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章》第11章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上午的课肯定迟到,白某某索性翘掉了一整天的课,在家无所事事。
牧吉吃过早饭又回床上躺了一会儿,昨夜的痉挛的后续痛苦可能会持续几天。快中午的时候他又挣扎爬起来做午餐给白某某吃。做饭是他每天必行的任务,虽然各种新鲜食材完全引不起他的食欲。
消瘦的身影陷在轮椅里,略显寂寞,厨房里传出叮叮当当厨具相互碰撞的声音。
白某某跟在某人身边,完全插不上手。
牧吉举着刀子切菜,菜刀接触砧板,发出规律的咚咚声。白某某站在轻便轮椅后面,百无聊赖地用手拨弄他微黄的柔软头发。
牧吉:“头发长了。”
白某某:“什么时候给你剪剪吧?”
牧吉:“嗯。”
午饭牧吉依旧吃得少,勉强喝了小半碗粥吃了几根青菜。白某某虽然嘴上仍然责怪牧吉不好好吃饭,却也知道这已经算是他难得的好饭量了,至少有一个月牧吉的午饭都没吃过这么多东西了。
白某某要下午去军医院还昨天直升机坏掉之后借来的工具,说是好不容易有一天不上课,要充分利用时间。
和牧吉闲话儿了两句,两人各自午睡。
调整好直升机的设置,依旧是白某某实际操作,牧吉计算机监控。
换了工具,倒是遇到了“熟人”,昨天好意送水来的那个高挑女医生。
女医生邀请二人到自己的诊室里面小坐,牧吉虽然不愿,但看到白某某“我超级想去”的表情,也就勉强点头同意了。
诊室里面昨天遇到的那个军人正在复健,他仅着白色背心,露出肌肉线条美好的上身。机械义手卸下,双臂上面附着手掌宽的弹力带锻炼肌肉。肥大军裤里面的双腿纤细羸弱,看得出是废用多年的。
“你好,我是伍德。”军人点头打招呼,面容十分威严。
女医生拿出义手为伍德装上,介绍道:“白某某,牧吉,都是XX学院的高材生。”
女医生达莲娜语气温和,还是很健谈的一个人,聊了几句白某某就喜欢上了这个完全没什么架子的漂亮医生。伍德却是严肃的军人形象,虽然身带残疾,却丝毫没有影响他威严的气场,甚至让他有了不可亲近的意味。
白某某喜欢达莲娜,愿意和她讲话。说实话白某某心里还是颇多苦闷:永远学不会的直升机驾驶、永远做不完的机械试验、还有永远也不吃饭、不运动、不出门、爱挑刺、酷爱无理取闹的牧吉。
“医生,你不知道啊,牧吉这家伙,真的好烦呐。”白某某递给牧吉一杯温水,使眼色逼他喝下。
达莲娜看了看伍德,对白某某笑了笑:“怎么啦?”
“他昨天晚上痉挛啊,吓死我了!害得我一晚没睡好,今天还翘了一整天的课!”白某某拍开牧吉试图阻止自己的手,白了一眼牧吉,“你干嘛?别碰我。”
达莲娜在一旁偷笑。
“我从来没有翘过课诶!不像他每天翘课……今天还有弹道理论的课要上,被记旷课的话,我的成绩就完蛋了……”
牧吉划了一下轮椅,靠近白某某,神色紧张地试图阻止:“某某!”
“让我说完啦!闷在家里,烦都烦死了,还不让我和医生说话!”
达莲娜笑道:“真是一对活宝!”她注意到伍德的嘴角也有隐隐的笑意,虽然伍德没有说话,达莲娜却感受得到他喜欢这一对小朋友。
牧吉好看的脸上是窘迫的神色,嘴上却很强硬:“我陪你说话还不行么?!”
“我不和你说话,我要和医生说话。”白某某扭头向达莲娜,“医生啊,那个课程很难,这次旷课可能会影响到我的期末成绩诶……还有……”
“我帮你补课啦!”牧吉打断白某某的诉苦。
“弹道诶,你会么?编程你可以,但是机械类还是我学的比较好吧?”白某某毫不留情地反驳牧吉。
“那我学了你那些神经病课程,再教给你好不好?你能不能闭嘴?”牧吉有点恼羞成怒,连身下的轮椅都在晃动。
“切!你才要闭嘴呢!”白某某不屑,“要你教,那我还不如直接去问教授!”
