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_酆子息》第86章


“乖孙儿别怕,奶奶在这呢。“吴守兰回握着他,艰难吐气说话,给他最后一份温暖和力量。
直到老人真正离开,他都没有掉眼泪。
从另一个城市赶回来的钟意跪在床头哭得直哽气,他那么伤心难过,连带着为他那一份失去至亲之人的悲悸。
守夜三天,钟意也戴孝陪他跪在棺前,屋里屋外一盏灯亮彻夜。他无知无觉,宁愿眼前这一切只是虚幻的梦境。
钟意自己哭得眼睛红肿,表情可怜又悲伤,却还是惦记着他,软着语气哄他吃饭,跟他跪在一起偷偷用冰凉的手握他,温柔地和他说他会一直陪他的。
他就像他的太阳一样。
他想过很久的以后,那时候他有足够的能力和钟意一起面对,他们在最亲的人面前不用藏匿他们的爱情。
奶奶从他小时候就用宠溺的语气嗔怪,说他和爷爷的性情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沉默寡言,不亲近别人。
或许就像老人所说的遗传,也更是后天父母离异所形成的家庭氛围影响,他确实是那样的脾性。
孤僻,趋于变态的偏执和不喜热闹的沉默。
他这些所有拒人千里的缺点唯独对钟意无效。
他第一次跟他告白也是惶恐的,他表现地那么镇定,剧烈的心跳却出卖了他的紧张,钟意无措地不敢抬头看他,因为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露出那样可爱的表情,他最后亲了他。
两个人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他对他说,闭上眼睛。
他的唇柔软温暖,比小时候嘴对嘴喂他吃糖果的时候更多一点甜。
后来的每一天他都沉浸在这份爱情的喜悦里。
那个小笨蛋是十六班的老大,在班上能几句话管住人,多数时候端着老大身份,在画室里神里神气,喜欢把铅笔别在耳朵上,耐心教别人画画。偶尔也玩闹捣蛋,捉弄别人时都能上房揭瓦。他也喜欢短跑打篮球,耍帅的时候总有女生喊他名字。有点懒散,讲义气,十六班的向心力,这是别人眼里的钟意。
他的钟意是不一样的。会跟他耍赖撒憨地喊软软哥哥,小傻瓜一样,在他过生日的时候买了润滑剂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他。会和他说甜蜜的情话,在他怀里任他亲吻。
究竟是现实过于炎凉,还是感情原本就脆弱。
困境接踵而至。
他还未从吴守兰去世的悲痛里缓过神,他的爱情又岌岌可危。
父母的愤怒阻挠,已经使他接近精疲力尽,后面爆出来的贴吧照片,在看到的那一瞬间,他整片大脑空白,在终于反应过来后他第一时间做的就是打电话给姚锡聪,一定要拦住钟意不要让他回来。
谩骂声讨,恶心责辱。如果他能挡在钟意前面,就尽量替他挡得牢实。他原本可以一直只是十六班的老大,是他强硬地把他拉到他的爱情里。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去班上上课,在那些恶意的目光和恶毒的讨伐里,他越发沉默和孤僻。
他们之间只隔着两个城市,仿佛被隔成两个世界。
雾霭绵绵的阴天。
他在早自习接了一个电话后,漫无目的地走到南苑。
他站在画室门前,想起那天月考后,他也是站在这里等他,看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后来他们终于在一起。
他在这边的长廊口坐下来,低垂着头,心里一片空落。
祝俊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他面前:“终于找到你了。”他语气里透露出急切的关心,似乎有很多话要和他说。
宗远抬头看他。
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神里究竟有些什么能让祝俊突然沉默,他不再说话,走到他旁边坐下来,一直保持安静。
没一会儿细密的雨丝从空中坠下来。
两个人间沉默许久。
他抬起头看天,雾蒙蒙的云遮着光亮,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灰暗,他说:“我下午去办离校手续。”
“离开这也好,我估计也呆不了。”祝俊语气故作轻松,上次恶劣打架事件学校直接让他退学。
宗远手伸过来揽他肩膀说对不起。
三个字的份量,包括他对他的所有情谊。
祝俊说:“你跟我说什么都行,就这三个字,以后都不要说。”
他明白他意思,说好。
