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玉》第10章


清淡又填肚子,怎么样?”
“那、那就汤团吧!”迟桑愣了半晌,点头,心里却嘀咕着,这汤团是什么东西?
“好嘞,要什么馅儿的?细沙、芝麻、鲜肉……”
方才还叫得大声的迟桑这会儿又哑言了,不甘愿地看着白泽,白泽好脾气,笑笑说:“三种馅儿的各来一碗。”
在桌边坐了,是凡间的榆木桌子,桌面在灯光下泛着一层油腻腻的光泽,迟桑好奇地用手一揩,揩了一指的油,喃喃:“这就是人间啊。”
说话间手脚麻利的小二送了汤团上来,一路吆喝着:“小心烫哎!”一路送到了今朝这一桌。
白瓷碗里滚圆的几个汤团热气腾腾,就着灯光细看,还撒了几朵桂花。迟桑舀起一个,放入嘴里一口咬下,立刻一蹦三尺高,涨红了脸,鼓着双颊说不出话来,流着眼泪四处找水喝。
小二一瞧,急了,匆匆忙忙倒了一杯冷茶,一叠声地叫:“哎呦喂,客官,汤团可不是您这吃法,您这是吃汤团还是吃火炭哪?”
这么一闹,连素日老实厚道的今朝也低了头止不住地笑,白泽也笑,只是那笑容也是温温吞吞的,看不出一丝愉悦。
好不容易消停下来,迟桑龇牙咧嘴地瞪着碗里的汤团,舌头还烫着呢,却终是禁不住那糯米团子的诱惑,忍不住又吃了一个,这次学乖了,慢慢地一口一口咬,咀嚼得颇认真,脸上就露出了欢喜的神色。
吃了自己的鲜肉汤团,还嫌不够,拿了汤匙满碗滴溜溜地去舀今朝和白泽的芝麻细沙馅儿,直吃得眉开眼笑,才心满意足地肯去睡觉。
今朝进了房,床是木板床,茶壶也是再普通不过的粗瓷壶,与罗华宫中的摆设相比,粗陋了许多,可听着房内暖炉轻微的噼里啪啦的爆炸声,盯着黑暗中那一点火炭的红星,没来由的就觉得,在这么熙熙攘攘的凡尘里一直过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件乐事。
人间的清晨苏醒的早,凌晨的时候,就有摊贩摆出了热腾腾的早饭摊叫卖,吆喝声传到还在酣睡的人耳里,便纷纷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地醒来。
梳洗完毕,下了楼,迟桑和白泽早在桌前坐了,碟碟碗碗的摆满了一桌子,迟桑正囫囵吞着一碗酱瓜白粥,见到今朝下楼,匆忙间抬起头敷衍地打了一个招呼,鼻头上还沾了一粒米饭。
拿了一个馒头,今朝问白泽:“我们怎么打听狼族的地盘?我的镜子也只能照出泊玉周围一尺的样子,没有特点的话,便是大海捞针了。”
“今朝仙子,妖界中有些妖族性喜热闹,泰半会化作人形混迹人间,我打听过了,店小二说今日正是集市,我们一路走去,总会遇上个把妖,到时抓住了,一问便知。”
今朝心急,听完这话就站起了身,迟桑嘴里塞着东西,唔唔地说不出话,手忙脚乱地抱了一桌的吃食,也匆匆地跟着出了门。
陆续有摊子摆了出来,水灵灵的白胖萝卜还带着黄泥;一碗担担面的香味飘扬了十里地;就连做夜生意的青楼,也有姑娘卸去了浓妆,换上了布衣,高高兴兴地手挽着手来买胭脂。
白泽忽然停住脚不走了,微笑着说:“今朝仙子,迟桑,看那边。”
顺着白泽的眼神看去,街角一个鱼摊,贩卖着活蹦乱跳的鲜鱼虾,朴实的摊主笑得一脸憨厚,和主顾们讨价还价,凡人们不知道,今朝却一眼看出,这摊主的原形是一只白鹭。
迟桑一口咽下嘴里的团子,大叫一声:“格老子的,总算碰上一个了!”
还未奔到摊前,早闻到神仙味道的白鹭惊慌失措地收了摊,手脚利落得很,在复杂幽深的小巷里七转八弯,逃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了一条包头鱼,瞪着鼓鼓的眼睛瞧着三个神仙。
备受挫折的三人继续往前走,有各种各样的妖怪化作了人形,喜气洋洋地挤在人堆里凑热闹,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一只黑熊精伸出蒲扇一般的手掌,正往旁边妙龄女子的腰上摸去,忽然鼻子动了动,眯着眼睛朝这边看来,脸色就变了,笨重的身躯钻到人堆里,消失得那叫一个快。
“……今朝仙子,迟桑,我看我们还是隐去自己的气息吧。”白泽建议。
正说着,忽然前方又走来了一个妖,低着头乐呵呵地对着怀里牛皮纸包着的热乎乎的生煎包流口水,正盘算着回去后是蘸着醋吃还是不蘸醋吃,眼前一暗,罩了一大片阴影下来,抬头一看,面前立着一个神仙,银发金铃,无一不是耀眼的,只是那张俊朗的面孔却是一片阴霾。
早失了耐心的迟桑一语道破妖的原身:“麻雀!老子问你,狼族的地盘在哪里?给老子乖乖地回答!不然老子——”刚想说揍死你,瞄了一眼面前虽是干巴巴的身段,但还是有着女性特征的妖怪,生生地把那三字咽了下去,憋了半晌,吼道,“不然老子拔一根头发换成铜钱砸死你!”
