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倾词》第12章

林九倾也不在意，或者说是没有时间在意，只是局促地站在萧洵的右手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突然冒出来的哥哥妹妹。
“九倾，”凤九言原本在打量着厅内的字画，见萧洵和林九倾进来，便将视线从一副梨花图上收回，去打量那个被凤九思忽视了的妹妹，只觉得她长得和她娘亲很像，那个记忆中格外温婉的女子，可是之前站在那个魔头身边的林九倾，一点也勾不起他的联想，他怎么能够相信，那个林九倾是那个温婉女子的女儿。
林九倾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称呼又咽了下去，“凤公子，”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大哥’二字，她不想让别人觉得她是高攀，她想过了，既然从小就失散了，凤家都不曾着急寻找，就算是站在慕锦词的身边，也没有不认女儿的道理，那么她的娘亲定是不得宠的。
“九倾，这次我来是奉爹爹之命，将你带回去的，”凤九言不甚在意，面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却也说明了一件事，他只是完成任务罢了，究竟承不承认林九倾是凤家的孩子，再议。
林九倾淡淡一笑，“我……可不可以不回去？”她有些试探地问着，凤家的一切都是未知，她害怕未知，在旧月宫的这些时间，她觉得格外安心。
“可以，”凤九言回答的很是干脆，“阿碧我也带来了，如果你留在这里，她会伺候你，”很显然，凤九言来之前就已经做了两手准备，无论林九倾走还是不走，他都会做到自己应该做的。
林九倾蓦然松了一口气，有些惊喜地看着萧洵，“太好了，师父，我可以不用走了。”
萧洵嘴角微微翘起，轻轻颔首。
凤九言的笑容僵了一下，视线若有所思地在二人之间徘徊着，而凤九思却不大能沉住气，“洵哥哥收了你当徒弟！是嫡传的么？哼，你不要太得意！”她嘟起了嘴巴，最重要的是，萧洵居然因为这个臭丫头笑了！
萧洵微微皱眉，果然是被惯出来的，他转首去看凤九言，“盟主近来可好？”
“劳烦萧少宫主挂心，家父一切都好，”凤九言客客气气地答道，可见萧家和凤家本就交情不深。
“待我命下人去准备两间客房，二位定要在旧月宫多待几日，”萧洵转头对守在一旁的下人招手，“去，准备两间上好的客房。”
“不用了，我们兄妹这次来主要是为了九倾的事情，既然九倾不愿同我们一起走，我们这就离开，”对于旧月宫，他多少有些抵触，倒不是说不喜欢，只不过有这么个冷面的萧洵在这里，少不得要气闷。
“不要，我要留在这里！”凤九思极不给自家大哥面子，娇声道，“我要留在这里陪着洵哥哥！”
“思思……”凤九言有些无奈地看着凤九思，又看了一眼林九倾，这个丫头算是倔上了，早知道就不带她来这里了，她早便惦记上了萧洵，可是现在萧洵哪有心思搭理她。
“大哥，我们就在这里住几天吧……旧月宫是出了名的风景好，就当看看风景了嘛……”凤九思拽住凤九言的袖筒摇晃了起来，“大哥……”
凤九言最迟不住的便是这个小妹的撒娇，答应了还好说，若是不答应，她敢跟你闹翻了天，他有些头痛地看了一眼萧洵，“那就麻烦萧少宫主了。”
“我就知道，大哥对我最好了，”凤九思颇为得意地看了林九倾一眼，见她并未有羡慕的神色，不禁黑了脸，她走到林九倾的身侧，恶狠狠道，“洵哥哥收你为徒又如何，你不过是个没人要的臭丫头，哪里配得上我们凤姓。”
她的声音不算小，除了林九倾，凤九言和萧洵都听到了，凤九言的面上依旧挂着从容不迫的笑容，显然不准备管教凤九思，而萧洵已然阴沉下了脸。
“凤小姐，希望你不要太放肆，阿九到底是我的徒弟，”不管她是不是你们凤家的人，更何况你们现在还没有意思要将她的身份公诸于众，他没有将话说完，毕竟凤家的家主是现任的武林盟主，无论如何，旧月宫作为武林正道的一大门派，都应当给凤家留几分脸面，哪怕他萧洵的心里连半分的敬意都提不起来。
“洵哥哥，你……”凤九思气结，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九倾垂眸，只觉得心中暖暖的，她拽了拽萧洵的衣袖，“师父，”轻轻摇头。
萧洵叹了口气，“萧裕，带着二位贵客去客房，”说罢，拉着林九倾转身便走。
