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只在梦》第88章


二十七八的年纪在现代正当娇艳的花朵,可在这个年代却是快当奶奶的年纪,也不怪她的言语里满含沧桑。
“你是不愿离开始平王府,还是觉得无处可去?”问得有些尖锐,却不得不提。一直以来我与锦秋都被她长久的痴情所感动,也多多少少从她的身上学会了宽容,所以我们都不愿她禁锢在那个无形的牢笼里慢慢枯萎凋谢。
她微微一怔,茫然道:“我是从宫中发放到王府里的罪奴,虽是允许在王府里择下人婚配,但永不能发放,我从没想过要离开。”
真是被奴役久了,连思想也彻底被奴化。我急忙道:“现在想也不迟,只要你愿意给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离开的事我来帮你安排,保你无后顾之忧。”
她瞪大眼迷茫的望着我,颇为难的道:“那,容我细想想可好?”
好在不是拒绝,我暗自舒了口气,她语气里的轻微松动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忽然觉得对待一段无望感情的执著与潜心修行佛法何其相似,是极需要顿悟的。真希望她能早一日放开,早一日停止自苦。
我轻拍她的肩,诚恳的道:“眼下南迁在即,不几日我便要随同陛下前往洛阳,你若想好了跟锦秋说一声即可。若是依旧不愿也不必勉强,这只是我个人的一个提议。我想你们两府的家眷应该在差不多时候一起往南迁,我会让锦秋到时与你们结伴,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让姑娘费心了,我会好好想想的。”云珠望着我,眼眶微红。
我搂住她,笑骂道:“傻瓜,我们可是相依为命的好姐妹,你过得好不好,我感同身受。”
也许最初她对我的关心仅仅只是为了完成拓跋勰交给她的任务,经过后来的流离奔波,我们拥有了一起吃苦的幸福,感情日渐深厚。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样的奇妙,不经意的开始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而刻意追寻的最后却常常以无奈的叹息来收尾。
十月初拓跋宏封东阳王拓跋丕为太傅,录尚书事,留守旧都平城。接下来亲自拜别太庙,奉牵祖宗牌位,总之都是一些繁琐的仪式。各家王府自然也在做着搬家的准备,宫里宫外到处都是乱哄哄的吵得人心烦。
可能是因为夫妻再次被迫分离,锦秋的心情明显的低落,连她都提不起劲来我自更不必提。原本想在离开之前与她好好的聊聊,为了云珠的事也为了我内心的不安,真怕一别之后再见无期。
可当我们真正的坐下来之后却是一宵闷酒,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她像是隐约知道会发生什么似的不停的对我说着珍重二字,我重重的点头却无心去深究。预先知道将来的会发生的事又有什么好,现在的我无比痛恨预言。
初冬的霜华浓重,厚重的冬衣也抵不住寒冷的北风强劲的侵袭。我混在拓跋宏侍从的队伍里身子时常控制不住瑟瑟发抖,冯诞见此特地寻来小手炉让我悄悄拢在袖子内取暖。
出发有些天了,车马众多自然走得不紧不慢。与前次走的不是同一条路线,因为拓跋宏打算从邺城经过然后再次去拜祭比干墓。虽然走哪条道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路边的风景却极其的相似,干枯的枝桠有气无力的伸展的,颓败的杂草静静的趴在路边上。萧索的季节,连偶尔出现的太阳光也无精打采的,没有半分气力。
前几日听说南边边境经常会有人私自跑去扰乱齐国国土,掳掠抢劫,行径非常恶劣。拓跋宏闻之大为光火,当即下令禁止暴行。
他是想以德服人的,他深知得民心者得天下。
凑巧南方齐国的萧鸾大肆杀戮宗室,废萧昭文为海陵王,自立为帝。如此不忠不义的恶劣行径正巧给了他一个南征的合理借口,他自然希望在齐国内部善且混乱的时候能取得些微优势。
只可惜刘昶他们在彭城并没有传来什么可喜的消息,看得出来他对此很有些失望。
天一日冷过一日,好在没有下雪,到达河内郡朝歌县内时已是十一月中。
这次有迁都的百官与宗亲一并相随,祭祀比干墓的过程很正式,拓跋宏当场亲自撰写祭文。我在一旁为他研磨,亲眼看着他提笔挥毫而就,没有片刻的停顿。
