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青山不埋骨》第22章


找到他。”
石头怜悯地看着他:“你别忘了,苏岑也是死人。”
苏岑崩溃地坐在了地上:“天呐,他居然真的是鬼。”
石头提着他的领子把他拎了起来:“你也是鬼好不好,有什么好怕的?”
苏岑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石头无力地扭头:“算了。”
杜蘅依然在钻牛角尖:“那是不是只有死,才能见到他?”
“我觉得,更可能的是,死都见不到他。”石头虽然不忍心,但还是打击了他。
杜蘅突然放下绯儿,跪在了石头面前。石头吓了一跳:“你这是干什么?”
杜蘅摇摇头:“错的是郑弈,我与绯儿无仇,求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救她。”
苏岑空洞的眼眶里分明也闪着哀求,石头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袖子从苏岑的指骨间抽了出来:“我可以告诉你怎么找到殷红袖,但是相信我,找到他之后,你一定会后悔的。”
杜蘅坚持:“请你告诉我。”
石头无奈,伸手敲晕了苏岑,又施了个法术把他变回骷髅。杜蘅惊愕地看着他,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告诉苏岑的?那把他支开就好了,没必要下这么狠的手吧?石头将苏岑翻过来,拿出小刀在他的腰椎上撬啊撬,撬下来一小块骨头丢给他。杜蘅慌忙接住,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你把苏岑的骨头撬下来了?”
石头收起小刀:“白痴!你看它哪儿长得像骨头了?之前那变态自己嵌到苏岑身上的,不然那天苏岑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昏过去?”
杜蘅想起来,那天殷红袖抱过苏岑之后,不久后他的确是昏过去了。看着手里那一小块骨头样的东西,杜蘅有点寒:“那这个要怎么用?”
“找个没人的地方,砸碎了。”石头把苏岑又翻了个面。
杜蘅把那小块骨头收起来,诚恳地问石头:“你是在练习煎鱼吗?”
石头阴森森地笑道:“你信不信,再多话,我就把你做成煎肉?”
杜蘅立刻点头,起身抱起绯儿:“那石兄,这里劳烦你先替我照顾一下了。”说完拔腿就走,果然,刚迈出一步,就有位老臣 “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少主,你不能就这样走啊,此处还需要你来主持大局啊。”
接着又有几位老臣纷纷跪下,很快,接二连三地在他面前跪成了一片。杜蘅默默地低头看看一地乌泱乌泱的人头,又默默地抬头看了看一脸幸灾乐祸的石头。石头这次倒是很讲义气,抬手挥了一挥,施了一阵迷雾,抱起苏岑跟在他身后,说道:“走吧,他们看不见你。”
杜蘅将信将疑地抬腿,小心翼翼地从两个老臣的袍摆之间挤了过去,两位老臣依然低着头痛哭流涕,貌似确实毫无所觉。杜蘅放了心,果断从这一地大臣中左绕右转穿了出去。分别的时候,杜蘅问道:“石头,你和苏岑打算回去吗?”
石头点了点头:“那变态虽然讨嫌,但从来不说假话。”
杜蘅点了点头:“保重。”
石头少见地凝重:“你真的想好了?”
杜蘅点了点头。
石头望了望他背后那一片人头:“他们怎么办?”
