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妻》第81章

原因无他，因为这天是深雪过门的日子，乐队一早就开始在门外敲锣打鼓，好不热闹。桂枝本想睡一个好觉，养好精神，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憔悴。可不是么，今天是自己的丈夫娶妻的日子，如果自己一脸憔悴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只会显得自己小器。桂枝也是别无选择了。
可是宅子里闹腾了一天，桂枝根本没有办法闭上眼睛。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的便是段元儒的那张脸，那眉，那眼，那唇，她再熟悉不过了。不过从此以后那些都不再属于她了。这一切来的这样快，这样的，毫无征兆。她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
门外又骚动起来，新娘子快到了，桂枝叫了贴身丫鬟小梅的名字，叫了许久都没人应声，想必也是到前厅帮忙去了。桂枝只能自己起来化妆，打算用浓厚的脂粉来掩饰自己的憔悴。看着镜中的自己，不自觉两行清泪从两颊落下。
“桂，这是怎么回事，门外的竹子落了一地，也不派人来打扫打扫。”难得这样的日子还有人来看自己，她还以为所有人都去前厅帮忙了，就连常常在北苑出现的二少奶奶陈金玉，今日也是不见踪影了。
桂枝连忙擦干自己颊边的泪，然后转身，看到出现在自己房里的是晚晴。她已经许久不曾出现了，自从两年前在宅子里出现，桂枝一直安排他们住在墨香斋旁边的小院，因为晚晴的特殊身份，若非必要，他们很少在前厅出现。今天会出现，是因为得知了段元儒要娶妻，特地来安慰自己吗？对了，溺水说过，晨风要生生世世保护自己的。
她多羡慕晚晴和晨风啊，三千年也没能将他们分开。变了样子也没能将他们分开，失去记忆也没能将他们分开，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能将他们分来。生离死别吗，就算生离死别，也不能吧，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会在一个地方生生世世等着他，直到等到为止。什么时候，上天能将这样的恩赐赏给自己呢。还记得，在听他们的故事，晚晴问晨风，如果不久以后，我又将你忘了怎么办。晨风回答，我会让你再爱上我的，不管多少次，我都会让你爱上我的。
听到这里，最感动的人不是晚晴啊，而是在一旁静听无言的桂枝啊，如果段元儒说出了这样的话，就算自己为他死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桂，你怎么了？”晚晴仔细端详着桂枝，就是怕她这样的女孩子，会一时想不开，才会出现在北苑的。果不其然，一个人躲在寝房里哭，这就是桂枝的作风。不过她还是能够理解桂枝的，自己的丈夫要娶妻，不是小妾，是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夫人，这不是在昭示天下说他已经不爱桂枝了吗，这个男人真恶劣。
尽管很努力把哭过的痕迹擦去，发红的眼圈却什么也掩饰不了。晚晴也没说什么，直接拿起梳妆台上的脂粉，仔细的为桂枝上妆，发誓一定要让桂枝把那个什么叫深雪的女人压下去。桂枝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像个木头娃娃似地任晚晴为自己上妆。晚晴上妆的技术很好，令人叹服。虽然如此，却依旧提不起桂枝的兴致。
刚上完妆，就听见下人来报，说是新娘子已经到门口了，老夫人请三少奶奶到祠堂去。桂枝苦笑，光这一点上，深雪就比自己幸福太多了。当年自己过门，是在前厅拜的堂。也是过了半个多月才能进到祠堂，而这位新夫人。桂枝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平，怕让这份心扰了心智，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晚晴戴好面纱，牵起桂枝的手。出了北苑，然后辗转到了祠堂，祠堂里已经站满了人，桂枝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还有人在窃窃私语，若是以前，桂枝还能因为这样的阵仗吓得说不出话。只可惜，她已经不是当年的桂枝了。
自从她从关外回到段家，陈金玉因为大嫂的事情已经无力再管段家的事务，段老爷和段老夫人亦是。又因为段元儒曾当着段家上下所有人的面，出示了那条皇帝钦赐的项链，等于已经宣告了桂枝在段家的地位，所以这连年多来，宅子里大大小小的事务，全部都是由桂枝一个人在处理。
