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镜》第18章


丝线的一头拈在八公主指尖,另一头软弱无力地垂落在地,被地上的鲜血染得更红。
鲜血是从哪儿来的呢?那名向八公主报告的仆人身上。但他的头颅现在已成了个西瓜——被拦腰一刀切断的西瓜,那切口,比最快的刀划过的痕迹还要整齐光滑。
谁能想到,这切开一个妖怪头颅的刀,竟然只是一条纤细无力、比少女的头发还要柔软的丝线?
这是八公主从手里抱着的软枕上随随便便抽出的一条线。软枕用得久了,绣的花不免被磨得松动,于是就有了些微线头。
但谁也无法相信,这样细小无力的线,在八公主手里会成了催命的凶刃。
“奴儿。”
“……是。”被她叫到的小宫女本是在为她捶腿的,连那仆人的头被切断的时候她都没敢停下手——虽然她已吓得面无血色浑身颤抖,可是八公主没有叫她停下,她就不能停!
“呐,把绣这枕头的绣娘头带来。”八公主说话的声音还是魅惑而柔软,说出的话却也依然让听的妖寒从心底起,“连个枕头都绣不好,活着作甚?对吧?”
奴儿颤巍巍的领命而去了,八公主拍拍手,宫殿外等候已久的食尸鸟兴奋地一拥而入,毫不客气地在殿中开始了盛宴。而八公主则是抚摸着手里的软枕,遥遥望着窗外春意正浓的天色自言自语道:“真讨厌,谁生气了呀?那样不符合本宫美貌的事情,谁会干呢……十六,对不对?你是最清楚姊姊的了……姊姊很体贴喔,先让你休息一阵子,再去找你玩罢……”
作者有话要说:佩剑金牌~仲满好样的!!
中国队加油!
弑师
“后事”交代完毕,便该是再无顾虑地上阵征战。他摸着下颌眼睛眨巴眨巴端详眼前王城半晌,终于决定——干了!
踏马纵身,两军只见一道白光直掠天际,金风化作他脚下托住他的温柔巨手。那道白影以一种漫不经心得近乎优雅的姿态立在王城城墙前上方,拔剑扬眉,精致的容颜微微带笑,仿佛春天里,一痕燕翅划过清澈溪水的涟漪样的明媚,眉眼却是凛冽犀利,杀气张扬如他手中那柄长剑秋水。
白虹贯日,昭示着叛乱的天象如今被他活生生表现出来。
一柄长剑,秋水般明亮的锋刃隔开了两方阵营;他在这侧,师父在那侧。
若是其他时候看见徒弟这般意气飞扬,做师父的定当老怀宽慰;可惜,只有这种时候不行。这已不是擂台校场上的一决高下,而是战场中的你死我活。
第五神将此前不知思索过多少次,以这小子的脑子,会不知道叛乱根本是条不归路?会料不到迟早得死在神将手里?就算那摩罗萨再善于鼓动修罗,真能这么轻易地让这小子脑子热得连眼光品位都一路直线下跌?
在听到徒弟一己之力连破二城时,第五神将仍抱着希望向修罗王上书,在史官长老义愤填膺的谏言中力保徒儿;可就在不久之后,王城收到的消息就让他的脸色和史官长老一样迅速地铁青了。
教了那么几百年的自控自省,居然还抵不过他嗜战好杀的本能?!那小子是野兽不成!
“呃,我说五神将……”修罗王瑟缩地在王座上看着怒发冲冠的老神将,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被神将吓到的模样让史官长老捶胸顿足,“这一战还是……让四神将去罢……”你说要让老神将最后一战是跟自己最看重的徒儿决一生死,他这王也做得忒不地道了。不管输赢,老神将今后定也无法再持兵刃,只能郁郁而去,身为修罗王,叫他如何忍心?
想当然耳,第五神将瞪起一双虎目,端地是老当益壮,当场就在大殿上以兵刃为凭立下誓言,若是不能拿下他那不肖徒儿,他自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
眼看着第五神将一挥披风大踏步而去,史官长老崇拜的言语入了修罗王的耳,最终化成了他唇边一声叹息。
还说是不肖徒儿呢,从不听建议这一点来看,谁能说他们不是师徒?
五神将的目光拉回城楼之上,那白袍银甲的少年手提长剑,黑发玉面,黄金般浓烈锐利的眼底尽是杀意,偏生唇又笑得春风长带,这么一看,便似春秋之景尽皆在他眼底唇畔,说不出的华丽。
懒得再跟这不肖徒儿喊什么劝降之语,第五神将压低声音吩咐了身后将领几句,提起手中一柄玄铁偃月刀,踏着金秋长风就一步步走到了徒儿对面。横刀厉目,只说了两个字:
“受死——”
高手过招,一手定输赢。喝声方落,五神将手中长刀已划出数道利风,刀未至,风已临;他只来得及避开一道,便听得刺啦啦几声,他肩臂上的精钢银甲竟如脆弱的破布般碎了满天。堪堪挥剑挡下飞溅而起的铠甲碎片,一道沉重刀势迎面而下,差点把他轰落入土!
