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醉月微眠》第147章


程,是缺一不可的。
众人依次入席后,老皇后才示意家宴正式开始。随着宫女依次端着热膳进来,各张桌上很快摆满了华美佳肴,尤以我身前的这张大桌因人少菜多而让人觉得格外的垂涎。为了这个家宴,特意不吃饭,而如今早过了午饭时间,我肚子饿得直叫,可是老老头不动筷不说话,我只能对着眼前的“满汉全席”在心里流口水。
修仪殿廊下一早待命的乐人开始奏乐。此时,两名宫女合抬一个金边大托盘缓步上前,陈寿走近,端过托盘上的雕龙大玉盘,双手高举过头顶躬身行礼,然后将大玉盘置于我们桌的正中位置。我忙往玉盘看去,只见上面躺着一只似乳猪又非乳猪的东西,眼生的很。
我眨巴着眼睛视线不离那玉盘上的东西,看它猪不像猪、羊不像羊、兔不像兔、牛不像牛……反正有别于我能想象的能吃的肉类食物,想着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老老头已举起筷子,率先向这东西动手了。我就这么视线跟着老老头的筷子游移,直到筷子夹着的东西顺势送进了老老头的嘴巴,我还是不知道这一盘到底是啥东西。
“别拘着,随意些。”老皇后说完也拿起筷子,伸手向那个大盘子夹去,待得她也品尝了一口,看着那个大盘子,便示意我也动筷道,“丫头,这是瑞祥兽,取其天瑞人祥之意,相传瑞祥兽通灵,是百兽之王。”
我汗,百兽之王不是老虎么?就算不是老虎,在修若这兽中之王的位置也该让给夭夭吧?再说了,通灵的东西也敢吃,邪门啊邪门。在老老头和老皇后期待的眼神下,我无奈伸筷,也夹了一筷塞进自己的嘴巴里,我向来不爱吃来历不明的东西,对肉类食物也没多大兴趣,但形势无奈之下,不得已也只能吃了。没细嚼就吞了下去,然后对着老老头老皇后直说好吃,直到这时,众人才纷纷拿起筷子开吃。
按照修若的风俗,老老头在宴上可以将他中意的菜肴赏赐给他中意的人,以示恩宠,而皇子不管是否嫡出,都需向老老头老皇后敬酒,最后太子还必须亲自奉上茶。这次家宴,老老头将他尝过的觉得好吃的菜肴统统赏赐给了我,本就坐一桌,这些菜肴还要端来端去的,也不嫌折腾。我在众人或羡慕或嫉妒的注视下,跟着老老头尝了一道又一道的菜,不管是爱吃的不爱吃的,挑食这种毛病在这时生生被我压下,碰到平时爱吃的,细嚼慢咽,碰到平日不吃的,眼一闭吞下就是。不过面对一桌美食,却完全不能由着自己喜好尽情享用,想起来还是挺凄凉的,泪奔一下。
气氛渐渐热络,众人对于老老头龙体好转无不激动加感动,外加有老有中有小的,一般情况下都会比较热闹。不过老老头不知是身体的缘故,又或者其它什么原因,脸上倒少了惯常的笑眯眯的神情。其实不止今天,不止现在的家宴,好象自我赶回修若看望病重的老老头那一刻起,老老头的脸上就鲜有笑容。
虽是家宴,但皇宫的家宴就格外的有规有矩,没得老老头的同意,没人敢主动跑到我们一桌前套近乎联络联络感情啥的,但甚至没人起身对着老老头老皇后说些祝福的话或者讨好的话,这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了。很快,我肚子已经大半饱,家宴便显得有些无聊了。外廊处的乐曲还在继续,我却有些昏昏欲睡,吃饭喝足再睡一觉,人生一大美事啊,如果能枕着这种催眠曲入睡,那就是美事中的美事了。
“儿臣给父皇母后敬酒,祝父皇母后身体安康,福如东海,寿比南松。”太子伯伯云老头在老皇后的眼神示意下终于来敬酒了,谢天谢地,这也表示家宴进行大半了。我不知道以往家宴一般需要多少时间,不过坐在我身边的老老头脸上已有明显的疲惫之色,趁早结束这场家宴,对老老头是件好事,对我更是一件好事,嘿嘿。
老老头点头,我起身,将太子伯伯手中的酒转递到老老头跟前,返身走向云老头的时候恰与太子伯伯似不经意移过来的视线相碰。我慌忙低头,然后快步走到云老头身前,接过他手中的酒杯,再折回身递到老皇后手中。老皇后举杯浅喝了一口,而老老头放下酒杯,并未沾口。
“你父皇身体刚好一些,御医交待不得沾酒,待会儿你敬茶也是一样。”老老头还没说话,老皇后便说了圆场话。
两人退下,又坐一会儿,时近申时,太子伯伯复又起身,这一次,由他亲自取了茶叶,执了茶壶,然后一套儒雅而雍容的沏茶动作之后,亲斟了杯茶,起身向前进茶。按礼,由太子献茶,皇上喝了这杯茶之后,便是宴毕离席回宫之时。
我又很自觉地起身,接过太子伯伯手中的茶杯,然后递至老老头跟前。这一回,老老头一手接过茶杯,倒是低头慢喝了几口茶。我看着他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放去,结果茶杯离桌面还有一小段距离,老老头却手一松,茶杯直跌向桌面,“砰”的一声,不轻不重,茶杯侧转,未喝完的茶水如数撒到桌面上。
“皇爷爷!”我惊起身去扶老老头,他的脸色瞬间泛白,双眉紧皱,眼睛却直看向依旧站在金龙大宴桌前还未来得及退下的太子伯伯。
“皇上!”
