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鸿辞》第4章


“承儿不想,承儿想让皇叔做皇帝,如果皇叔想让承儿进宫就召承儿,皇叔总会有办法的。”
“宣召是不能让你就留宫中的,你若是想……不如这样吧。承儿,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儿子?我可以让王兄把你过继给我。”
“我不要!”启浩承突然喊了一声,又觉得自己太过冲动不由低下了头,“我不想做你的儿子,才比我大两岁而已,你怎么能……”
启芸鸿过去摸了摸启浩承的头,但是什么都没说。
十月的江湖永远都只有一个焦点,这一年黎雁影没有出现,却没有谁敢去动摇他的地位。毕竟没有人能够估计出一个招式快到自己都无法看清的人,武功会高到一个怎样的境界。
其实黎雁影已经一行向南了,只是贪图玩赏风景耽搁了行程。
火树秋湖是沅州首景,每年到了秋末冬初的时节,总是有着诸多的游人顶着寒风来此观玩。
此时的沅州已经过了一年中最后的雨季,冬日干冷的空气描重了秋高气爽的残影。碧水蓝天,映衬着流火般的霜叶,投映出瑶池办的倩影。
冰季将近,大型的渔船都已经收了,只剩下零星的小船留给来此泛舟或尝鲜的游客。乌篷之中还夹杂着三两的画舫,靡靡的琴曲在嬉笑中悠扬,那是世家公子与妓妾的奢靡。
却还有一只例外。
舟内是琴瑟和鸣,船头的寒风吹起素白的长衫,惊动了竹笛洒落的墨香。
、天医绝
“就知道你青梅煮酒时吝于开口,老夫我只能不请自来了!”船尾,有人踏水而来,足尖点过的涟漪还在,浑厚的声音已响在身后。
笛声渐远,白衫男子躬身向前。
“前辈行无定行居无定所,像我们这等世俗之人也就只好用这酒香来唤您了。”
来人朗声一笑,欣赏地拍拍白衫少年的肩头,“我这四处混吃蹭喝的老头子也就这点能耐了,倒是你小子啊,这才两年没见就已经独步天下了啊!”
“前辈取笑了,”黎雁影难得报羞一笑,“雁影何德何能敢在前辈面前卖弄呢。更何况,前辈至少还应该算是雁影的半个师傅呢。”
“你这样的徒弟老朽可不敢收啊,到时候我那落霞谷可又该塌方了。”来人端起面前的酒樽一饮而尽,“我真不明白怎么江湖人人尽说你聪明绝顶,要说天赋,你可半点也比不上上次送来的那家伙,这才半年的时间我就可以让他接我的衣钵了。”
黎雁影也端起面前的杯子,不过是品了一口清茶,“像您这种万事放心的性格当然能轻易地将衣钵传下去了,要是让我再学上个一年半载的……”
“要是让你再学上个一年半载的,我那落霞谷还不崩塌了?我堂堂医绝怎么会交出你这么笨的徒弟来,研个药都能把钵盂研漏的!”
一旁听琴的启浩承终于听出了些许的眉目,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心底却不由得暗暗吃惊。
他本是好奇是什么人敢在启芸鸿面前如此张狂,但看他的态度应该是一位退隐多年的老前辈,便也没说些什么。毕竟人家是老江湖了,武功阅历深不可测。听着听着才知道,原来皇叔竟去过传说地势神秘机关重重的落霞谷,而且结实了历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落霞谷天医绝。只是没能想到世人皆云起死回生仙风道骨的天医绝,居然就是面前这位蹭吃蹭喝的老者。
果然,传闻与现实的差距太大,只能产生失望。
虽然眼前的天医绝未必就是民间广泛流传的天医绝,毕竟接任落霞谷的历代神医都被冠以如斯的称号,可是能够叫出这般徒弟的师傅,其人品也已能略见一斑。
醇香老酒几近见底,医绝老者的话渐渐多了起来。“你上次给我带来的那小子天资是真不错,之前又有基础,就是之前似乎是受过情伤,总是闷闷的笑不到血肉里。而且,就算是你小子给他下了假死药也不能下手这么狠吧,你真当老头子我是神仙啊。”
“众目睽睽之下我又怎能心慈手软呢?师傅啊,在场的那些江湖人士的能力可不是虚的呀。”启芸鸿放下茶盏一席话说得云淡风轻。
可事实上呢?
如果这些话语流传出去,会在江湖之中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又有谁会知悉呢?
