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第11章


刚要推门的一刻,手突然就顿住了,后巷昏黄的路灯下,宣椱正侧着身子在抽烟。轻轻抬头吐出一口薄薄的氤氲,裹着昏暗的灯光,整个人像藏身在迷雾里,眼角眉梢微微透着些憔悴,夏甘草甚至注意到他也许几天都没有刮胡子。好像每次见他一个人的时候,都是这样一副寂寞的神情,眼神永远游离在人群之外。
可是像他这样孤傲强势的人,为什么也会有这样黯然萧索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样的他,夏甘草心里无端就有些难过,顿在门上的手终于一用力,推开门迎着宣椱走过去。
“嗨。”夏甘草走到他身边。
“什么事?”宣椱像是知道似的,也不看他,只是淡淡地问。
“怎么不进去,演出好像就要开始了。”
“没关系。”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夏甘草脸上有点热,她也觉得自己问得有点多了。
“还好。”
长久的静默,久到宣椱突然开口问:“还有事吗?”
“我给你讲个冷笑话吧。”夏甘草被自己说出来的话吓了一跳,但是既然都开了口,只好挖心掏肺地努力回忆以前听过的冷笑话。
“从前有一个棉花糖,它背着妈妈跑出去晒太阳,然后,它就不见了。”
“……”
“从前有一个棉花糖,它背着妈妈跑出去玩,碰见一个小朋友,小朋友说‘我要吃了你’,然后棉花糖就被吃掉了。”
“……”
“从前有一个棉花糖,它背着妈妈跑出去郊游,走了好远的路,然后它说‘哎呀我的脚好软啊’。”
“……”
“算了,的确是不怎么好笑。”夏甘草叹了口气,宣椱的性子她又不是没有领教过,自己这样专程跑来找铁板踢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出了毛病。
“还有吗?”宣椱突然转过脸,带着些道不清的神情直直看着她。
夏甘草一怔,冲着他呆呆地点点头。“从前有一个棉花糖。”想了想,又摇摇头,“我想不起来了” 。
宣椱嘴角一弯,忽然笑了一下,说出来的话却还是冷冷的:“很好笑。”
这是夏甘草第一次见到他笑,不得不承认,他笑起来真的是很好看,冷冰冰的气质突然就像是见了三昧真火的千年玄冰,“哧”一下蒸发了,只剩下暖暖的水汽在空气里随着呼吸温着心肺。书包 网 。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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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先招惹我的。”宣椱收回笑意,吐出最后一口烟,在街角的夜灯下挑了挑眉,“你不要后悔。”
十分钟之后夏甘草就后悔了。
她跟宣椱一起走回去,沈燔见了他居然也不奇怪,反而说:“我还说今天怎么没在这里看见你。”
“出去抽了根烟。”宣椱跟着他们一起坐下。
穆璞云趴在夏甘草耳边悄悄说:“行啊你,一个比一个帅。”
“别胡说,”夏甘草也压低了声音,“医院的普通同事而已。”
“呸!脸都红成这样了还普通同事。”穆璞云伸手去拧她的脸。
“屋里太热。”夏甘草欲盖弥彰地轻轻扯了一下衣领。
酒吧里的演出已经开始一会儿了,四人各怀心事,都没再说话。一个乐队刚刚演出完,台下突然一阵骚动,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像是被众人哄挤着似的,带着些无可奈何的笑意拿着麦克风上了台。
夏甘草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目光忽地一掷,是她!那个女人,那个拿着麦克风站在台上的红裙女人,正是上次挽着姐夫一起去“驿寄梅花”的人。
底下有些她相熟的人起哄:“唱一个,唱一个。”
再次见到这个人,夏甘草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姐夫笃定的话冲淡了初见时的怨恨,现如今看着她,心里剩下的只有轻视跟敌意。即使是带着这种心情,夏甘草也不得不承认,这女人身上的确有在姐姐那里找不到的妩媚风情,精致妆容,脉脉含情的一汪清潭在灯光下漾出梦般的神韵,长长的曳地红裙裁剪得体,包裹着她的曼妙曲线凸显玲珑有致,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娇媚。比起气质高贵的姐姐,这样的女人更像是红尘里绘声绘色的软玉温香,怎么能让男人拒绝?
