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顺着呼吸声看过去,床脚边还趴着一个人,看背影也知道,那是宋玉公子。
晨光熹微,而她似乎还沉浸在梦魇里,目光四处寻找着,风皇,你去哪里了,怎么一睁开眼睛,你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目光落在帷幔外走进来的白衣男子身上,虽然背对着晨光,看不清他的面容,可是,匀称清逸的身形,从容优雅的体态,给人的感觉就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陛下,你醒了么……”白衣男子欣喜地紧赶几步,来到床前,沐小鱼这才看清楚,他的手上捧着一个托盘,里边放着一个青花瓷的盖碗。
这是太医院最年轻的御医,细长的丹凤眼,眼角微微向上挑起,很漂亮,让她想起美少年卫玠。
年轻御医的到来把熟睡的两个人惊醒,公孙子都的手指下意识地紧了一下,视线和她的相对,原本满是关切的目光,倏地一下变得冷漠而又疏离,冷冷地松开她的手,起身拍了拍御医的肩膀,漠然告辞道:“有劳安太医,在下先行告退。”
连首席太医都说过。女皇陛下的高烧只要能退下来,病情就会很快好转,现在,烧退了,人也清醒过来了,继续守在她身边未免太也无趣儿。
这几天里,他已经考虑的十分清楚。沐小鱼心里非但没有自己的位置,甚至蔑视他的人品。他若继续坚持下去,等于是在乞求她施舍爱情,这样的感情他公孙子都不稀罕。
他甚至十分庆幸,自己回绝了她的册封,答应以自己的方式守在她身边,男子汉一诺千金,我会兑现自己的承诺,尽职尽责做好女皇陛下的侍卫长,仅此而已。
走出女皇寝宫好长一段路,春秋美男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这样离开,像是为人臣子或者女皇的侍卫长所为吗?你应该彬彬有礼,从容淡定的告退,你应该表现出对女皇陛下应有的礼仪。
再说女皇陛下的寝宫里,宋玉目送公孙子都黯然离开。不由自主地一勾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纹,顺势对沐小鱼行了跪拜礼,起身潇洒地正了正衣冠,风流倜傥地作别道:“陛下金安,安太医和诸位太医辛苦,微臣去告诉在外静候的大人们,陛下已无大恙,让他们放心。”
宋玉随之飘然离去,这让沐小鱼不由心生嗔意,公孙子都和宋玉这是在向朕示威吗?
“两位大人已经衣不解带,守候了陛下两天三夜,想来早已经熬不住了。”揣摩着沐小鱼的心思,安太医语调低柔地解释道。
应声看过来,重新审视眼前的年轻太医,这声音怎么会如此熟悉,温馨儒雅,低徊暖心,大有美少年卫玠之风。
听说女皇陛下醒来了,早有宫女们进来侍候,因为沐小鱼吩咐过,不让跪着服侍,两名宫女躬身捧着脸盆和洗漱物品敛声屏息地站在床边。年轻御医已经放下托盘,示意两宫女靠前一步,自己十分熟练地服侍沐小鱼洗脸漱口,扶她靠在床头上,这才揭开盖碗,把那碗汤药递给她。
沐小鱼表现的十分配合,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看向年前御医的目光颇为亲切,莫名其妙地对这位小御医心生好感。
年轻御医的丹凤眼十分漂亮,对他的好奇,冲淡了沐小鱼对公孙子都和宋玉的不满。
因为慕容冲失踪的事情,她对公孙子都依旧难以释怀,所以,潜意识里,直接屏蔽公孙子都表现出的不痛快,她宁愿相信,公孙子都和宋玉是长时间守在她身边,这会儿去解决内急之类的事情去了。
“告诉御膳房,熬点清淡的红枣粳稻米粥,爽口的小菜,不要太油腻,还有,把水云居送来的新鲜糕点送些来。”
御医吩咐一句,沐小鱼的眉头拧紧一点,等他吩咐完毕,紧蹙的眉头也随之舒展开来。
“过来,再近点,俯下身来……”女皇陛下的表情十分怪异,让小御医心里一阵忐忑。
“陛下……”话音未落,脸颊就被沐小鱼使劲儿拧了一下,顺手捞起脸盆里的手巾,在他脸上狠狠地擦拭了几个来回,似乎动作过猛,耗尽了仅存的一点力气,扬起的手瘫软下来,耷拉在床边,手巾掉在地上。
这么黑,脸颊这么多肉,怎么可能是他呢,况且,卫玠的身高和我差不多,这人比他高了半个头呢。
不过,他的眼神,他的声音,还有,他竟然知道自己的饮食习惯,竟然问都没问,就直接让御膳房准备自己喜欢的粳稻米粥,而不是宫中习惯用于滋补的燕窝银耳粥之类。
阖目凝神,等情绪完全平静下来,这才淡淡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这宫里新来的太监吗?”
