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攻太遥远》第50章


说道:“我真是败给他了。”
“诶?”平溪愣了一下。
“我真的不敢相信,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你走后,许崇尧只闹了一小阵,很快就平静下来,就如他一如既往沉稳的个性,几乎不会出现太大的情绪波动,所有人都以为他想通了……以为他走出来了……可是,二月初,在你离开的一个月后,他在家庭聚餐时忽然晕倒了,没有任何预兆,发生的太突然,家里老爷子都吓懵了,整个许氏家族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没人知道,好好的一个人,也没有生病,怎么说晕就晕了呢……”
绯辞的脸上带着一股无法言语的苦涩笑意:“送去医院检查后,你猜医生怎么说?营养不良。哈,晕倒的原因居然是营养不良……一直以为只有电视剧里才会出现这种夸张的情节……小溪,你走后,许崇尧他居然没能好好吃过一顿饭,有时候一吃完就全部吐了出来,这些我们竟现在才知道。其实,他有来找过你,可是许司明暗中作梗,动用他的人脉只手遮天,所以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你……”
“啪嗒”——一颗眼泪重重地打在桌上,绯辞一惊,只见平溪怔怔地望着他,眼泪一颗颗不听使唤地砸下来。
绯辞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他出院了,许司明不放心他,便把他接回家里住,一直到前天都好好的,可就在昨天早晨,吃早饭的时候,他忽然剧烈地咳嗽,把吃过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送去医院医生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小溪,你知道吗,许崇尧是心病,好不了了。所有人都以为他在慢慢复原,其实他没有,他的生命,他的灵魂每一秒都在萧败,在腐坏,我觉得他快要不行了……不是指身体上的,而是,他的心,快要死掉了……”
“我要去见他……”平溪双手扒着桌子边沿,全身不住地颤抖,“就见一面,我想看看他,求你让我见一面吧……”
绯辞望着这个哭得如此无助的人,不知怎么的,心头一痛,良久,他站了起来,说:“其实我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坐好带你去见他的准备了,不过别误会,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
到达医院已经是晚上,平溪跟着绯辞来到许崇尧的病房外面。
他从房门的玻璃小窗望进去,只见许崇尧正静静地坐在床上,目光没有焦距地看着远处,整张脸瘦得不成样,颧骨深深凹陷,嘴唇毫无血色,手上连着输液管,滴答滴答地滴着药水,病房的电视闪动的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特别孤独和颓败。
平溪用力呼吸了两下,可是他感觉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变得困难,他放在门把上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始终没有勇气打开门。
“进去吧。”绯辞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进去看看他。”
平溪完全没有做好任何准备去面对这样的许崇尧,但他努力使自己稳定心绪之后,还是开门走了进去。
许崇尧听到门把响动的声音,偏过头往门外望去,黑暗中有个人影看不真切,他皱了皱眉,投去探究的目光,直到那个身影慢慢走到了有光亮的地方,整张脸终于清晰地呈现在他面前时——
他的瞳孔猛地放大,像是情绪忽然有大的波动一般,发出了急促的呼吸声,胸膛剧烈起伏着,一旁的输液瓶因他的动作“乒乒乓乓”地撞击着铁杆。
“……学、学长……”平溪被他表现出的激烈情绪吓到,生怕他一扯就把输液管撤掉。
“哐当!”一声,许崇尧的手肘不小心撞到了床头柜上的陶瓷水杯,杯子掉落在地应声而碎。
平溪惊呼一声连忙冲过去,一边拣起地上的水杯碎片,一边说:“学长,你没事吧?手有没有怎么样?”
“…滚。”
一声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他猛地抬头,就看见许崇尧深邃的眼眸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眼底冰冷没有温度。
平溪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设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设想过无数种许崇尧再次见到他时的第一句话,可是,没想到却是一样一个冷冰冰的字眼……
平溪颤抖着蹲在原地不敢动弹。
就又听到许崇尧用沙哑的声音质问道:“你回来做什么?当初不是走得那么决绝么?”
