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雄旗》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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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忠心急乱语,说得不明不白。
美髯翁先听到杀人,心中只觉一痛,还不怎的;随听到说程二爷也管不下来,他不由一怔,旋即追问道:“谁要杀人?谁打起来了?说清楚一点。”
马忠急咳了两声道:“甘少爷要杀那小………小化子!………”
就只听得这么一句,美髯翁心头大震,有如雷击一般,险些就要栽倒,忙凝神静气,稳住脚步。只是,这里心神稍定,耳中又听到“砰嘭!拍擦!”一连串东西落地,巨响之声。
美髯翁忙旋身奋力一纵,蜻蜒点水般,三个两起落,已来到窗下。
室内,萍儿手执软鞭,护卫在铜床前,有一鞭没一鞭的朝甘茂亭击打,鞭风呼呼,手下毫不留情。
甘茂亭则手执碧光耀眼的宝剑,左纵右窜,闪避开萍儿的软鞭,不时想乘隙越过萍儿的拦阻,欲对昏睡铜床上的竺瑞青不利。
美髯翁一见,忙喝斥道:“萍儿住手!”
萍儿闻声,心知爷爷来了,立即摔下软鞭,撒娇似的叫到:“爷爷!他欺侮我!
他又要杀人!”
美髯翁哼了一声,回睛看着甘茂亭,甘茂亭毫不动容的昂首说:“爷爷!这一双老小,无理取闹,骚扰我马家大院半夜,老的死了,还累得爷爷这样哀伤,岂不死有余辜,亭儿意欲杀了小的,免得他再惹爷爷心烦,偏偏萍妹要从中拦阻。”
他说得理直气壮,他强词夺理的为自己辩护。
美髯翁谁知他另有用心,只当他孝心可嘉,正待安慰几句。却听萍儿叫道:“爷爷,他真会说谎,他偷看了那封信!”
美髯翁心中一怔,道:“亭儿!信呢?”
甘茂亭一听说到信,心中好不难过,当他偷看书信之时,就想将这毁掉,他不怕事后美髯翁会对他如何?
因为美髯翁欠负他甘家的恩情,也就是凭自己这点关系,追随美髯翁学艺。
挟恩自宠,他突然想到,毁信还不如干脆杀人,一了百了,人死了万念皆绝,比毁信件强胜百倍。
甘茂亭年纪虽轻,心肠却毒辣无比,他趁美髯哀伤欲绝,无法兼顾之际,检起地上的碧光长剑,悄然的往室内奔去。
不想,偏偏遇到个玲珑刁钻,聪明颖慧的萍儿,专门和他过不去,一见他执剑而奔,忙也地上拾起软鞭,随后跟来。
其实,萍儿倒不是故意与他为难,只是她见到爷爷杀人后的哀伤悲痛,已知有事蹊跷,再见甘茂亭偷看信时,脸上神情,惊喜兼备,更知事非寻常,那会再允许甘茂亭胡作非为。
是以出手阻拦。
如今,爷爷一出面,萍儿忙抖出个中真象。只是甘茂亭一听到信,真后悔莫及早毁弃它,万分无奈,只有乖乖的摸出那揉成一团皱乱不堪的信,交到美髯翁手中。
信分两纸,一张是致美髯翁的,一张却是留给竺瑞青的。
美髯翁一看,那素笺上,刚劲而潦草的字迹,已认出正是好友毕宫弼的亲笔,心中就忍不住一阵惨痛,热泪又涌满眼眶。只见皱乱的素笺上写道:“轩云爱弟:一别十二寒暑,再见竟成永诀。以死相托,只为盟兄竺千锋之血仇难报,万里奔波实由三尺之孤堪怜,此子天生‘八阴反阳’异质,坎离不调,水火难济,练武难臻大成,舍‘一元神丹’别无回天之术。再者仇家势强,尔我萤末之技实难与抗衡,非命其投身南宫门下,将永无复仇之日,伏乞赠旗赐丹,全我为友舍身之义,庶可含笑瞑目於九泉,悖情相求,至希鉴谅,毕宫弼再拜绝笔。”
美髯翁阅毕,心中悲痛交集,可也为难万分,这“一元神丹”与“铁血旗”,同是武林异人南宫先生之物,谁如得下“铁血旗”,就可拜在南宫门下,学其罕世神功绝艺。
美髯翁他本欲将他亲生独子送去,偏生他那儿子,生来愚笨如牛,及长仍菽麦不分,着实不堪造就,虽属骨肉情深,他也不愿随便遭蹋这罕世难逢的机缘。
美髯翁失望於儿子这一代,他还希冀在孙子的一代,能了心愿,巧不巧生下的第一个孙儿没活到十岁就夭折了,这给与美髯翁的打击是非常之大,尚幸他还有个小孙女,也就是现在的萍儿。
他早该在萍儿十岁时,就将萍儿送入邛崃山去,只为南宫先生脾气特异,谁要想进入他的门下,必须孤身上邛崃,不准有人护送。
这一个规则够苛刻,也够厉害,邛崃山高耸入云,广圆数千里,处处崇岩峭壁,林木苍郁,南宫先生栖身何处那里去找,并且毒蛇猛兽出没,一入山中随时有丧命危险,没十二分勇气的别去,没具备坚强信心,与超人毅力的也别想去!
