从她冰冷的手心里，掉出一张纸片，刚好就掉到了他的手心。
段元儒看完纸条上的字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看她的表情，一滴泪，从她的脸庞滑落。
他伸手抹干了她脸颊的泪，那滴泪水，冰凉冰凉，直冷到了段元儒的心里。
那是他的大嫂，流下的最后一滴眼泪。
看到这样的场景，段元儒留下了生平第一滴眼泪，他被大嫂的痴情感动了，也为上苍的安排感到无奈。
也许，他们有自己的想法。
不是段元儒冷情，从文香兰死了至今，他没有说一声为他们感到惋惜，现在他是整个宅子的当家。
而宅子里面，能管事的，也唯有他一人。
众人自然是没有看见段元儒从文香兰拿下纸张的那一幕的，也没有谁有幸看到段家的三少爷流泪的场景。
因为这事，有很多人说段家的三少爷冷血无情，自己的大哥大嫂相继过世，他一点也不难过。
他只知道，真正的难过，并不是要表现给谁看的。
大哥大嫂的死，除了无限的惋惜，也只能告诉自己好好珍惜身边所拥有的，特别是，他的桂枝。
万万不可以像大哥一样，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他们终于又在一起了，半个多月的生死别离，想必，他们的痛，比任何人都甚。
他，祝愿他们幸福。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抉择
宅子里，又沉寂了半个月，这一次，是为了大少奶奶文香兰的死。
县里的人把文家小姐和段家大少爷的爱情说的神乎其技，据说是有人亲眼看到断了气的大少奶奶眼里落下了一滴冰冷的泪。
然而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半个月以后，人们有了新鲜的话题，便不再围着段家打转，他们谈论着某家某家的小姐要嫁给某家某家的穷小子，某家的媳妇跟某家的鳏夫私奔了。
文香兰和段元平这两个名字，渐渐被人们遗忘在脑海深处。
除了宅子里的人，还对已经死去许久的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念念不忘。
文家的人曾来宅子里闹过事，说是就文香兰死的事情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段元儒什么也没说，只把文香兰留下来的两张纸交给了他们，像是认出了女儿的笔记，文夫人当场就痛哭了起来。
直说，儿啊，你怎么这么傻。
所有人都想知道那两张纸条里写的是什么，短短几个字，就可以让文夫人痛哭成这样。
但是这个问题终究是无解的。
纸条被文家夫妇带回了文府，说是女儿留下来的最后的遗物。
只有段元儒心里重重的刻下了那几个字。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他们等不到白首，但是他们一起期待，他们可以等来第一个，第二个，第无数个白首……
段元儒抬头看看宅子外的天空，万里无云。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文香兰出殡的那天，许久不曾出现的段元刚，终于从西苑解脱出来了。
和段元儒一样，他的嘴边也是杂乱无章的胡渣，邋遢的不可思议。
自从桂枝被遗失在碧云天以后，段元儒就不曾打理过自己的胡子，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就算自己时常不在家，但是他的一切，都是由她打理的。想想，她离开自己，也有四个多月了。
眼看，春天就要来了。
段元刚显然也是十分痛苦的，他爱自己的妻子，但是妻子却犯下了这样不可饶恕的错误，教他情何以堪。
他，连把她接回来的理由都没有。
段元儒显然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的。
他知道自己若是不给他一个好一点的建议，解开他的心结，又会有人遗憾一辈子了。
虽然，他并不是特别喜欢那个盛气凌人的二嫂，但是二哥喜欢，容忍一下，又有何妨？
当他踏进西苑的时候，雪已经完全化开了。
连化出来的雪水，也被阳光蒸发到空气里，一路上干燥无比。
西苑的梅花开的极好，看着那娇艳欲滴的梅花，段元儒不自觉的想到了许久不见的玉娘。
她和桂枝在一起，在那个叫溺水的男人身边。
她们，好吗？
折下一支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段元儒陷入了深思。
他考虑着，是要先把宅子里的事情做完，还是先把桂枝去带回来。
要怎么把桂枝带回来？要怎么样，溺水才会答应自己把桂枝带回来。