“我……”平溪鼻子一酸,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我听说你生病了……我想来看看你………”
许崇尧靠在床头,胸膛还是无法平复地起伏着,又虚弱又隐忍的样子,良久,他闭上了眼睛,面无表情重复了一遍:“滚。”
这一声“滚”像是重重地一帮,砸得平溪头昏眼花……
这个时刻,他才终于明白,许崇尧发的最后一条微博是什么意思了——
小溪,你可真残忍。
这是多么充满恨意的一句话啊……
当初他的不告而别,原来这么伤人……
看许崇尧的样子,似乎是不想再和他说话。平溪怕引发他更激动的情绪,不利于他的病情,于是默默把碎玻璃全部捡到垃圾桶里,然后站起来,小声说了句:“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许崇尧没有理他,只是手指几乎要将雪白的床单抓破。
平溪走到门口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咬牙切齿的话:“当初不管发生什么事,有什么困难是不能两个人一起面对的呢?你选择了最不负责任的做法,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平溪,你没有心。”
☆、第 43 章
平溪和绯辞从病房离开,来到一楼大厅的时候,意外地碰到了张盛。
张盛手里提着一篮水果,显然是来探病的,他一见到平溪,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呆愣了好半天,才蹦出一句:“……平溪?”
绯辞看了他们俩一眼,低咳一声:“你们聊。”
就率先离开了。
两人在医院的走廊坐下,张盛把水果篮放在旁边,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刚回来……”
平溪小声应了句,低着头,手放在膝盖上。
“见过阿尧了?”
“……见过了……”
“怎么样?”
“………他……好像并不想看到我……”
张盛叹了口气,瞪他一眼:“该!”
平溪瑟缩了一下肩膀,没回话。
张盛从裤兜里掏出烟点上,猛吸了一口,继续说道:“你当初怎么就那么一声不吭地走了呢?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阿尧整个人毁了。”
“……”平溪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渐渐收紧,裤子被揪出一道皱痕。
“我明白,你有你的苦衷,你选择离开,失去的只是一段爱情,可是对于阿尧来说,你一走,他失去的,是全世界。”
平溪愣愣地听他讲完,有那么几秒是忘记了思考的……忽然地,就想到很久以前,许崇尧曾对他说过——“小溪,你总不信我,我要说多少遍爱你,你才安心”。
是啊,他总以为,自己爱得爱许崇尧多,事实上,许崇尧的爱,在他还没察觉的时候,就已经超过他很多很多倍了。
“我会请求他原谅我的……不管做什么都行,只要他原谅我。”
他听见自己一字一句说得艰难而坚决。
“呵,平溪,有时候我真想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是不是石头做的。在你心里,爱和恨就这么廉价?你真的认为,这是很简单的两件事么?你搞清楚,阿尧当初有多爱你,现在就有多恨你。原谅?谈何容易……”张盛踩灭烟头,站起来,“你没有看过他在最艰难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所以,你没资格叫他原谅你。”说完这句话,他就提起果篮走了。
绯辞把平溪接到自己家里住下,他家是一栋独栋公寓,环境很好,三房一厅。
平溪环视一周后,不禁有些吃惊:“这么大的房子,你一个人住?”
绯辞耸耸肩:“靳磊偶尔会来,不过,他每次来都呆不了一个晚上。这是他送我的房子。”
平溪听到这里,不免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叫他哥,事实上,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只是他从孤儿院领养的。”绯辞似乎不想多谈,漫不经心的换了个话题,“你和许崇尧的事,打算怎么办?”
平溪垮下脸来:“不知道……我只是希望他的身体可以好起来……我想留在他身边照顾她,可是,他一点也不想看到我……”
绯辞不知道说什么好,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接话。
第二天,平溪花了一早上时间熬好一锅鸡汤,放入保温盒里,打算带去给许崇尧。
临出门才发现下雨了。
见雨势不大,怕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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