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妻》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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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元儒什么也没有说，桂枝也不能断定自己所想的是否完全正确，只是他让她回到段宅，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一天也没有拖，当天，段元儒就派人把桂枝送回了段宅。
久违了的深宅大院，白色的墙，灰色的瓦，这是她第一次在宅子外面看整个宅子，外面看起来比她想象的还要美丽。它并不雄伟，相反的，它有着江南人家独特的秀美，空灵，好像有生命一般，注视着宅子里的每一个人。
离开段元儒已经有整整七天了，从塞外到江南，一行人不急不缓，进了宅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出去，也顾不得段元儒是不是会再遇上危险，可是如果自己在他身边，只会拖累他，让他不能专心打仗。她又何尝不是做了痛苦的挣扎呢？
“三少奶奶回来了。三少奶奶回来了。”还没有走进门，就听见家丁在大声宣扬了，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落到地上，沾湿了衣襟，她有多久没有回到这里了，五个月，六个月，七个月，还是更长时间……他们都还记得自己。
一行人匆匆从内院走了出来，几乎满宅子的人都来了，桂枝认出，带头的人便是许久不见的二嫂陈金玉。二哥已经把她接回来了。耳边突然响起段元儒对她说过的话，她记得二嫂曾经做过的那些不能说对的事情。她相信，如果大嫂在天有灵，一定不会怪罪于二嫂，她是那样善良的人。我们都是可怜人，在这样一个宅子里，还有什么可争呢。
擦去眼角的泪水，缓步走到陈金玉的面前，她们都沉默着，近了。才发现二嫂的泪，比她落得还凶，像是有话要说，却支支吾吾怎么也说不出口。桂枝露出一个靓丽的微笑，两只手握住陈金玉的，“二嫂，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以后的日子会更好的。”陈金玉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用说不出情绪的眼神看着桂枝，像是有千言万语，桂枝却打断了她，“我也许久没有回来了，二嫂带我去四处看看吧。”说完，便拉起陈金玉的手往内院走去。
段老爷和段老夫人自从大哥大嫂逝世以后，就一直在佛堂里诵经，一步也不曾出来，二哥仍旧管理着段家的声音，不能靠一己之力将它扩大，至少要守成，这是二哥的原则，他依旧很少回家。而二嫂的处境并没有好多少，想必大嫂死了以后，她的心理也是很不好过的，桂枝注意到西苑的院子里多了一个香案，不时还有青烟徐徐往上升起。
“弟妹，你一定认为我很坏吧。”走进西苑的时候，陈金玉突然说话了，那眼神是后悔，无边无际的后悔。让人看一眼，便深深被陷进去。“二嫂又何必太自责呢，大嫂她走了最想走的路，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呢？”桂枝的语气不重，却叫陈金玉愣在了原地。是啊，如果是自己，她会跟着元刚走吗？
桂枝也不叫陈金玉送她回北苑了，那些许久不被提起的伤心事，每一次提起，就像结了痂的伤疤，又深深的被撕裂开来。桂枝不懂得那种痛，但她至少能够懂得，这一切如果永远不被提起，就永远是她心里的一个结。桂枝安静的离开西苑，留下陈金玉把那些事情想的透彻。离开的时候，她看了一眼那棵千年的桂花树，那一眼深深的，像是要把它尽收眼底。
她，终究还是错过了桂花的花期。
推开北苑的大门，北苑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自己虽然已经六个多月没有回到这里，但北苑的竹子依旧长的茂盛。那两只喜鹊，依旧在柱子上叽叽喳喳哼着动听的旋律，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只是自己身边没有段元儒的身影。
第二日，她去了墨香斋，也不知为什么，她对那里就是念念不忘。
踏上鹅卵石小径，一股腐败的味道扑面而来，进宅子的时候她并没有注意，难道是墨香斋出了什么事情，因为这样想着。桂枝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想看看前面的情景。越到前面，腐烂的味道就越来越浓，终于，她看见了。
是紫薇树，曾经那个老先生引以为傲的紫薇树，曾经称之为宅子里的奇迹的紫薇树，已经是一副破败不堪的样子，叶不成叶，枝不成枝，一副颓然的景象。