没有人能想到黎雁影那直刺要害的一剑竟是为了救下楼轻宦,毕竟没有人能够经受得起片羽飞鸿那一瞬的重创,只是他们想象不到一个与天宇教结下血海深仇的人会不顾一切地保全敌方的余孽,更想象不到黎雁影当时虽然是满身的肃杀却并没有提起一丝的内力。这就是江湖的人情世故。并不是说你仗剑天涯义薄云天就能随心所欲行侠仗义,不是说你武功高强广结善缘就能扬名四海。这里也是有利益有权势的。昨天你还被世人歌功颂德是各路豪杰敬仰的对象,明天就可能因为流言蜚语让你身败名裂人人喊打,毫无立身之地。所以说,江湖人随行却并不随心所欲,稍不留神遇人不淑就有可能会落入万劫之渊。
沉吟了片刻医绝老者突然开口,说出的话语却如刀剑般伤人,“今天是我允许你的最后一次叫我师傅,下次见面是希望你还能够记得,并称我一声前辈。”
启芸鸿一时间过于惊诧,竟忘了开口辩驳。
他虽不至于过分强调着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吧,可那一年的情缘哪是说断就能轻易断掉的呢?启芸鸿生性淡泊追求自由,他不喜欢宫闱的压抑也不喜欢江湖的纷争;到头来想想,他在落霞谷度过的那段日子才是他最最快乐的时光。只是那时的他主要的心思都放在组建暗影宫上了,多余下来的时光也被用来摸排扰乱天宇教了,他人虽身在山谷心却早已飞过了九霄云外,成日恍恍惚惚心不在焉地没来得及享受那难得的静谧。现在想要后悔,却早已错过了那份年华。
再度开口是医绝老者的语气已经较之前软了许多,他说。
“我已决计将我的衣钵传承下去了,从今之后,我便已不再是悬壶济世归隐世外的天医绝了。只是一个曾经提导过你两句的江湖老者而已了。从今以后,我就只是路颢,只为自己活的路颢。”
天医绝要想卸任就必须找到自己的继承人,这是历代医神的规则。
但事实上真正的天医绝却并非真如传言中的悬壶济世。天医绝确实能医死人活白骨,但并不是任人都能见到他们指尖的银针。天医绝素来避世而居,世人大多不知他们身在何处;即便是有朝一日寻到了他的踪迹,时机不对情缘不到他也只会见死不救。
启芸鸿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
“倒是你,”路颢微微一顿,向一旁启浩承瞟了一眼,“别忘了,你可是跟常人不同……”
启芸鸿眼底一黯,“他只是我的侄子。”
“是吗?那你所作的一切可不只是一个长辈的付出啊。”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
启浩承本就在一旁侧耳倾听,到了此处不由得心里一惊。这才想到自己对启芸鸿的了解实在太少了,明明是自己想要努力去爱他,却总是在受他的照顾。那个人到底曾经经历过怎样不为人知的过往,他是不是曾经受过重伤以致到现在还有软肋留下。
才发现自己所谓的竟是如此的不合格。
所以启浩承这一天剩下的时光都沉闷着,想着应该怎样去全面彻底地了解面前这个让自己心心念念片刻不能忘的人,都没有留意到路颢是在何时吃饱喝足拍拍屁股走人的。等他再注意到的时候,已是晚膳十分;饭桌上没有了那张过分聒噪的嘴让启浩承被折磨了半日的耳朵暂时有些不大习惯。
“你的师父;我已经让他回去了。”
启浩承这才抬起头来。他并不认为自己天资聪颖但也并没有笨到让人嫌弃的地步,难道在他的眼中自己连卢啸野的徒弟都不配做吗?
“可是我真的很想学习剑法,如果你觉得我太笨,我可以更加努力一些的。”启浩承鼓起勇气来回绝他,如果失去了这个师傅自己就永远都不可能会有帮助他的能力了,更何况他希望的是能够并肩而立。
“卢啸野剑法一流,却不是个好师傅;况且他的招式急于求成过于狠戾,并不适合你来修行。”
“可是……”即便是狠戾,即便是阴险;能够保护好最最重要的人,也就足够了。
“你已经学会了最实用的剑法,打好了根基,也就足够了。”
不够的,这怎么可能足够呢?只是学过这么点聊以自保的剑法,要我怎样站在你的身旁呢?启浩承的心底在嘶吼,张开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现在的自己能有什么权利,什么立场向他提出要求呢?启浩承知道,自己是他的侄子,这一生都只能是他的侄子。自己连说爱的权利都没有。
知道启芸鸿再度开口,依旧是云淡风轻。
“如果你真想继续习剑,明日四更到枫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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