“阿九，你还有八天的药要喝，再过八天，我便带你去那神庙，你想怎样修就怎样修，”萧洵和慕锦词一样，是不信神的，可是既然他的小徒儿喜欢，那便当做哄她高兴好了。
“谢谢师父，”林九倾好奇，身为旧月宫的掌权人，难道萧洵就不忙么？竟然愿意整天陪着她瞎闹。
萧洵伸出手，想去揉一揉林九倾的头发，终究还是又将手放了下来，“和师父那么客气做什么，”不管为你做什么，其实都是因为欠你的，只要你不怨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他突然觉得，还是和林九倾在一起最自在，自在到让他想卸下自己冰冷的面具，可是也只是想想而已，他不想让别人看出他的弱点是这个傻徒弟，已经不止一次害她到危险之中了。
“师父，你会一直……”对阿九好么？她想问却又不敢问，只能傻傻地立在那里，低着头，不敢看萧洵的眼睛。
“只要阿九一直是我的徒弟，”他不知道林九倾想要问什么，但是不管是想问什么，他都不敢保证‘一直’，只能尽量的让她高兴，在她还是他的徒弟的日子里。
第12章　十二只师父
凤九言与凤九思不过就在旧月宫住了两日，走时凤九言喊了林九倾来，意味深长道，“在萧洵的身边，好好的，好好的做他的徒弟。”
林九倾不知道凤九言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能诺诺地点着头，不发一语。
目送着一行人离去，萧洵走到了林九倾的身边，抬起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他跟你说什么？”
林九倾轻轻歪了下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说，好好做师父你的徒弟。”
萧洵的目光有些茫然，“阿九，你想不想……”想说什么，但是突然顿住，轻轻笑了下，“算了，这件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
林九倾没有多问，默默地看着前方，他们消失的方向。
林九倾最后一天喝药了，白盈端着药碗来到她的面前的时候，她皱了下眉，药味混合着的血味一天比一天弄，而她在不经意间，看到师父手腕上有多了几道伤疤，有一种不好的猜测在她心中形成。
她接过了药碗，却放到了一边，指尖微微颤抖，“师姐，你告诉我，药里放的是不是师父的血？”
白盈嘴角的笑容一滞，笑得开始不自然，“怎么可能，哪有用人血当药的。”
“如果师姐你不说实话的话，这药我是不会喝下去的，”这几日以来都没有露出的倔强。
白盈听到这话不由得心急了，韦肃交代过，这最后一天的药最要紧，若是不能够按时喝，怕是会前功尽弃，“九倾，这件事情不能胡闹！”
林九倾咬了咬嘴唇，其实听到这话她已经明白了，那药里果然放的是萧洵的血，可是为什么……
“阿九，”那人及时出现在了门口，让白盈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她冲萧洵点了点头，然后将药放到了一边，安静地出了屋子，临走前有些犹豫地看了林九倾一眼，“阿九，为什么不喝药？”他走到了床边，抬起手揉了揉林九倾的头发，“乖，最后一天了，把药喝掉。”
长袖微晃，露出了有几道伤疤的手腕，“师父，为何药里要放你的血？”林九倾抱膝埋头。
“九须参采下来后是要靠人的鲜血血日日养着的，而且只能是一个人的血，不要太在意，”他说的轻描淡写，而林九倾听着却依旧不是滋味，她不知道，为了她的身体，师父究竟付出了多少。
“阿九，如果你不把药喝掉，师父的心思就白费了，血也白流了，”他端起药碗，拉起林九倾的一只手，放到她的手里，“乖一些，明天带你去那座庙还愿。”
“师父……”她弱弱地叫了一声，接过药碗，将药一饮而尽，“师父，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萧洵苦笑，“阿九，真是个傻丫头，为师做这些又岂是为了你的报答，因为你是我的徒弟，为你多做些事情又有什么过分的？”
林九倾擦了擦嘴，心中满满的感动，也有恐慌，如果有一天，他不是她的师父了，是不是就不会对她这么好了。
窗外梨花依旧，林九倾凝视着萧洵的侧脸，突然认定他是她一生一世的师父。
“阿九，喜欢桃花么？”萧洵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般，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