“哎，可惜了这么好的树。”耳边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桂枝回头，看到了那个记忆中瘦弱斯文的身影，是很久很久以前见过的那个书斋的老先生，是他告诉自己紫薇树的故事。也难怪，他会觉得惋惜。
“老先生。”桂枝叫住了他的脚步，朝他露出了一个微笑。老先生定睛看一眼桂枝，觉得面熟，再走近一点，原来是传闻中最近要回来的三少奶奶，哎，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连一棵好好的紫薇树都要离他而去了。“老先生，好久不见了。”
“三少奶奶哪里话，是三少奶奶太忙了，老夫相见也见不得啊。”也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老人家总是喜欢念念叨叨，桂枝也没有在意，只是接着问自己想问的问题，“老人家，这紫薇树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这不是她印象中的紫薇树，树枝虽依旧光滑，却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颓然。
“哎，天作孽啊。自从那个妖女离开宅子以后，宅子里就厄运连连，连带着这几棵紫薇树都没有好过，一直是病恹恹的，上个月更是严重，一夜之间就腐败不堪了，也不知那妖女是施了什么妖法。”老人家一席话很快就说完了，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叹息。
桂枝当然知道他口中的妖女是指玉娘，上个月，他们离开碧云天的时候，玉娘和路墨云的事情还没有画上句号，都过了这么些天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桂枝把目光放到了墨香斋的阁楼。
以前，路墨云就住在那里，而玉娘所居住的小院，就在墨香斋的隔壁，他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只有一墙之隔。也是出来以后才知道两人原来是旧识，缘分是多么奇妙的东西。桂枝耳边响起了玉娘信誓旦旦的誓言，那是她对段元儒的爹爹段清风说的。难道这么多年的守候，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笑话吗？
老先生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走开了，桂枝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来墨香斋上课了，因为他知道，奇迹出现过一次，就不会再出现第二次了。这两棵紫薇树，已经不会再活过来了。这是他们的命，就像他一样，最终还是要孤独终老。
桂枝一步一步踏上曾经走过的路，那是路墨云住过的阁楼，他的很多东西还留在这里，可以明显的看得出来，他曾经在这里住过，最不像他的地方，就是向来爱干净的他，让这屋里沾满了灰尘。
后院的牡丹开的如火如荼，如梦幻般的美丽，抢眼。唯一不足的是，这里已经没有了欣赏他们的人。
时至傍晚，桂枝才依依不舍的回到北苑，她原以为一点都没有变的段宅，在不经意间，已经完全变了模样。用晚膳的时候，下人来报，说是府上来了客人，指名道姓说要找桂枝。桂枝只觉得奇怪，她认识的人本来就少，就算有，人家又为什么会知道她在段宅。
七拐八拐走到前厅，才看见了那两个久违的人儿，依偎在一起，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让人心生羡慕。看着看着，桂枝的眼角又落下了泪，这一次，不为别的，只为他们高兴，也许他们都找到了最好的，这是自己最乐意看到的结果，现在只要等着段元儒回来，一切都是圆满的。
抹干泪，桂枝笑着伸出手迎接站在大厅上的两人，“玉娘，墨云，你们回来了。”真好，你们都回来了，虽然他们的交情并不是很深，但一起在碧云天，并不是段很短的时间，况且，路墨云的责任就是保护自己，这一点溺水早就告诉她了。
“叫我们晚晴和晨风，我们从来不是什么玉娘和墨云，那只是一个噩梦。”两人极有默契的相视一笑。
第二卷　第九十八章　晨晴旧事
第九十八章 晨晴旧事
“你们还是住在小院里吗？”看到他们如此恩爱。桂枝真心的为他们高兴，他们虽不是宅子里的人，但此刻起，他们以三少奶奶的朋友的身份住在这里，很多人对玉娘的身份表示怀疑，她在这宅子里遮了十几年的面纱，很多人都不认得她，有些个宅子里的老人，看见了也是一刹那的惊奇，没有多说什么。
原本晚晴是不肯跟着晨风回来的，尽管晨风对她说了很多，说他们的过往，说他们曾经相爱过，但晚晴总是不能这么容易就接受他的，这一切还是多亏了溺水。他安排了很多人演了一场戏，其中包括他自己。
晨风本不是妖，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无拘无束的晨风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