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妁》第18章


舛尾宦字担?br /> “若林啊若林,你怎麽就这麽傻。”简若析一声沈重的叹息,击在心口。
十几年的兄弟,简若析第一次对一心疼爱和守护的弟弟说了重话,兄弟间的一番言谈,他本意是再次提醒弟弟不要陷足太深不可自拔,只是後来却演变成了伤人的诘责。兴许真的是最近留芳阁的事务太过烦心操劳,连心情和耐性也变得无端焦躁。
一片好意,最终落了个不欢而散。
第二天简若析便启程去了陵南。
惹了大哥担心和不快,简若林後来想想心中很是愧疚,本想著在大哥出发前认个错好言几句,别让他出了门还为自己的事忧虑不安。但是没成想大哥天未亮就走了,连说都没说一声。
心底略微有些黯然,想著自己莫非真的太不懂事,伤了大哥的心。
失神半晌,邻近中午的时候,府里的忠叔亲自捧了一盅自己最爱吃的桂花霜糖过来,说是大哥昨天夜里交待的,反复叮嘱了好几回。
“大少爷说了,虽然喜欢,毕竟是甜食,不可以一次吃太多,每回含几颗就好。”
简若林拈起一颗放进嘴里,桂花的清香霜糖的甘甜,顿时溢满了口腔──
毕竟是兄弟,矛盾过後,也还是手足情深,哪会有隔夜之怨,心中顿时释然。简若林琢磨著,等到大哥回来,还是应该好好地道个歉──无论如何,叫大哥为自己操心担忧,总是自己的不是。
简若析不在,身为简家的二爷,简若林的工作也相应地多了起来。
请他上门调香的人多了,简若林空余的时间便少得可怜。萧景默来的时候,倒也识得轻重缓急,不再一味拉著他胡闹,安安静静地呆在一边陪著他,顺道打打下手。简若林怕闷坏了他,赶了他几次不走,见他反而兴致勃勃似地,便也随了他去。
有一回忙到半夜才回去,一进门,却看见萧景默坐在房中,百无聊赖地伸腰蹬腿,竟还未离去。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放著一个瓷碗,上面盖著盖子,隐隐有诱人的香气透出来。
视线在半空中交集,空气里是阙静无边的沈寂夜阑。
简若林恍然有种错觉,好像眼前坐在屋子里的,是久候良人归家的贤妇。
萧景默当然和“贤妻良母”这一类的词语搭不上边,所以这个念头也仅是一闪而过。
“不是说今天事多,会忙到很晚吗?”简若林被萧景默一拉,就坐进他怀里,安静地窝著:“小四儿没跟你说?”
萧景默的手不客气地在他身上又摸又捏,搂紧了他,语气颇为哀怨:“等了你大半夜,莫不是一见面就想赶我走?”简若林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急了就想解释,萧景默却用两指捂住了他的嘴:“其它时候倒也罢了,只是今夜,我定得陪著你一起过。”
简若林还是不明白,萧景默掀起桌子上面那个瓷碗的盖子,对著他笑得谄媚。
偌大的一个瓷碗里头,盛著一碗长寿面,最上面两个白嫩嫩的鸡蛋嵌进面里,一层油花夹杂著零星青葱浮在表面。
简若林依旧愣愣地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萧景默抓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来回摩挲,才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啧啧,居然自个都不记得了,今天可是你的生辰啊。”午夜刚过,可不正好是挥别了“昨日”迎来了“今天”,萧景默小狗似的磨蹭著怀里的人,讨好地笑著:“尝尝看味道怎麽样,是我亲自下厨煮的呢。”
简若林在他的怂恿下,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什麽味道他没尝出来,只是那股温热暖意从喉咙一路往下,只透心底,叫他涌出一种莫名的情愫来。
萧景默在一旁张牙舞爪地威胁:“我煮坏了几个麻袋的面才煮出来的,不管好吃不好吃,你都要给我吃干净,不然我不饶你。”说罢在他肩头上作势狠狠一啃,又是借机占了一番便宜,洋洋得意。
简若林感到眼中有湿气蒸蕴,他开始明白过来,心底那种酸酸涩涩的感情,应该称之为,感动。转头去寻萧景默的方向,想要说什麽,却发现喉底哽咽似的,早已说不出话。
“景默……”这样的用心和温柔,我是否能够放任自己沈溺?
