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文明》第99章


“梅韵!”他的前妻失声惊叫。
梅韵没有听到惊叫,劲风迫体,反映出自本能,他不闪不躲,只向后退了一步,便入怀了,一记力道千斤的回心肘凶猛撞出。
“噗”地一声,正中右肋,有骨折声传出。
来财宝“哎哟”一声,全身一软,趴在了梅韵背上,右臂无力地垂了下来,搭在了梅韵的肩头。
梅韵恶向胆边生,扣住那条臂腕,一拧一错,“咯吱——”骨裂声刺耳,整条右臂断成了三节。来财宝狂叫一声,也昏了。
眨眼工夫,三个男人全躺下了。
二只雌虎被激怒了,女儿和外孙女尖叫一声,张牙舞爪往上扑。
前妻陶娟一直在冷眼旁观,看到女儿要打她的父亲,挥手便是一记耳光,掴在女儿脸上,说:“谁都可以打他欺他,只有你不能,因为他是你的亲生父亲,这一点,任何时候都不能改变。还不给我滚!还有你,都给我滚!”
女儿捂着脸,怒视着父亲,眼睛里充满了怨毒,咬牙说:“你为什么不死在外面?”说罢,奔向她的丈夫。
外孙女看到母亲走了,也停住了脚步。她看了看不省人事的男友,上前几步,指着姥爷的鼻子说:“大庭广众,赤身裸体,臭流氓,不要脸!”
梅韵低头一看,顿时面皮发紫,慌忙捂住□,转过了身躯。
梅国花叫来保安,将半死不活的男人们抬上车,对乃母说:“妈,我们走!”
乃母说:“你们先走,我还有话要说,让天香等着我。”
汽车一辆接一辆地开走了,国天香一声接一声地摁着喇叭,催促着祖母。
陶娟走到梅韵身后,说:“你临走的时候对我说,此行少则三年,多则五载。我等了你整整六年,又替你安葬了你的外祖父,对得起你了。”
梅韵眯着眼睛,望着那轮不断地喷发着毒焰的日头,默然无语。着陆前,他心里有满腹的话要对妻子说,而此时,他心里空荡荡的,找不到一个字。
陶娟又道:“你把那600万弄到哪里去了?”
“什么600万?”梅韵问道,声音低沉嘶哑,不像他的声音。
陶娟说:“我们的太空旅行半途而废,因此而造成的一切损失,由你们天体所承担。你领走了这笔钱,老国给我看了你的收据,上面有你的亲笔签名,我认得你的字体。”
“我想不起来了,我不知道……”
梅韵的脑袋乱成了一锅粥,实在想不起什么赔款,想不起自己是否领走了这笔钱。听到外祖父已经离世,他很伤心,想痛哭一场,但却没有眼泪。
陶娟将一张纸递到他的面前,说:“这是收据的复印件,你拿去慢慢想吧。”
国天香大声喊道:“奶奶,你走不走?你再不走,我就先走了。”
陶娟没有理睬,说道:“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
梅韵仰望着天上的毒日头,没有做声。
陶娟又道:“老国是宇科院的院长,世界著名的科学家,多家国外著名院校的院士,而你竟然像打一个破皮无赖一样,当众打他的耳光,你让他的脸往哪里搁?还有国梁和来财宝,都伤得不轻,要是死上一个,看你怎么了结。”
梅韵仍然无语。
陶娟说:“我走了,你就等着吃官司吧。”说罢,转身走向汽车。
国天香将祖母搀上车,驱车绕到梅韵面前,伸出拳头说:“老流氓,咱们走着瞧!”一脚油门,飞驰而去。
梅韵像石雕一般,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二名保安走上前来,大声说:“喂!你怎么还不走?我们要关门了。”
梅韵说:“啊?去哪儿?”
保安甲说:“怎么像个傻瓜?”
