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镜》第46章


修罗王宫的花园不似妖界那般繁丽旖旎。花木茂盛,季节分明,却没有几步一阁一里一亭的精巧,湖泊里也没有奢华的玉石珍宝雕砌,但也同样的,不会像妖皇的花园一样,四处隐含血腥死亡和怨气。妖皇的宫殿,外表富丽奢靡,却总因长年不息的勾心斗角而显得阴暗寒冷。
绯樱静静合上手里的纸笔书简,将它们收回柜中。在今年伊始时,她开始试着记下自己在修罗界的见闻感受。用跟史书不同的记录方式,想要留下些什么——虽然不知,会有谁来翻阅。
窗外早开的八重樱散了片许花瓣进来,细细拾起它们,再将它们交回给清风带走。远望花瓣随风消失不见,她才恍然发觉自己竟学会了没有任何阴暗地欣赏春日美好,不去回顾被囚禁的年少岁月中那些寒冷和忧郁,甚至连心底里的幽暗仇恨也没有勾起。
是跟着他才学会的心情啊……那个越发称职的修罗王,总是能把光与暗分得格外清楚。在她面前,他从不会带出黑暗的那一面,永远只是单纯的修罗青年,她的丈夫。
樱花盛放的夜晚,天空落了短短一阵细雨。
片片随风散落的血红花瓣,被雨水缠绵地贴在地面上,石阶上,湖水中,铺成细碎妖娆的花纹,空中不时坠下的飞花,像是接续了那场短短的雨,滴落不停。
樱树上系着盏盏细竹纸灯笼,暖暖的金黄灯火闪烁其中,随风轻晃着;从高处看去,满园血红花瓣被映成了更艳的紫,开得早些的樱花随风而谢,飞旋而上,漫天追逐。花色灯火,紫红金黄两两相映,明空月色星光,薄云舒卷,像是一场盛大的烟火。
今晚的月色,像是挂在宫妆美妇人唇畔的浅浅微笑,神秘而淡然;天上掠过的云彩,像是妇人面上的薄纱;而地面上紫红的满园樱花,金黄的灯火,便是她身上的宫装璎珞,高贵不可方物,华丽得恰到好处。
偏偏,这一切的美景到了修罗王眼里,却是半分及不上绯樱几杯醇酒入喉的娇艳。早知她喝了陈酒就有这等妩媚模样,说什么他都要日日诓她几百杯!
素日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面颊多了酡红的颜色,冰冷的眸添了融融的暖,不胜酒力地轻轻斜靠软垫白裘,投过来的那一眼目横秋水,深得几乎要将他吸了进去。
“我不能喝了。”修罗界的酒果然烈得非同寻常,颜色清如水,入口绵淡,后劲却大得让她几乎眩晕。绯樱对修罗王摇摇首,靠在软垫上轻轻吐息着。
“那不喝了吧。”修罗王放下手里的酒杯,阴险无比地摸过去,把绯樱搂进怀里,轻轻揉着她的额际。
绯樱舒了口气,额际缓下的晕眩让她忍不住轻叹,嘤咛一声,朝身后的怀抱又靠了靠。果然,她习惯了这个胸膛,连白裘也不觉得比他更温暖。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顺水推舟——修罗王极有效率地趁机吻了她,然后吻着吻着,手拉开了她的衣裳,唇掠过了她的颈项,身子贴上了她的,在她柔顺地搂住他时,与她合而为一,让她的柔软将他紧紧包围,让她的喘息和呻吟与他一同律动。
直到清醒之后,绯樱只能暗叹自己对上他时,满满的无能为力。□的身子被他拥进怀里取暖,绯樱闭着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樱花的淡雅香气,哑然失笑。她□的双足方才放松探出,就被他伸出的脚勾进宽大的白裘之中牢牢包裹,不让一丝寒风侵袭。
“神女,要睡了么?”
“……神女在巫山。”她的声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沙哑成这般,那她方才到底是……绯樱的脸烧到了颈子。
“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他贪恋地靠着绯樱发顶,又忍不住吻了她的发一下,“咱们在阳台之上,区别不大。”
窘得不行的绯樱想也不想就把那不安分地送到唇边抚摸的手指咬了一口,“修阳台就为了这个?”绝不要再来一次了!
修罗王笑了,轻轻将累坏的妻子放得更舒适,学着她做过的那般轻轻拍抚她。
这些日子,他看了她写的那些见闻记录,她记下了从来到修罗界起的很多事情,像是……想创造他们之间的某样“信物”一般,那些记录里,最多的倒不是她的见闻,而是与他相处的点滴。
他们无法有孩子,她便只能将情寄予书简啊。 
抬首望望西斜的月色,玉色的光芒倾泻,他忽然想起了曾经苦苦寻访的那件宝物——能让她摆脱极阴体质,完全成为正常的妖。如今那宝物已经成了别人的心爱,他怎能再去做傻事?