萍儿九岁那年,他父母双双去世,只留下他祖孙二人相依为命,美髯翁更舍不得萍儿孤身犯险,虽明知有南宫先生暗护不至出错,他仍然一年年的拖延着,想等萍儿再大一点,再送其前去。
如今,突然生变,恍如旱天焦雷,只打得他当场呆住,站在那里久久不动,江湖怪侠毕宫弼为友舍身,以生命换取他两样宝物,他怎能不给呢?久埋的私心,再也藏不住了。
此际,天色早已大亮,美髯翁支开甘茂亭与萍儿并吩咐好备棺盛殓毕宫弼后,喂了竺瑞青一小杯“百花玉露”,再以内力遍拍竺瑞青浑身穴道。落掌之下,果觉此子与常人大相回异,心知毕宫弼所言非虚,不得已摇头深深一叹,解了竺瑞青的醒穴,自己回到内宅去了。
竺瑞青甜睡一夜,醒来精神大振,翻身抬臂,非但遍身痛苦已失,且大感舒爽,心中一乐,就待掀被下床。
蓦觉身上,片布全无,脸儿一红,赶忙又缩回被中,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立即四处寻找他的衣裤。
竺瑞青四下里只看得一眼,立觉自己仍睡在这华丽的卧室中,记起睡前争执情况,不由肝火上冲,暴声暍叫道:“快拿小爷衣服来!”
室外静悄悄的,毫无声息,竺瑞青连叫数声也没一点点的回音。不由心中更怒吼叫道:“你们再若不把小爷衣物拿来,可别怪我要破口大骂啦!”
语吾未落,门口走进美髯翁马轩云,手中捧着一个翡翠玉盒,左手里一枝小银管,毕恭毕敬的给搁在桌上,然街回身走到床前,一语不发的将毕宫弼所留的书信,递给竺瑞青。
竺瑞青眼儿一瞟,已认出是恩师手笔,急忙劈手夺过,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青儿:为师已将你送到地头,你的师叔处,你所要的‘一元神丹’与‘铁血旗’,相信师叔会给你,你千万不可任性,乖乖的听话,为师有急事,不能久留,愿你刻苦自力,好自为之毕宫弼亲笔。
虽只寥寥数十字,竺瑞青已看得惊怔莫名,久久的方抬起头来,仔细的打量着美髯翁,约有半盏热茶工夫,方目口中蹩出数字:“你真是我的师叔吗?”
美髯翁痛苦的点了点头!竺瑞青忙叫道:“师叔………”
只叫得两字,喉头突然塞住了,他发觉美髯翁,双眉深锁,满脸凄苦,与昨夜和蔼慈祥大不相同,一夜间彷佛苍老了十年。
竺瑞青心中一凛,还只道师叔的沉郁是责怪自己昨夜的无礼,遂怯怯的道:“师叔!原谅我!原谅我事先不知道是你老人家!”
“不知者不罪,又何须原谅!”美髯翁神色凄然的说。
竺瑞青见美髯翁的神色一直在忧郁难舒,满以为他是为了难以割舍“一元神丹”
与“铁血旗”,这两样宝物而伤心,他小小心灵上居然大感不忍,忙道:“师叔!
若真不能割爱,青儿也不便强求,还是听天由命吧!”
竺瑞青他那知美髯翁伤心的不是为了二宝,而是为了故友之死。但听美髯翁朗然一笑,道:“小小年纪,倒真如此超脱慷慨!”
竺瑞青一愕抬头,凝住美髯翁道:“非我之物,何敢说慷慨二字?虽说於我有益,但也不愿伤损师叔你老心怀。”
说罢,又待掀被而起,突然记起还是赤身裸体,忙道:“师叔!请赐我一身旧衣,我这就告辞找我师父去!”
美髯翁心中一痛,深深叹了口气道:“好孩子!师叔虽然心痛丹旗可也要给你,你瞧我这不是都取来了吗?只是你师父去得太快了,他并不知道,南宫先生所定之规条,你小小年纪,怎么能独上邛崃,师叔真替你担心!”
竺瑞青一听,傲气顿发,仰首吭声道:“师叔,我不怕!为了父母血仇,纵然是刀山油锅我也拚死一行!”说来慷慨激昂,神色凛然。
美髯翁听得霍然动容,脸上不自主泛起一丝微笑,当真是微弱得很,眨眼即消失了。随见他从那翡翠绿盒中,取出粒龙眼般大的白腊丸,行近床前,神色十分庄重的道:“孩子!这‘一元神丹’!师叔珍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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