“回陛下问话,微臣安逸,选进太医院的时间不长,这是第一次服侍陛下。”任何男人被误认为太监都会觉得不舒服吧?安逸脸部的肌肉明显紧绷着,眸子里闪过一丝清冷的恼意。
“你在腹诽朕有眼无珠吗?你觉得自己举止温文尔雅,清幽高贵的气度是太监们学不来的对吧?”可惜你长了一张包子脸,嘴唇也稍显厚了点儿,否则,还真有几分像小卫玠,不过,这小御医也算得上是百里挑一的美男子。
“微臣惶恐,陛下明察秋毫,自然一眼看出微臣是七尺须眉,陛下不过是在调侃微臣而已。”安逸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闲话间,御膳房已经把准备好的膳食送来,司膳宫女打开一个食盒,里边全是沐小鱼熟悉的各式糕点,尚宫大人禀告女皇陛下,嵇康大人和庞舵主每天来探望陛下的病情时,都会带来陛下喜欢吃的糕点,不过,今天却是派人一早送来的。
虽然早朝暂停,各位朝臣依旧每天来宫中打探女皇的病情,嵇康也是按时来探望,今天,没等他出门,就遇到几天没有回来的宋玉,由于他在京都还没有自己的府邸,所以,暂时寄居在水云居。
宋兄弟心情不佳,做大哥的自然不好抛下他不管。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庞采莲吩咐厨房安排酒菜,让嵇康陪宋玉喝几杯。
庞夫人得知女儿已经怀有身孕,自然喜出望外,哪里由得他们二人主张,在他们返回京都之前,大张旗鼓地举办了婚礼,这才放嵇康回京,以至于连沐小鱼都还不知道,他们已经结婚的事情。
除了粳稻米红枣粥和糕点小菜,还有一个青菜煲,精选的时令蔬菜和香菇木耳之类切得碎碎的,调成糊状,据说这是安御医亲自调制的,他每天都会给女皇陛下喂食青菜煲和新鲜的水果汁。
难得这位小御医用心良苦,看在他长得有三分像卫玠的份儿上,沐小鱼对他格外垂青。
“有劳安御医了,你说话的声音很亲切,让我想起一位故人。”注视着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就像是在和卫玠对视。
“陛下是说慕容大将军吗?”安御医用竹签插起一小块蛋糕,喂进她的嘴里,修长的手指,从容优雅的姿态,真的颇具卫玠神韵。
原本正在为慕容冲感伤,此时,情不自禁地又想起卫玠来,沐小鱼心里更是疼痛。
喉头突然就哽咽起来,昏迷的几天中,只能补充一点流质饮食,腹中觉得十分饥饿,可是,这块蛋糕含在嘴里就是无法下咽。
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的脆弱,极力把眼泪憋回去,和着蛋糕一起吞进肚子里,沐小鱼怅然回答道:“不是慕容公子,是另外一个像水一样清澈干净的少年。”
“是吗?陛下昏迷的时候,嘴里一直呼唤着慕容公子的名字,你一遍又一遍的告诉风皇,你有多么喜欢他,并且说,你会查清楚他失踪的真相……”
安御医嘴角微微扬起,让沐小鱼想起一个成语,东施效颦,他的动作和美少年卫玠有几分神似,尽管勾画不出那种无与伦比的俊美与优雅,还是让沐小鱼觉得十分温暖。
“我还喊过别人的名字吗?”比如说独孤信,比如说卫玠……
“没有,陛下心里似乎只有慕容大将军……”意犹未尽的样子,却不想再多说什么,年轻太医的表情分明有些落寞。
难怪公孙子都和宋玉会在她醒来后漠然离开,难怪他们会表现得那么冷淡和疏离,就因为我昏迷中的梦呓吗?尤其是极度自恋和自大的公孙子都,他怎能容忍自己喜爱的女人,无视他的存在只想着别的男人,他怎么可以输给慕容冲。
仿佛是受到某种咒诅,她所爱的人死的死,走的走,纷纷与她诀别,他们联手帮她赢得江山社稷,却在她成功逆袭,登上九五之尊的时候,让她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第234章 兰陵王归来
沐唐宫廷争斗,受到殃及最重的就是西郡,也就是兰陵郡,作为主战场的青州城,空气中依然残存着血腥味道,大街小巷满目疮痍,听说女皇陛下把西郡作为自己的封地,兰陵王喜忧参半,他认为,分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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