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穿流年》第40章


可唯一让我疑惑的是——小一拥有一张纯正中国人的面孔,丝毫找不出混血的模样。
桑琬笑着说:“中国有句老话说儿子像妈,你不知道吗?”
知道是知道,可这也不能一点儿也不像老外吧?
小一爹说:“孩子这么小能看出个什么?等长大了才会显现出来。”
时光如水般流逝,古人云韶华易逝当真不是骗人的,在女儿过十八岁生日那天,我才真正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老去。
当向飧雒衷俅纬鱿衷谖沂澜缋锏氖焙颍也旅腿环⑾郑次乙丫泻芏嗪芏嗄昝挥性傧肫鹫飧雒至恕?br />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我竟然在我四十九岁生日的前一天收到一笔意外之财,而且是很大一笔——永恒集团67;的股份全部归于我名下!
然后就接到陈诺的电话,对于这点我并不感到意外,使我意外的是他的声音竟然清朗如初,带着惑人的音色:“你们家的财产,如今连本带利全部归还,我们与你,从此再无瓜葛。”
隔天我就在新闻中看到R。E。集团董事长逝世的消息,手指一僵,遥控板掉落在地板上,连电池都飞出去好远。
葬礼在阴雨连绵中举行,虽然地点在伦敦,却是非常有中国传统的仪式。
看到最前面怀抱遗像的男孩,十几岁的少年已经显得极为挺拔,我惊讶的长大嘴巴!
是小一!竟然是小一!
终于,我在电视的一角里发现了桑琬的身影,她一身黑色连衣裙,长发挽在脑后,与陈诺并肩而立,目光有些空洞,但脸上却寻找不出悲伤的神情。
难怪,难怪,电光石火间,我好像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最后一次见到小一,他只有六岁,但总觉得眉眼之间生的十分熟悉,却又说不出像谁。
原来是像他。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当年在北京的出租屋楼下,我躲在梧桐树粗壮的树干后偷听他们的讲话。
桑琬我的姐姐,能与你爱的人携手共度,你一定很幸福吧?
、因为爱情1(桑琬篇)
不知为什么在经历了一天辛苦的工作之后却依然睡得颇不安稳,我一直在做梦,反反复复梦到小时候,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用枕头捂住头,才算是安稳一些,然后电话就响了,我正在后悔为什么没在睡觉前关机的时候,却被屏幕上跳跃的名字吸引了目光。
还真是稀罕,竟然是桑琭打过来的。
我们是同母异父的姐妹,所以打小就不亲厚,她一直觉得我吃她爸的、住她爸的、还要用她爸的钱上学读书,就是寄宿在她家,所以她打小就看不起我,这会儿却给我打电话,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按了接听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那边一声“姐……”给震住了,要知道,她从小到大都没叫过我一声姐,今儿倒是奇了。
桑琭抽泣着:“出事了!出大事了!”
我安慰:“别急,你慢慢说。”
她却哭得更厉害了:“公司破产了,爸在外地回不来,妈也病倒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我听的心中着急,可见她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说:“我马上回国,你先照顾好妈,知道吗?”
运气不错,航空公司的人告诉我,最近一趟飞中国的航班是凌晨三点的,从伦敦到北京。我几乎没有收拾什么东西,就直奔希思罗机场去了。
飞机上我塞着耳机,单曲循环王菲的《流年》,一遍一遍听那歌词:“用一朵花开的时间/你在我旁边只打了个照面/五月的晴天闪了电/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脑海中那张漂亮的不像话的脸总是挥之不去,我和那张脸的主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半年前,幽静的街边小咖啡馆里,我们对面而坐,他笑的玩世不恭,像个放荡不羁的公子哥,他说:“我最怕女人缠着我了,拜托你以后别再找我,我们就好聚好散,要是哪天我再想起你来,还可以再聚不难嘛!”
他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与从前截然不同,是我从来都未曾见过的轻挑模样,我颤抖着唇角,“为什么要背叛我?”