“三才之肇元兮,敷五灵以扶德,含刚柔于金木兮,资明暗于南北;重离耀其炎辉兮,曾坎司玄以秉黑。伊禀常之怀生兮,昏睿递其启则。昼皎皎其何朗兮,夜幽幽而致蔽,哲人昭昭而澄光兮,默默其若翳。咨尧舜之耿介兮……
夫天地之长远兮,嗟人生短多殃。往者子弗及兮,来者不厥当。胡契阔之屯驻兮,值昏化而永良。曷不相时以卷舒兮,徒委质而颠亡。虽虚名空传于千载,讵何勋之可扬?奚若腾魂以远逝,……”
扬扬洒洒很长的一篇仿骚体文章,读起来朗朗上口,却又充塞着浓浓的无奈。我明白他的写下这些文字时内心极其复杂的心情,有着对往事的缅怀,也有着对贤才的渴盼。
他在众臣面前如此慎重的祭拜比干应该也有提醒百官积极谏言的意思,真可谓是用心良苦。
虽然洛阳的宫殿只是初略修缮完毕,住下却是不成问题。众臣的居所情况要糟糕些,那些首批牵来的百姓更不必提,总之一切都在大搬家的混乱之中。
拓跋宏到达洛阳之后便命清河大族、尚书崔亮为吏部郎,让他清定流品,负责选举事宜。同时为解决迁洛后战马缺乏的问题,命后军将军宇文福在洛阳附近寻找可以养马的土地建立新的牧场。
他是一边着手内部的改革,一步步向汉人完备的制度靠近,同时也不放松对齐国发动战争的准备。
前段时间才答应过我会注意劳逸结合,这一忙起来又什么都忘记了。对这样的他我早已放弃了无用的劝说,每日总是尽可能的抓住一切机会守着他,及时将饭菜点心端到他面前。
这几日拓跋宏发动南征的决心又在蠢蠢欲动,皆因南方过来的一则好消息,驻守江北重镇襄阳的雍州刺史曹虎派遣使者来向魏国请降。他说这事若是属实,对魏国的南征绝对是利好的,真能占领住襄阳,扫平江北不在话下。
打仗的事我是一点也不懂,相对于他的兴奋我显得很平静,同时也有着隐隐的担忧。那曹虎虽然派了使者,却没有派遣任何人质过来以表明诚意。
朝中众臣也认为这么重要的事口头说说根本不足以为信,大部分人都持着怀疑态度。尚书卢渊更是不愿意接受率领前锋军队去襄阳接应曹虎降军的任命,他觉得曹虎一定是诈降。
拓跋宏这次却格外坚定自己的想法,他说不管曹虎是不是真降都要大举南征,他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可能有的机会。可想而知他的一意孤行让朝堂之内顿时炸开了锅,在这个乱哄哄的大搬家时刻又有谁愿意去前方打仗。
、十四,南征(一)
几日后,曹虎那边果真没有了下文。加之众人的反战情绪日渐高涨,拓跋宏没办法只好让众臣在朝堂之上公开议论此事,几位重臣毫无意外的严厉提出反对南征的理由。
李冲道:“臣等均以为迁都仍未停当,人心思安;齐国的内应又不知底细,眼下还是不动为好。”
拓跋澄也道:“如今北方南迁之民历经千辛万苦,扶老携幼,才到洛阳,内心里仍惦念故土。这些人无室可居,无米可食,且冬日将去,春耕在即,正是大力耕作的时期。如何让他们无后顾之忧手持兵器走上战场?”
他们说的的这些理由正是我所担忧的,如今魏国处于迁都的动荡之中,在内部善且混乱之时对外发动战争似乎很不明智。出乎意料的是居然还有一位大臣是赞同南征的,之前一直不愿南征的司空穆亮这一次不知为何居然支持拓跋宏的想法。
朝会结束之后拓跋宏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内,直到傍晚时分才出来。
冬季的日头短,天将黑之前我拎着食盒进入偏殿的时候他依旧紧锁着眉,陷入在沉思当中,满面都是掩不住的倦怠之色。
我木然的布着饭菜,眼神久久无法从他身上移开。我知道他仍在纠结,前次迁都至少还有几人支持,部分人默认。这一次却是大部分人强烈反对的,众臣的担忧他心里很清楚,但他还是不想因此而放弃这个机会。
我心底里也觉得这将是一场毫无把握的征战,撇去眼前的迁都造成的混乱不谈,魏军根本没有少取胜的优势。
齐魏两国已是多年没有大的战事,魏国的军队久居北方对南方的地势以及作战方法可以说是基本陌生。且魏军的将领基本上都持反战态度,这还未开站已然输掉三分。
再者南北分裂已久,又有几场大的北军南伐惨痛失败的先例摆在那儿,众臣的畏惧也不奇怪。对魏军唯一有利的便是天气,魏军长期生活在酷寒之地,不怕冷却极怕热,选择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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