达莲娜和伍德两个人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下眼色决定不介入两个人的争执中。
“那你就去问教授呗,别揪着这一件事儿不放,不就是旷了一天的课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牧吉不想让人看笑话,于是好言相劝。
“怎么没什么大不了的呀?我本来打算拿奖学金的诶!学不好可怎么办?我想买的那些东西都买不成了!”对,白某某真正在乎的是奖学金,还有那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
“你爸妈给你的钱不是挺多的么?你用光了怪谁?!”
“喂!我用钱还是很节省的好不好?再说,奖学金的钱诶,拿不到多可惜!”两个人的争执已经偏离主题,“现在的情况是,我可能拿不到奖学金诶!”
“拿不到奖学金你怪谁?!还不是你脑袋笨!”牧吉没好气地说,白某某的无理取闹真的很让他烦躁。
“喂!牧吉!你讲不讲道理啊?!我是因为谁才没去上课的?”
牧吉挑眉:“那你的意思是,因为我的原因,你拿不到奖学金咯?”
白某某撇撇嘴,心里知道这和牧吉没有一毛钱关系,嘴上却不甘示弱:“当然是因为你啦!”
牧吉脸色阴鸷,显然很不高兴:“我的钱给你,补偿给你行了吧!”
“你那点儿生活费……除去咱们两个平时的生活费还能剩下多少?还好意思给我呢……”白某某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因为她的钱总是不够用,伙食费和在家的日用品几乎都是在用牧吉的钱。
牧吉却只听出白某某言语间对他的嫌弃:“……那我去参加那个什么电子比赛,拿奖金给你用够不够?!”
“你拿奖金关我什么事儿?”
“挣钱给你这个败家子用!”牧吉恶狠狠地说。
“不……稀……罕!!!”
“你!!!”牧吉气结。
“我什么我?!我因为你的原因,有可能好多东西买不到诶!”
“好……那我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好不好?!”牧吉被气糊涂了,白某某居然当着外人的面让自己丢脸!
“我把能给你的东西全部给你!!我有的给你,没有的想办法给你行不行!!我整个人都归你,你想要我的全部给你,我养你行不行?!”
白某某听到这话当场大脑短路,愣住了。
伍德和达莲娜也楞掉:难到两个人从吵架过渡到了告白?!这根本就是神一般的转载啊!
牧吉吼出来刚才那番话之后,自己也被吓到了,可是他却明白,这些是他早就想告诉白某某的话。
他的一切都可以给她,只要她想要。
从他跟随爸爸搬家,遇到白某某那个羞答答的小女孩……他和小女孩一起长大,看着小女孩从害羞到大方活泼的蜕变……小女孩越来越漂亮,却始终愿意陪着他这个瘸子……
他知道她的生日,他知道她喜欢的颜色,他知道她喜欢的食物,他懂得她的每一个眼神……
他们是邻居,他们同一所学校,他们一起长大……
男孩子牧吉希望可以和女孩子白某某一直“一起”下去。
牧吉喜欢做饭给白某某吃——虽然厌食症带让他十分恶心;牧吉每天叫白某某起床——虽然他拖着两条废腿早起也很困难;牧吉逼白某某吃她不喜欢的番茄——虽然他不希望和白某某因为番茄的问题吵架;牧吉不厌其烦的教白某某驾驶直升机——虽然他想开着直升机,一辈子载着白某某!
牧吉握了握拳头,不如全说了吧!
“某某。”牧吉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呼唤白某某的名字。
“哈?”
“某某,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你能不能做我的女朋友?某某,我喜欢你!”
达莲娜虽然已经是成年人,却还是被牧吉突如其来的告白羞红了脸,娇生生地偷瞄了一眼身边的伍德。伍德的眼神也似有似无地扫过达莲娜。
什么时候,他们两人也能这么坦率呢?相敬如宾,却永远距离遥远。
“不要。”
白某某的拒绝毫不犹豫。
牧吉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时间消失无踪,颓唐地靠在轮椅上,失落的神色好像他随时肯能死去一样。
没有什么比她的拒绝更让人失望的事儿了。
白某某灿然一笑:
“做你女朋友是有条件的哦!”
“什么条件?”牧吉有气无力。
“你好好吃饭,好好复健,好好去上课,好好照顾自己。你答应我这些,我就做你女朋友!”
……
“答应我好不好?我也想做你女朋友,我白某某想做牧吉的女朋友!”白某某托起牧吉的脸,问。
……
“好啊,我试试看。”
作者有话要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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