麻雀呆了,迟疑了片刻,迟桑的眼刀就阴嗖嗖地射了过来,道行还不足五百年的小麻雀在上古神兽面前抖得如同风中一片落叶,一五一十地统统说了出来:“往、往北走十里,有一座少咸山,沿着少咸山的支脉往东走,有一条雁门水,水的尽头就是妖界的入口了。可狼族在哪里,我是真的不知道啊!要不上仙入了妖界,再去问问别、别的妖?”
迟桑蹙着眉,虽然不满意,却也无可奈何,眼光落到麻雀手里那袋生煎包上,眼睛亮了:“这是什么?闻着挺香的,麻雀,你吃谷子就行了,这就给我了!”一边舔着唇,一边抢了生煎包,飞扬跋扈地转身就走,扬起一路尘沙。
回了今朝身边,得意洋洋地一边啃生煎啃地满嘴流油,一边邀功:“今朝,今朝,我问出来了。”
白泽轻咳一声,看了看他手里的生煎,转过头去。
今朝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语气没有一丝波动:“那就走吧。”
一路走,从热闹集市行至荒野山地,遥遥一座少咸山云雾缭绕,若隐若现的看不真切。
来到山下,迟桑仰着头遥望山峰,感慨一声:“格老子的,这山高的能顶到天帝的太微玉清宫了吧?今朝,老子可不想爬断腿,腾云上去得了。”
“不妥。”白泽皱了眉阻止,“迟桑,这少咸山就是妖界的地盘了,咱们三个仙要贸贸然闯进去,只怕会被拆的尸骨不存。还是掩了气息,装作妖混进去吧。”
“格老子的,掩了仙的气息不难,但老子可没妖身上那骚味,怎么装作妖?”
白泽微笑不语,从袖中掏出一方衣角来:“昆仑山几日前捉住了私自潜入仙界打探紫灵珠下落的妖,这便是他身上的衣服,我们每人系一方布料在身上,就带了他的气味。那妖是蛇族的,等会儿我们入了妖界,若被盘问,记住要说自己是蛇族的。”
今朝接过衣角布料,绽开了欢喜的笑容,露出脸上两个酒窝和一对小虎牙,仍是说不上可爱,却也叫人没来由地跟着她笑。
白泽无意间看到了,竟也呆了,向来温吞的笑容,也淡淡地染上了一丝热度。
越进山林深处,光线越是幽深,白首赤足的猿猴朱厌在茂密树丛后仄仄地偷窥着,忽然叶落枝摇,原来是毕文鸟在林间桀桀怪叫,诡异叫声空旷地回荡在林中。
迟桑喃喃咒骂:“格老子的,他奶奶的竟是些妖物,还不能开结界……”
话未说完,走在前方引路的今朝忽然停了下来,迟桑和白泽对视一眼,一齐冲上前去,只见前方小道当中坐了一个人,衣衫褴褛,破烂地挂在身上,伸出一条暴长舌头,盘在地上,状似休憩。

“格老子的,那是什么?”迟桑呆住了。
前方盘踞着的妖物,古怪的样貌,不祥的气息,一双猩红浑浊的眼看过来,马上暴睁欲裂,溢出嘶嘶的似笑又似威胁的声音,直叫人毛骨悚然。
“傲因。”白泽淡淡地说,“手为利爪,喜欢袭击单身旅人,性喜食人脑。”
“他奶奶的,长得真丑。今朝,白泽,老子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他,你们看着吧!”摩拳擦掌,掳了袖子就要冲上去。
“等等,迟桑。你忘了,咱们现在是妖,不能用仙术的,你不能化作原形,今朝仙子也不能拿出虚南灯来。”
“白泽,你知道破解他的方术的。”今朝沉稳地开口。
“是,用滚烫的大石掷之,可杀。”
三人又是沉默,迟桑先跳了起来:“老子上哪去找滚烫的大石?仙术也不能用,咱们要死在这里吗?”
正说着,傲因的血红舌头闪电一般缠了过来,沿途遇到树木山石的阻碍,舌头一绕,三人合抱的粗木便被拦腰截断,舌尖滴下的毒液溅到尖锐的岩石上,岩石也溶成了泥水。
迟桑喃喃咒骂,随手劈下路边一棵树木,大喝一声,抡起巨木,耍得虎虎生风,将傲因的舌头击得重重摔在地上,伺机一旁的今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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