微弱的呼唤随即被突然炸响的礼炮声盖过,便是坐在房内,那璀璨绚丽的华光也透过窗柩缝隙,将屋内映得忽明忽暗,天空被彩色的光线射透,流转不停。
只为他一个人燃放的烟花……
萧景默拉起他往外跑,漫天都是散开的彩色烟花,升起,炸开,落下──精心策划的贺礼,虽然俗套,却也足以感动人心。
简若林眼角微润,却笑得满足,整个人看起来焕然如玉,美不胜收。
“谢谢。”
萧景默听见,只是淡淡一笑,霁风朗月一般,臂弯中紧搂著他的腰,抱在怀里不肯松手:“若林真想谢我,便也替我做一份香粉吧。”
晦暗中男子眉目如画,轻轻挑起,略带惊疑,却被萧景默勾起了下巴,一阵辗转深吮。
漆黑天幕成了最华美的背景,如花绽放的烟火点缀其间,映衬著动情拥吻的恋人。不知道到底用了多少烟花,整整燃放了大半个时辰才渐渐平歇。
那一夜,苏州城无眠,多少怀春的少女儿郎,在同一片夜色下,尽都看得痴了。
桃妁第十三章
简若林坐在自家小院里,手里捏著一个暗紫绣金的香包。
做好的香片研成细碎的木屑,斟酌著分量装进去,挂在身侧,便有清淡香气溢开。正是三月桃花香,清新怡人,犹带两三分风流旖旎。
……恰似旧日蔷薇露,滴在罗衣到死香。
最难得的是这份心思和寓意。
他熬了几天几夜,几乎是不眠不休地调制──以前从来没有这麽用过心。
知道那人一贯喜欢华贵的金色和紫色,特地去集市上挑的花样。卖绣包的阿婆上了年纪,颤巍巍地一双枯手,把那个紫金香包连同几钱碎银递过来,碎碎叨叨:“公子这是准备送给哪家小姐吧,这上面‘鸾凤和鸣’的花样,很是吉祥应景呢。”简若林当时听了,淡淡笑著没有接话。只是把买好的香包叠起,贴在胸口小心放好。
不期然地又想起了萧景默。
──为了那人的一句话,费尽心思,做出了这独一无二的香粉。到头来想要赠与那人,却寻不到机会。
总是忙前忙後、拿些话头寻他趣的人,如今却已经又是接连几天,不见人影。
这几日只要在家里,就管不住自己向墙头处张望,总觉得略一晃神,就能看见邪气恣意的男子,踏著桃枝晚霞而来,对他笑得张扬无忌。
晚上看阁里的账本,一看就容易走神,脑子里想著念著,就不由自主地飘忽起来。寂静的夜里,稍有一点动静,他便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不知道多少回,起身起得急了,撞翻了桌案上的毛笔砚台。冲到房门口,却只对著空荡荡的庭院发呆。害怕那人终究会来,一个人睁著眼等到半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床顶,直到倦意袭来,再也支持不住。
静下来的时候细细思索,又忍不住苦笑,他简若林,何时成了这般儿女姿态?
不过但凡萧景默一来,简若林总会寻个由头将小四儿遣开去,两个大男人窝在屋子里,时不时传出一些谈笑声。
小四儿对此很是郁闷,整天嘟著张小嘴,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闷闷不乐。
简若林看见了,便停下手中的活计,揉了揉小家夥的脑袋:“让忠叔给骂了?”
小四儿立刻反驳:“才不是。”他看起来就生了一副轻易会挨人骂的倒霉相吗?越想越委屈,小嘴扁扁的,抬头红著眼眶看简若林:“公、公子是不是讨厌我、不要我了。”带著丝哭腔的少年嗓音,说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简若林一愣:“怎麽会,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小家夥整著就在寻思这个?
小四儿揪著他家公子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像只弃犬似的,小声咕哝:“公子现在都不要小四儿伺候了,也不让小四儿呆在房里。”说著说著,就要哭了似的。
简若林一边安抚他,一边迁怒地回头瞪坐在旁边忍笑忍得难受的萧景默。
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恶劣男人,抱胸端坐,扬起的眉眼间又是惋惜又是同情,整张脸上分明写著一句谑语。简若林甚至都能想象到他说话时的调子和口气,眼神邪魅:“若林啊若林,你说你这养的是书童,还是宠物。”一边无声地笑话著,一边“啧啧”叹惋两声,可恶至极。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泫然若泣的小书童,简若林很是头疼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喉咙。
“总是若林若林的喊,总觉得不够亲近。”语锋一转,问道:“若林的表字,是和之?”
“嗯。”
“清润有余……但是还是不如若林来得好听。”喃喃一句,萧景默眼底闪著精光,不知道又在算计些什麽,良久方莞尔一笑:“我想想……是叫‘宝贝儿’?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