这样的阵势见多了，桂枝已经慢慢蜕化成了一个成熟的当家人。段元儒回来以前，宅子里没有人说过桂枝的闲话，都说三少奶奶很能干，学什么都快，一学就会，把宅子打理的井井有条，三少爷娶了这样的媳妇是他的福气。
这样好听的话在深雪出现在宅子里以后都销声匿迹了，只因为桂枝不是大家闺秀。虽然不公平。但这不是桂枝能够选择的，她只是一个买来的媳妇，她怎么有资格在有权有势的段家开口。
“来了来了。”就在桂枝刚在段老爷段老夫人身边坐下的时候，喜娘来报了，说是段元儒已经把新娘子抱下轿子了，就快到祠堂了，叫乐队可以开始奏乐了。
一时间，鼓声乐声充斥着整个宅子，叫桂枝无处闪躲，只能怔怔的坐在原地，看着段元儒喜滋滋的把新娘抱进段宅。抱进祠堂，不知道是不是抱进了自己的心。桂枝觉得自己的心闷闷的生疼，心头好像长了一根刺，隐隐作痛。
穿着吉服的段元儒俊朗极了，这是桂枝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段元儒，却是在别人的婚礼上，胃里开始泛酸，连笑都扭曲变形了。看看身边的两老，他们依旧笑着看着眼前的新人，没有看自己一眼。看看祠堂里的所有人，他们都笑着，祝福堂前的新人，只有自己是被忽略的。
妆画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得不到丈夫的欢心，一切都是多余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只要眨一下，眨一下就会落下来了，桂枝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新夫人敬茶的那个时候了。
段元儒趁着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到深雪身上的时候，看了一眼桂枝，对上了她的眼神。泪水润湿了她的眼光，看起来楚楚可怜。段元儒握紧拳头，努力压抑住想要走过去抱住她的冲动，把目光放到身旁的深雪身上，这本就是他想要的效果，他不会后悔的。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司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桂枝是认得这个声音的，因为三年前，也是这个司仪，在段元儒和自己的婚礼上，曾喊过一模一样的话。却如今，人俱在，事已非。晚晴就一直陪着桂枝的身边，握着她的手，像是怕她出什么事一般，一步也不曾离开。桂枝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不动声色的把她的手移开。
“礼成。”就在桂枝把晚晴的手移开的时候，司仪的声音也适时响起了，几乎是立刻的，桂枝把目光放到眼前穿着吉服的新人身上。段元儒满面春风的看着自己的新婚妻子，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说不出来哪里诡异，桂枝就是觉得他的笑别有深意。
红盖头遮住了深雪的脸，桂枝没有办法看到她的表情，想必也是高兴的，他们一起在军营两年之久，感情必定是十分深厚的，哪里是自己可以比拟的。深雪本就是十分聪慧的一个女子，相公能娶了她，也算是段家的福气了。
“新人上堂敬茶。”终于，重头戏上演了，所有人都注视着桂枝这位坐在堂上的旧人。
听人家说，段元儒极为疼爱自己的新夫人，几乎是一回宅子，就跟所有人说新夫人要跟旧夫人不分大小，平起平坐。这会儿新夫人要给旧夫人上茶，也不知这旧夫人是受得起，还是受不起。
深雪一一给两老敬了茶，两老都欣然接受了，毕竟许久没有喜事的段家是该拿有这么件事情来冲冲喜，既然段元儒喜欢，他们也没什么好反对的。然后是段元刚和陈金玉，他们接了深雪的茶，只是笑笑，未置一言。
经过两年的相处，说是他们比较偏向桂枝那一边也好，说他们本就对段元儒娶妻这件事情无所谓也好，他们的表情，是给桂枝最大的鼓励。终于，新夫人的茶要端给坐在堂上的旧夫人桂枝了。
丫鬟端上了茶，深雪小心翼翼的接过，还细心的叫人拉起了裙摆，怕不小心会把茶洒在地上，这是不吉利的。一步亦步缓缓走到桂枝面前，桂枝勉强露出一个尚可的微笑。仔细端详着深雪的身段。果然已经是一副十六七岁姑娘的身段，虽不丰腴，比自己却好上了甚多。
就在桂枝要接下茶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她。
“慢着！”是段元儒。
第二卷　第一百零二章　新婚
第一百零二章 新婚
“慢着！”段元儒低喝了一声。深雪像是被吓了一条，一个重心不稳，茶水尽数洒在桂枝的身上。冒起了一阵白烟，露在外面的手臂被茶水洒到的皮肉瞬时红通通一片，差点没皱起来。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这哪里是不吉利，简直是不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