“父皇!”
老皇后的声音与太子伯伯的声音同时响起,或者叫“父皇”的还有云老头,但我已顾不得这些,更顾不得下面已经开始惊慌的众人,只大声叫道:“传御医,御医!”
老老头的脸色愈发苍白,大冬天的,额际似乎有冒汗的迹像。我一边让陈寿扶住他往后倾的身形,一边慌忙伸手去擦他额际的汗,一旁的老皇后紧张担心之余,又冷静地吩咐侍卫暂封大殿,限制进出,亦是限制消息的流通。与太子伯伯同坐东面宴席的众人脸色皆白,太子伯伯站在我们桌前对这突发的一幕回过神来时,云老头已经站在了他身边。
由于老老头身体本就不适,御医其实就候在外边,我话音刚落,不出几秒便见老老头的专属御医疾步而来。陈寿扶着老老头,一旁老皇后焦急地看着御医,我退身,将位置让给御医,顾不得一应规矩礼仪,御医上前直接搭脉察色。
我望着桌上半斜的那个白玉雕龙杯,想起狐狸之前信中所说的“近期多变故”,这皇宫里的宫斗党争至刚才,是不是已经上演到最高潮,接下来的,便是落幕等待结局了?
尘埃初定
我迎向盯视我不放的视线,是太子伯伯。若是这一杯茶出了问题,经手的除了他,便只有我了。茶叶、茶杯、茶水、茶具等一应物什,按照惯例,是由他亲自动手挑选准备的,他在太子之位坐了几十年,哪怕此次老老头病重有了希望,心里再期待再期盼,亦不可能蠢到在自己身上做手脚然后在这么多人面前犯下如此大罪,那么此刻他看着我的眼神,半眯着眼虽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但至少,那难懂的神色里,有一抹肯定是对我的疑心。
我坦然迎视他的目光,心却似悬在半空不能着地,总觉得慌得不行。视线滑过他,看向站在他身旁的云老头,他却不看我,似担心似忧虑地看着御医忙碌。
茶不可能只沏一杯!脑中出现这个念头的时候,我提起裙摆快步跑向东西主宴桌中间刚才为了太子伯伯沏茶,陈寿特吩咐人搬过来的小茶几,茶几上一应茶具俱在。我跪身在茶几前,伸手捋袖,这时候倒也感觉不到半臂外露的寒冷,越过倒置于茶盘上的另三个白玉雕龙杯,伸手执了茶壶,里面果然还有太子伯伯先前沏茶留下的茶水。
眼角瞥见太子伯伯的身影,我忙仰起头,将茶壶高举,茶水悉数入喉的刹那,耳边只闻嘈杂的惊呼声,有叫“月儿”的,有叫“丫头”的,有叫“公主”的,我却分不清谁跟谁。
“月儿!”身子后倾的时候,有人伸手揽了我腰,扶住了我,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安心地将身子靠向他怀里,轻声笑道:“哥哥,我不能让人有机会将弑君的罪名推到我身上,连丝怀疑都不行。”
腹痛如绞,几近晕厥,我拼命抓着云风的手,长长的指甲死命地抠着。修仪殿已经乱作一团,我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难集中,外界的声音渐渐离我远去,我只依稀看到云风的嘴巴一张一合,似在喊着“御医”。
心思细密如云老头,或者其实就是太子伯伯所为,不管是他们中的谁谋划了这一切,我想都不可能简单的只是在茶水里做了手脚,然后还留着一些让人可以轻易抓住的把柄。可是老老头显是喝了茶才变得如此,我只是博一博,博自己的运气,博这茶里的手脚非简单的喝下便能产生不良反应,而是需与其些东西相结合才能有效。这偌大一个修仪殿里,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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