没有孩子便没有吧,反正修罗族的王位,不需世袭。
作者有话要说:致歉再拜——M(╯﹏)M
系统崩溃了,重装连网修了几个周末才弄完,对不起诸位……
为了补偿,某罗开了图图博客供诸位亲们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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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恳致歉……
交易
“今日怎不见十四?”
在席的皇子皇女们彼此瞧瞧,低首沉吟,十五皇子抢着立起身:“回父皇话。十四姊日前曾与修罗王书信往来,但似是被回信气病了,至今闭门未出。”
席间窃窃的笑声四起,年纪小些的皇子皇女沉不住气,眼色交替,笑得幸灾乐祸;年纪长些的倒是面色如常,只是浅浅敛起了些许得色。
妖皇淡淡地敛了眉峰,对十五皇子微微颔首,便见他得意非凡地坐回位子。瞧着底下子女们的神色,妖皇不动声色地举杯饮尽。
十五毕竟太小,如此沉不住气的性子,想来亦活不长……这孩子不似他那会用心计的母亲,想是他那母亲死得太早,而他……当年,担下教导十五的似是……老二的母妃。她倒会打算,把自己的儿子教导得那般深沉,却将十五故意纵容得这般浅薄无知……
他的这些子女,在他死去之后,能有多少活下来?而那其中,又有几个能保住他一生的心血,让妖魔界真正地走到与其他几界一般的位置?他很清楚,子女们此刻的笑面相映,不过是为了讨得他一句言辞,吐露他属意的继承者。而他,其实并不打算选出谁。
妖魔界的皇位,不经过鲜血洗礼不得;自古至今即是如此,并无不妥。身为宫中皇族,便该有必死的觉悟。唯有最强的妖魔,才有资格坐这张皇椅。他不想让妖魔界变得像那越来越软弱的修罗界一般——连皇位的更替都不见血,还有什么在天地间争强的资格可言?!
想到已然失去的宝物,妖皇的眉心不甘地拧紧。若是十六老老实实地做了镜持,他便可从宝镜中看到天地千年之事,想让妖魔界寻机而起便也容易。偏偏……若是宝镜在手,他又何须时时这般忧心!
“花儿养得如何了?”散席之后,八公主回到自己的宫殿,漫不经心地问身旁侍女。
“回殿下,花苞孕得极好,想来不出三日,花便可绽放。”侍女小心翼翼地回答。
“很好。”八公主微笑着,随手丢出一支宝光灿烂的珠翠步摇,“赏给花匠罢。再告诉他,等到花儿开了,便随我一同去送给父皇,让父皇也高兴些。”
“公主厚恩!奴婢在此先替花匠谢过!”捧着步摇,侍女激动地跪伏在地。
“呵呵,你这甜嘴丫头……去吧。”
“谢公主!奴婢遵命!”
看着侍女离去的背影,八公主软软靠向贵妃椅上的绣垫,端起小几上琉璃杯,徐徐饮尽杯中浓艳如血的酒浆。
要培育那样美丽珍稀的玉铃兰,果然还是皇族公主的精魂最好呐……既然十四已“病”得那般,她这做姊姊的好心,让十四派上点用场,给父皇添些欢喜……十四,你这下,该开心了罢。
呵,只可惜了那花匠,他可算是还有几分真本事……不过,如今这时节,她身边不太需要这样的妖魔。
三日后,八公主为宽慰近日来心情郁郁的妖皇,呈上了一盆千年难开花的玉铃兰。幽香入夜即飘满了皇宫,所有花妖都悄悄收敛了艳容盛装,不敢与它争春夺美。
妖皇心怀大畅,要询问花匠此花如何种得,八公主面露戚色,叹息道因治下不严,待她发现时,花匠已被心怀妒忌的侍女毒杀了……
行凶的侍女被投入了内宫大牢,审讯了三日,终于扛不住严刑,供认了自己因妒害命的罪行……
第五日,侍女被处决。八公主不想被别的兄弟姊妹嘲笑治下不严,没有过问审讯。
妖皇抚摸着玉铃兰的花瓣。朵朵娇小的铃状花儿细腻如丝,柔滑如绸,色如润玉,雪白清透如琉璃,在月光下闪烁幽幽光泽。据说,在满月之夜,这花儿还能随风起舞……
但,关于玉铃兰,最隐秘的传说则是——若不吸收生者魂魄,它绝不开花;而给什么魂魄,它就会开出什么样的花来。
若是给它凡夫俗子、道行浅薄的魂魄,所开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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