两个人不再多话。
雨越下越大,濡湿了两人短发,沾湿身上衣料。
他站起来对祝俊说:“我走了。”跟他扬了扬手,做最后道别。
祝俊也站起来:“宗远,不管以后你在哪,我希望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是好兄弟。”
他没回头,抬起右手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身影逐渐消失在朦胧的雨幕里。
他一直以为他足够韧性,一个人能抵住所有的风雨。可电话里那个人对他说分手。用那么可怜又恳求的语气,说宗远,我们分手吧。
他感谢祝俊刚刚的沉默,他看到了他的脆弱和无能,从灵魂深处散发的失意与忧伤。
他伪装成无所不能,无坚不摧。他用少年的肩膀抗住那份措手不及的打击,挺过了沉甸甸灾难,却因为那个人一句话被压垮。
他们之间真正断了联系。
浑浑噩噩地熬了两个多月,宗远把全部心思放在了学习上。
有时候连续好几个夜晚梦见吴守兰,哀愁心疼地看着他,嗔怪他不好好照顾自己。
梦醒来一身冷汗,那个为他留一盏暖灯做一桌饭菜的小庭院已经不在,他孤零零躺在床上,完全陌生的房间和环境。
终于在过年前回到梅村,他在大年夜还是没能忍住那份想念去了钟意的小区,坐在那个长椅上一直等,一直等。
他看到他穿着短款的红色羽绒袄,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怔怔地看他,那副表情让他很想抱着他亲亲他。他瘦了很多,鼻头冻红了,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
他终于等到了他。
也等到了更深的绝望。
生活里不止是有爱情。
爱情又算得了什么?人这一辈子这么长,拥有着无限可能和意外,这么不堪一击的感情,又算得了什么。
可他曾经是他的太阳。他牵着他走出了一个人的世界,那个人曾经说:“宗远,我带你混十六班。”
他说:“以后我和你一起对大奶奶好。”
他说:“你以后每一个生日我都要陪你过。”
他说:“你不要哭,你还有我。”
他说:“我会永远陪着你。”
他说:“他们都很爱你,我也是。”
他说过那么多的话,他都放进心窝里,他都执着地相信着。
他却在他最需要他的时候放开了他的手,他惶惶无措,痛苦压抑。他不愿意再知道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甚至再也不想听到看到他名字。
人的毅力总是有限的。
他被他放弃了。
绝望原来是这种滋味,我为你倾尽所有,却得不到你一眼回顾。
他想,钟意,你自由了。
补遗彩蛋
这是高三的第一个学期,是九月开学后的第十五天,是即将各奔东西去往远方的倒计时。
高考的钟声终于敲到了他们头顶上。
大概站了十几分钟,李则楷又过来看着这几个让人头疼的熊孩子不忍心,手一挥让他们滚去食堂吃饭。
钟意他们早就帮他们买好了早饭,连冰牛奶都有。三个人刚到食堂,就收到钟老大的短信,早点已经带到班上,等他们回来吃。
三个人又一头大汗地奔回班里。
姚锡聪急急吃了三个包子,又灌了半盒牛奶,说:“我记得高一时候老班也带我政治课,那时候他上课的声音温柔地能滴出水来。”
“老子正在吃饭呢,别瞎用形容词!”祝俊抢走他跟前的一个烧麦。
“高二老班才带我们的时候也几乎不发火的,他总是说这世界上最无用的就是用暴力解决问题。”有女生插话。
钟意坐在座位上吸着牛奶,在跟程静发信息,套他的话问一班星期五晚上校庆的表演节目。他一句话都没说,座位四周却被班上同学围得水泄不通。
“岁月真是把杀猪刀,你看看老班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脾气暴躁,喜欢使用暴力,还特会用我们班男生的口头禅。”周礼娟总结。
“我们还这么天真无邪,为什么老班变成了这个样子呢?”姚锡聪吸完最后一口牛奶,哀愁地说。
不出意外地被群殴了一顿,他从桌子下钻到钟意座位旁,又向他老大求救。
钟意把手机放下,摸了摸姚锡聪头:“你们就会欺负我们天真无邪的耳朵,把老班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俊仔好不?有本事去揍他。”
正在埋头苦狂吃早点的人不幸躺枪。
祝俊抬头环视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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