突然之间，他发现自己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只是这一时半刻，他做不了任何事。
段元刚远远的就看到段元儒站在梅花树下发呆，手里还捏着一个梅骨朵，他很久没有看到过弟弟这样的表情了。
在他的眼里，这个亲生弟弟一直是冷静而睿智的，甚至超过了他这个做哥哥的。
但是此刻，他却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他。
兄弟两的感情从很小的时候就很好了，几乎没有吵过架，这是段家兄弟共有的特性，不光是他和段元儒，就连段元平，也是这样的。
倒不是说他们的脾气有多少好，他们就是没有吵过架，没有争过什么，段元儒是对很多东西都不在乎，喜欢自由发展，而大哥……
想到大哥，段元刚的心就开始隐隐作痛，他，要怎么原谅自己，原谅那个女人？
他是一个好大哥，虽然身体一直不好，但是他一直都谨守着做大哥的本分，拼了命也要保护弟弟不受伤害。
这样的大哥，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可是他，居然被自己深爱的女人给间接害死了。
最为严重的是，他发现自己恨不了那个女人，不管心里有多么的想恨她，但是他真的恨不起来。
每天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面出现的便全部都是她。
他要怎么办，到底怎么办才好？
段元儒挣了怔，抬头的时候，整好看见段元刚就站在不远处的寝房门前。
那棵千年的桂花树挡住了他的视线。
桂枝曾说她想看这棵桂花树开花的样子，桂花开了，又败了，却没有等来那个说要看花的人。
段元儒的心，一阵抽痛。
他想念她的笑，想念她的好，想的心都疼了。
她，是否感觉的到？
段元刚首先请段元儒进屋去坐。
两个人各自长大，各自忙了各自的事情，没想到，曾经感情这样好的两人，此刻却也是有一些生疏的。
段元刚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还好段元儒是有备而来的，他看看段元刚为自己倒的茶，茶汁还没有溢出来，这道茶，泡的烂极了。
但是他相信这已是二哥的极限。
他同自己一样，也是一个离开了老婆就不能活的人。
以前从没想过老婆有什么重要，等到真正失去了，才会让那些没有老婆的人追悔莫及。
这是段元儒得出的结论。
且不论它对不对，但是他深深的相信，有老婆在身边的日子，是没老婆的日子不能比的。
“把她找回来吧。”
许久，段元儒才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他很认真的对段元刚说，去把她找回来。
段元刚显然怔了怔，猛灌了一口茶，段元儒怀疑他是否把茶叶也一股脑的喝了进去。
他当然没有真的这样问。
段元刚不说话，又给自己添上一杯茶，显然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
“想她，就去把她找回来吧，别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别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这是一句重话，段元刚显然受用不起。
他的表情有些古怪，许久，才吐出一句话。“我也想，可是，她犯了这样的错，叫我怎么原谅她。”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他的牙缝间挤出来的，“叫我，怎么原谅她。”
段元儒也学他喝了一口苦的要命的茶，皱了皱眉，然后继续说，“愿不原谅她，只在你一念之差。”
他看了一眼段元刚，“你觉得，这有差别吗？”
段元刚陷入了沉思中，他想，差别是有的，就算自己原谅了她，宅子里的其他人呢，他们不见的像自己一样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
可是，自己可以试一试吗？
就只是，试上一试。
正文　第五十七章　相思
月留影，叶随风摇。
忘了这是来到碧云天的第几个月，桂枝依旧坐在那永不凋谢的红色曼陀罗花海前面。
红色，迷了她的眼。
很想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迷恋上这片曼陀罗花海的。
溺水几乎每天都会来看她，渐渐的，她便没有了初次见到他的那种压抑。
对他，自己从来都有不能言喻的熟悉感觉，那是上辈子就烙在心上的，只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