呃,他好像……忘了一件事:十二神将中,前六位的实力与后六位……差了整整一个等级啊——北疆大帅和军师若是有心,都可在后六位神将中排上名号,可是前六位就……
想想那些天里对战过的对手,全是后六位的神将;即是说,王始终把最强的盾牌放在王城之侧。只要王城坚固不破,修罗族的心就不会犹疑离散。
就在他这边难得严肃地分析着那位外貌跟摩罗萨不相上下阳刚威严的修罗王内心究竟多么阴暗时,重重落下的一刀把他狠狠砍回了现实,而现实就是——他的长剑碎了,胸前一抹血花残阳似的洒了出来,然后,他便听见了一阵熟悉的风声。
那种,他砍向十一神将时听到的风声。
钻心裂骨的疼痛在他想到“那风声很好听”之后方才进入了他的知觉,随后,迅速弥漫到四肢百骸,他清楚地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
两军的惊异沉默或是欢呼擂鼓都再入不了他的耳。他眯起眼睛,顺着从空中倒下的势头,右手在空气中虚晃一握,凝神一挥!
上百朵血色莲花伴着灿烂火焰对准第五神将迎头砸了上去!
压根没料到他在这等状况下还有凝血聚火的心神力气,饶是第五神将心底怒火冲天也不由暗暗叫了声好,偃月刀身打横一划,身前便爆开团团烈风将那些莲花一一裹住,两下斗气杀气往来交缠,突地轰然迸发,空中顿时炸开了无数焰火。
焰火还未消失,空中两名修罗已拆了数招,两军中看不清楚他们对战的士卒小将只能目瞪口呆,看得清他们招式杀气的将领们却是冷汗涔涔呼吸难续,一时面无血色。
就在第九十八招走老之际,第五神将暴喝一声,单手提刀,用的竟是走剑之式一贯而下!玄铁偃月刀本就重逾千斤,这一刺杀气凛冽,四周劲风骤起,在刀尖团团凝聚,势若飞瀑银汉直落九天,一挥而下,惊涛裂岸!
漫天云彩都被撕得粉碎,地面也已被刀势撕开道道裂痕,尘土飞扬之中,他听见师父一声令下:
“杀——!”
原来,激战中也不忘击垮敌军兵力,是十二神将的特质啊……
很好!
背对着土地跌落的那一瞬,他突然扬起一丝冷冽笑意。右手猛然发力,一撑地面,身子顺势翻过一道弧线,左手五指并拢,对准那玄铁偃月刀,直直迎上!
如果问他,用一只手臂的代价换师父惨败,值不值?
若是之前为了抢第五神将之位的他,会颔首说:当然。因为在那之后,他无需再跟别的强敌交手,要将息恢复很容易。
但现在,他只能摇首说:不值。因为在师父惨败之后,他还得面对至少四个强敌。剩下一只手,根本无能为力。
偃月刀直接刺进了他手臂之中,沉重无锋的刀刃却是出人意料地锐利冰冷,一刀刺入,他只见自己左手由腕而起至肩而止,血光迸射,带着鲜血的白骨颜色森然而出!刀光再次闪动,他的左手便只剩了一条骨头与肩膀相连。
疼痛比地面上骤然变化的泥土还要慢了一步。第五神将的刀光刚刚落到他肩骨之处,就在即将顺势卸下他肩臂的那一瞬,染血的土地一阵剧烈震颤,泥土化为数十道利牙拔地而起,将第五神将狠狠咬住!
纵是疼得差点昏厥,他还是扯出了一个笑意。满面鲜血让他的笑看来有种恍惚的魔魅邪气,浓艳若残。可是,只维持了不到一瞬。
他被一股力道紧紧困缚,定睛一看,全身竟已被一条锁链捆得粽子一般,稍稍一动,铁链环扣之处便跳出利刃尖刺,咬得他面上登时血色全无。
染了他血液法力的泥土利牙粉碎了,第五神将昂然而立,一刀穿过锁链,轻轻松松就将他挑了起来,像是挑个包袱似的转身踏风而起,一路把他挑到城楼之上,一甩刀把他挂在了城楼大旗伸出城楼的旗杆下。
远远看去,真像是端阳挂着的一串粽子,随着城头秋风晃荡过来又晃荡过去。
好吧,他承认,想象着自己现在是个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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