保安乙说:“大概脑筋被日头晒坏了。喂!老哥,身手不错,来!喝口水。”
梅韵接过水瓶,下意识地喝了一口,接着,举瓶一饮而尽。
一瓶水落腹,灵魂归窍,对外界的感知也随之恢复。第一个感知是痛,像一把尖刀刺入心房,七进七出狠狠地绞,狠狠地剜,痛得他全身发抖。然后是悲 ,是伤心欲绝,想狂吼狂叫,想放声大哭 ,想一头撞死在“幸运号”上。
第三个感觉是脚心的剧痛,滚烫的水泥地,将他的脚心烫出了满脚水泡。灵智一恢复,肌肤的感触立刻将痛楚传递到大脑。
他抬起僵硬的腿,吃力地走到“幸运号”的阴影里,对二名保安说:“二位,我要去飞船上找件衣服……”
“对不起,这不行!”保安甲打断了他的话。“飞船已经封存,没有国院长的手喻,任何人不能进去。”
“二位,帮帮忙,我这副样子,咋能出门呢?”他低声下气地乞求。
此地曾是宇宙科学研究院的一个秘密基地,战后百业萧条,基地破败不堪,只有二名保安看守。要想回城,必须赶100多里的山路,才能搭上去城里的车。赤身裸体地上路,不等出山,便会被关进疯人院。
保安不肯通融,其实,飞船上根本没有衣服,只能从防护服上割块布聊以遮羞。
“二位,能不能把你们的旧衣服借给我二件?”他陪着笑脸请求,那笑容像哭。
保安甲双眼一瞪,说:“你说啥?这年头,哪有借衣服的?借给了你,我们穿啥?”
保安乙说:“借是不能借,不过,可以卖给你。”
“我买。我买。请问多少钱?”
“你有钱吗?”
“这……我……我可以写欠条,回到城里,我一定如数奉还。”
“这我倒不担心,你是大科学家,不会赖这点小钱。”
“是是,我一定还,请问多少钱?”
保安乙指着自己身上说:“就买这一套,上衣一万,裤子一万……”
梅韵吃惊地望着面前的脸,这套保安制服,充其量只值三五百元,这家伙竟然张口便要二万,分明是趁火打劫。
保安乙说:“嫌贵是不是?丢了制服,弄不好会砸了我的饭碗,你不想要,我还不想卖呢。”
梅韵忙道:“我要,我要……”

安乙说:“想要就买全套,我不零卖。”
“是是,不零买……”
“那你就听好了。”保安乙扳着指头说。“帽子一万,上衣一万,背心一万,长裤一万,短裤一万,腰带一万,鞋子一万,鞋带一万,袜子一万,共是九万,凑个整数,十万块,要不要?”
梅韵咬牙说:“我要,请拿纸笔来!”
“慢着!”保安甲叫了起来。“只买他的,不买我的,这不公平,我不答应!”
梅韵说:“我再写一份同等数目的欠条给你。”
保安甲喜出望外,在梅韵的肩头拍了一掌,说:“好哥们,够朋友!我屋里有冰镇的西瓜啤酒,走!去我屋里凉快凉快,住一宿再走!”
二位保安都是酒鬼,梅韵陪着他们连醉三天,又徒步赶了三天的山路,才回到了城里。
二位保安小伙人不错,临别,借给他1000元路费。当然,他得补上一张借条。
他在城里转了三天,也没找到回家的路。
外星人摧毁了地球上的大部分都市,幸存的城市,在接踵而来的世界大战中,被核弹夷为平地。地球人类像患上了狂犬症,看到自己的影子,也要啃上几口。终于,人们恢复了理智,决定将南极问题暂时搁置。在今后200年内,谁若重提开发南极,便是人类的公敌。这些内容,被写进了《南极宣言》。
梅韵曾经有一套住房,但他找不到那条街,找不到家所在的社区。那一带变成了废墟和建筑工地,一幢幢摩天大楼,正从废墟上拔地而起。无家可归的人比比皆是,地铁和人防工事,成了人们避风遮雨的家。梅韵没钱投宿,只能在地铁站过夜。
第四夜,他被关进了拘留所。
所有的无家可归者都有一纸护身符,而他没有任何证件,也不能说明自己为什么没有证件,那得从头解释,说出一切。这是国家机密,他无权泄漏。
他只能告诉警察,自己是宇科院天体物理研究所的工作人员。
电话打到了天体所,天体所称,本所的花名册上,没有此人。电话又打到宇科院,院方称,查无此人。
他成了重大疑犯,被带上镣铐,住进了单间。
他忽然想起了吴良斐和小草。电话又打到了地外所,对方称,查无此人。小草倒有,但她在战前就已经退休了,居住地不明,无法联系。
三推六问,连审了五天,梅韵有理说不清,被审得昏头胀脑,像个白痴
第六天,救星到了。
小草去所里询问吴良斐复职的事,听到了梅韵的消息,赶紧陪着吴良斐来到了拘留所,将他保释出来。
吴良斐的处境也不尴不尬。他所在的地外所,所有的档案在战火中化为灰烬,当年的同事也都谢世,惟一的幸存者是他的学生小草。新成立的地外所拒绝承认吴良斐,小草人微言轻,没有人相信她的证词。
他找到了宇科院,院里说,领导们都去医院陪护老院长,他们不知情,无法答复。
小草有一套住房,地处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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