他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然后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怎么会能问出这么傻的问题?”他忽然探身越过整张咖啡桌,用手指挑起我的下巴,唇瓣如柔软的羽毛在我下颚的皮肤上滑过,最后在我嘴角印下一吻,“我的宝贝儿,先要有忠诚,才谈得上背叛。”
他的脸就在我眼前,英俊的面貌无限放大,占据了我的整个视野。
我在他的狭长深邃眼眸里看到了嘲讽。
我应该恼羞成怒的,应该用力推开他,并且把桌子上滚烫的咖啡毫不留情的全部泼到他脸上,然后大骂他是畜牲,在骗取了我的感情后残忍地将我一把推开。
可是我没有,我眼睁睁看着他欠扁的笑,却下不了手。
他终于转身离开,我却没有出息地叫住他:“向!?br /> 他停下脚步,侧了一点头,我只能看到他眼尾那颗浅浅的褐色小痣。
我说:“我二十六年的生命里,最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遇上了你。即使我们最后不能在一起,我也还是感谢命运让你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让我知道,原来义无反顾去爱一个人的感觉是那么好。所以向词鼓憷肟耍乙不故腔嵩谡饫铩!?br /> 我看到他的身体轻微颤抖了一下,最后却只留给我决然的身影。因为他今天来赴约并没有开车,这会儿我才能看着他的背影慢慢远去,直到完全消失在小路的尽头,我的眼泪就那样悄无声息的在脸上流淌开来,最后顺着下颚滴在铺着乳白色镂花桌布的咖啡桌上,渗了进去。
我是傻,是真的傻,明明是被抛弃了还说出这样的话,明明心如刀绞却装着无比淡定,明明不忍心去看却还是挪不开双眼。
抵达首都机场,北京已经是将近晚上10点了。
广播里一直播着登机提示,然后就在不经意间,我看到了他——已经整整半年没有见到的向揖图吩谖跷跞寥恋娜巳褐心┳鸥褡映纳溃饷嫣鬃拍渡姆缫拢律硎呛谏萃瓤悖倥渖弦惶魾URBERRY经典格纹围巾。他很喜欢这种风格的打扮,高贵优雅中略带不羁的英伦风。
我就站在人海中央,眺望着他远去的方向,就像半年前目送他离开我的生命一样,我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走进登机口,再也看不到了。
在这人声鼎沸的大厅里,我却听见庞大的波音客机轰鸣起飞,带着我的爱,再次从我身边离开,我想,一生中这样的相逢大戏能上演几次?这次一别,大概永远都不会再见了。
手机铃响起来,是桑琭,她已经哭的一塌糊涂:“姐,妈她,去世了——”
我手一抖,手机滑落,“咚”一声,机身分离,连电池都飞出去老远。
我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一步,医生带我到太平间里见了母亲最后一面。我的母亲,虽然从小就不喜爱我,但她终归生我养我,终归是我的母亲。我的底线全盘崩溃,扑上去号啕大哭,像是发了疯一样,带我进来的女医生根本拉不开我,我双手紧紧攥着母亲已经冰凉的手,“妈,你看看我啊!我是阿琬,阿琬回来了!你睁开眼睛啊——”
最后又进来几名护士,她们几个一起才把我拽了出来。
母亲的葬礼举办的十分简单,其实那根本称不上是什么葬礼,因为只有我和桑琭两个人参加,公司破产,树倒猢狲散之后,以前那些成天上赶着巴结我们家的人早就已经对我们避而远之,我猜可能是怕我们向他们借钱吧。
下葬那天天阴沉沉的,就快垂到地上来了,雨一直淅沥沥的下着,没完没了。母亲埋在父亲原先就买好的墓地里,要不然,以我们姐妹俩现在的经济能力,恐怕是连一块像样些的墓地都买不起。
黑色的大理石墓碑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明亮,甚至可以晃出人影儿来,我透过墓碑看自己,表情有些扭曲。雨下得更大起来,山间被蒙蒙的水雾笼罩起来,地上腾起一层细白的水汽,桑琭在蹲在那里哭,她从头到尾一直在哭,眼睛红彤彤的肿得老高,我想大概是我的眼泪也被她一并哭完了,所以此刻才会掉不出一滴来。
我拉起桑琭的胳膊,“回家吧。”
她却突然扑过去,双手紧紧抱着大理石墓碑,“让我再看一眼……”
我狠心拽过她,“走吧!该回家了。”
可是,哪里还有家呢?
我们现在租住在旧家属区的一套两居室里,楼房颇有些年头了,外面裸露着建筑用的红砖,而且只有五层高,隐匿在芸芸高楼大厦中就像是小草一样不起眼。
上周中介所的工作人员带着我们走进家属院的时候,我看到桑琭脸上的表情,是震惊、难以置信、最后是苦笑,我完全可以理解她的心情,自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富家小姐,是不会体会到生活的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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