杜蘅苦笑:“我本来就不是称王称帝的材料,那人篡位,谋划了整整十年,又等到了合适的机会,这才侥幸成功。饶是如此,仍是夜不能寐,否则也断不会戮我全族。我天资不及那人,也没有那么大野心,但求能够安稳度日而已。想复国的人,自然能够找到别的由头,我这个傀儡其实也并无大用。”
石头赞同:“这倒是真的,你本来就没用。”
杜蘅轻轻踢了他一脚:“喂,你要不要总是这么损啊?”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第七章 血雨腥风(下)
第八章尘埃落定
天蒙蒙亮的时候,石头带着苏岑回到了当初的那座小城,新雪过后的小城分外宁谧。石头弄醒了苏岑,两人就坐在城外的山上等着天亮城门打开。石头变回原形,懒洋洋地靠在苏岑脚边。满地积雪映着半明半暗的天光,显得格外苍茫。离开的时候,南湖的花还开得正好,再回来时已经是落雪的初冬了。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也是苏岑死后第一次在空阔的场地上看见雪。从前在井底的时候,石头最讨厌的就是雪天,因为只要雪片够大,半天工夫就可以把它整个埋起来,为了把脑袋露出来,它只能不停地滚来滚去。雪停的时候,石头所在的那块压实了的冰,总要比别的地方高出来将近一尺,它只能心惊胆颤趴在上面一动不动。苏岑也不喜欢下雪,雪花纷纷扬扬地从井口洒下的时候,他就看不见外面的天空了,那是他唯一的消遣。
原来外面的雪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宁静的白色覆盖了平原与山峦,天与地连成一片,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声音。空空阔阔的原野上,湮灭了一切过往的痕迹。苏岑莫名地觉得孤单,忍不住又把石头往身边挪了挪。
早晨的城镇总是繁忙的,小贩推着独轮车“轧轧”地碾过冰雪,小厮挥着笤帚打扫门前的积雪,孩童笑闹着跑过街道,早起的妇人开了门,匆匆地将还冒着热气的洗脸水泼到阴沟里,又转身掩上了门。街边的小摊已经在忙着支起铺子。苏岑抱着石头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中央茫然四顾,忽然觉得分外凄凉。
一个路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踏雪前行,一不小心撞到了正站在路中间发呆的苏岑身上,怀里的东西撒了一地。苏岑慌忙弯腰帮忙捡,可是他刚一松手,石头就直直地陷进了松软的雪里。众目睽睽之下,石头又不能自己站起来,只能怒气冲冲地瞪着苏岑。苏岑很是为难,内心挣扎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先帮那人把东西捡起来。
那散落在地的,分明都是一包一包的药材,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女孩子,刚下过雪,还一大早就起来抓药。苏岑刚伸手捡起一包药,那女孩子就小小地惊呼了一声:“公子?”
苏岑纳闷地望着她:“啊?”
那女孩子显然很是兴奋:“公子,你不记得我了,那天南湖边上……”
苏岑隐隐约约地想起来,唯一的一次乞讨中,是这个女孩子第一个给了他一只镯子,他还想起来,女孩子好像说过,要他去秦家找他。苏岑不由得脸红了:“姑娘,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后来遇见了太多事情……”
“你还记得我?”女孩子的眼睛亮了。
苏岑尴尬地点了点头:“我们走了大半年,今天才刚刚回来。若是有空,一定登门道谢。”
“谢?”女孩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公子出了趟远门是吗?怪不得一直没见你来。”说到这里,女孩子“嘻嘻”笑了,把药飞快地拾起来抱在怀里,“那你有空时一定要记得来看我啊,我等你……”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又羞赧地低了下去。
苏岑愣愣地回了一句:“我现在就有空啊。”
女孩子诧异:“公子不用先回家看看吗?”
苏岑摇摇头,弯腰抱起石头:“我没有家。”
女孩子的神色凝住了,低着头嗫嚅着道歉:“对不起……”
苏岑笑笑:“没什么的,反正我都已经习惯了。”
“如果公子不嫌弃的话,到我家来坐坐吧,祖母一定很高兴。”女孩子一脸热切地看着苏岑。
石头暗暗地使劲撞了撞苏岑的胸口,苏岑痛苦地“唔”了一声。女孩子见他脸色有异,慌乱地问:“公子,你怎么了?”
苏岑摇了摇头。女孩子索性腾出一只手来拉着他:“走吧。”
苏岑只得跟上。女孩子好奇地看着那块黑黝黝的石头:“公子,你抱着这么大块石头做什么?”
苏岑支支吾吾答不上话。
“扔了吧,抱着多累啊。”女孩子好心提议。
石头恶狠狠地盯着苏岑,意思很明确:“你敢扔试试?”
苏岑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累,我习惯了。”
女孩子吃惊地张大了眼睛,不过还是由着他去了。
一路上那女孩子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苏岑默默地听着。从那女孩的话中,他知道她叫秦锦,住在城西,她一早起来是给祖母抓药的。她的祖母今年都已经七十多岁了,身体不好很久了,入秋之后就只能靠药汤吊着,昨日下了场大雪,家里的药又吃完了,所以她赶早出来再买一些。秦家本是城里的大户,可是从秦锦的父亲开始,家道中落。如今也算不上宽裕,祖母用的药又贵,日常用度不得不缩减些,前几天又裁减了几个下人,家里人手不够,所以秦锦只能自己出来买药了。苏岑突然有些惭愧,秦家并不富裕,想来那个镯子对于她来说也十分珍贵,竟然能够这样毫不犹豫地给了自己,而自己居然也毫不珍惜地当掉了。
到了秦家,苏岑抱着那块石头坐在花厅里。秦锦出门去沏茶,她刚一转身,石头立刻滚下地化成了人形。秦锦端着茶回来时,石头正背着手欣赏墙上的字画。秦锦疑惑地看看那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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