“哗,这女的长得还不错,咱们过去看看吧。”穆璞云站起身,这位大小姐向来对自己的相貌颇为自负,鲜有表扬人的时候,夏甘草虽然自己也觉得这女人的确好看,但是听见别人夸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过去便过去,端起酒杯就往演出台附近挤,不经意一转头,发现宣椱和沈燔也都起身跟过来。
等到四个人挤到前排的时候,台上的女人已经在唱歌了。她唱的是邓丽君的《但愿人长久》,歌喉婉转清幽,带着些轻微的甜腻,像挥之不去的甘醇一样铺撒开来,不知道为什么,夏甘草就是觉得这个女人的视线也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难道她也认出了自己?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夏甘草觉得自己的手被谁拉了一下,她顺着看过去,见是沈燔,沈燔微微绽了笑,开唇闭嘴地说了句什么。
“什么?”离得演出台实在近,嘈杂声盖过了一切,夏甘草一个字也没听见,扯着嗓子对沈燔喊,“我听不见。”
后排又有人在往前挤,沈燔拉着夏甘草的手被陌生人一撞,顿时松开了。
可是,那*断肠的声音还是缠在耳朵边上没法甩开,这时夏甘草才明白有一种女人是天生*,光是声音就已经这样的诱人,怪不得连姐夫这样的男子也会陷到她裙下。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刚刚也不知道沈燔要对自己说什么,夏甘草有些莫名其妙,还没从思绪里转出来,腰上忽然就一热,整个人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拉了过去。
一转头就感觉到被霸道的力量给拥了起来,还来不及反应,唇就被人给覆上。
夏甘草周身被抽得真空了,除了自己急促的呼吸跟心跳,什么也听不见。
她心跳过速,完全喘不过气来,几乎要窒息。
那个人,她睁大眼睛在昏迷的灯光下看到,是宣椱。
天啊!这难道是在做梦?吻……宣椱强吻她!脑子里钝钝地还没有明白过来,只是手比脑子转得还快,扬起手一巴掌打到了宣椱脸上。
周围人并没有注意这一场小闹剧,在台下接吻的男女很多,只有沈燔在一边看着这一幕,那个吻太快了,快到几乎都来不及反应就发生了。
沈燔皱着眉头,嘴角扯出了一个苦笑,他望着已经转身离去的宣椱,轻轻地自语道:“小子,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而这边夏甘草却是一副被人点了穴的样子,眉目都是痴痴的,看着宣椱远去的影子,像是着魔一样怔住了。
沈燔伸出手去,他挽不住宣椱的影子,也阻止不了甘草的目光,只能在一旁观看。
有些尴尬,有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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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木药柜上的一格抽屉被重重地合上,抽屉上铜制的圆环小把手摆晃了几下。夏甘草深深吸了一口气,却怎么也压不下心头蓦然腾起的一小股燥热烦闷的气流,在身体里四处乱窜,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放下手里的小秤。“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吧。”小芩也看出夏甘草有些异样。
“好。”她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也干不了活,索性出去走走,抬起头抱歉地一笑,“齐主任要是来帮我说一声。”
“快去吧,有我呢。”小芩赶她。
在商场逛了一圈,什么也没买,正打算回家的时候,却发现外头不知不觉间竟下起了雨,雨滴淅淅沥沥往下落,又顺着路边的沟渠悄无声息地隐匿了。夏甘草探出头望了望,这时候正赶下班的钟点,来来回回的出租车上都是客满,有些瑟瑟地搓了搓手,想了想,还是冲进了雨幕里。
清凉的雨丝被风卷裹着,星星点点淋在身上,反而像一壶冰水浇至心底,扑灭了连日来的烦躁。
自从酌情酒吧强吻掌掴事件之后,宣椱就像是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一样。见不到也好,夏甘草想,反正到现在为止也想不出要是再碰上他,应该摆出个什么嘴脸。就算自己看不下去他的抑郁,跑去耍宝似的讲并不好笑的冷笑话招惹了他,那也不表示他可以做出强吻这样没品的事来。
想起当日的情景,到现在脸上还是热的,自己这些天的表现也跟魔障了一般,经常性地不自觉走神,连抓药都抓错了两三回,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
夏甘草抬头看看路,拐进了商业区附近的一处偏街,这一片是还没来得及拆迁的窝棚,她记得以前走过一次,从这里穿行窄巷倒是比走大路省时多了。这样的地方,似乎在每个城市的商业繁华区边缘都会有,与琳琅满目的高档商业区熙来攘往锦衣华服一街之隔的,是贫穷的都市边缘人,他们或许只是命运乖蹇,无法找到可以支撑体面都市生活的营生。
边走边想的当口,甘草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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