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刀》第9章

司徒浪刚离开不久，古十八几人正准备进厅堂，古风和司徒梦就出现了，像两个很要好的朋友般并肩从厅堂中走出来。
古十八道：“你们很谈得来。”
古风道：“一般般。”
“你弟弟司徒浪是跟你一起来的？”
司徒梦道：“不是，他一来就坐在这里，我们没见面。”
古十八道：“我想，他知道你在这里。”
“我当然知道。”司徒浪突然有出现在门口，右手按在刀柄上。
关二牛道：“你这么又回来了？”
“我不能回来？”
“能。”
“所以我回来了。”
“为什么？”
“因为，我刚刚碰到了一个人。”
“谁？”
“万言师太。”
关二牛摇摇头，道：“没听过，你们听过？”
众人摇头。
司徒浪道：“你们当然没听过，我也没听过，但她以前的名字我们都听过。”
王三道：“说说看。”
“柳七娘。”
柳秋凡道：“是她？她是我们柳家村的，后来入了江湖，便没有再归乡过。”
王三道：“你经常归乡？”
“有时候，归乡是作为一个游子的责任。”
古十八道：“想不到她入了空门。”
司徒浪道：“她跟我说了些话。”
“我很乐意听。”
“她说，因果相报无期无穷，冤冤何时终了？能放下的，便去放下，不能放下的，便去学会放下。”
“然后呢？”
“然后她就走了，我也懂了。”
“你真的懂了？”
“是的。”
“你想出刀？”
“想。”
“但我却不想。”
“哦？”
古十八缓缓道：“你懂了，但我也懂了。”
司徒浪的右手猛然一震，然后他道：“古十八不愧是古十八，我司徒浪这一生怕是都很难追上你了。”语气很平静，很自然。
古十八道：“你错了。”
司徒浪道：“哦？”
“这个世界不存在谁不如谁，只存在谁愿不愿意如谁，你懂？”
“如果你不是杀我父亲的人，你会是个很不错的朋友。”
“如果不是你的刀，你将是一个很可爱的人。”
“可惜，事实终究是事实。”
“可惜我们都算是个人。人，难免有血有肉，有欲有求。”
司徒浪道：“所以今天，我非出刀不可。如果今天不出，以后将永远没有机会出了。”
古十八道：“我虽然不想，但你若真要出刀，我也只好出了。”
司徒浪道：“好。”
关二牛突然道：“我有个问题。”
司徒浪道：“你问。”
“你父亲不是司徒成？”
“我父亲叫司徒腾。”
关二牛道：“被古十八斩头那位？”
司徒浪很平静的说道：“是的。还有问题吗？”
关二牛摇手道：“没了，你们继续。”
众人在院子中给两人让出了足够的地方。
两把刀都在鞘内。司徒浪的左手提着刀，而古十八的刀却挂在右腰上。
两柄刀，两个年轻人。刀相似，人不同。
司徒浪按在刀柄上的右手缓缓拔刀出鞘，很慢很慢，就仿佛时间都随着这缓慢的拔刀式而变得滞怠。
在一旁看的红雨和伶云突然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压抑，沉闷，额角竟冒出了点点汗珠。
李如诗看了一眼二女，轻声道：“叫你们平时多练功不是，现在吃刀苦头了吧。人家一个拔刀式都把你们压得呼吸困难。”
红雨和伶云相视一眼，再看了看神情轻然的王三和关二牛，不由暗自惭愧。
李如诗提醒道：“注意看，你们或许能学到些东西。”
二女立马把注意力转移向场中。
古十八突然动了，没有任何征兆。
刀出鞘，直指苍穹。
古十八的刀一出鞘，红雨和伶云同时松了口气。
司徒浪的瞳孔突然收缩，右手猛一拉，刀方出鞘，人已经化作一道影子直指古十八。
古十八很清淡，很自然的向前一俯身。
“当”一声脆响，司徒浪赫然立在原位，仿似方才未曾动过一般。而古十八的刀，俨然已在鞘内。
红雨和伶云看的一头雾水。
红雨道：“完了？”
伶云道：“我只听到一声撞击。”
柳秋凡淡淡说道：“方才一刹那，两人已过了四十五招。”
李如诗道：“四十五招中，含有七十式变式变招。”
古风道：“也就是说，两人一共交了一百一十五次手。”
司徒浪的衣服突然裂开很多很多条缝。
司徒梦道：“司徒浪衣服上有一百零五个刀口。”
关二牛道：“还有十刀便是刚才的撞击声。”
红雨惊道：“一声中有十次撞击？”
王三点了点头。
伶云拍拍心口，道：“真厉害。”
古十八突然开口道：“你的刀，对了。”
有时候，对了就是对了，错了便是错了，谁也无法替谁更改，能改的只有自己。
司徒浪身上所有的刀口没有一个流血出来。
司徒浪道：“你本可杀我。”
古十八道：“我没有，只因为，我正在懂。人要懂得的东西实在很多，人并不是什么都懂，所以，很多时候，我们都在懂。”
司徒浪突然笑了，好像还笑得很开心，他说道：“我想，我该去换件衣服。”
古十八道：“的确。”
“然后我再来找你们喝酒。”
“我们在这等你。”
司徒浪对古十八一笑，道：“很感谢你，我也在懂，而且会一直去懂下去。”然后他转头对司徒梦道：“大哥，我还是会依旧叫你大哥，只因在我心中，你本就是我大哥。长生门的事我以后都不会过问了，从今天起我已不是长生门的人，我是红灯会，流云使者，萧流云。”
司徒梦道：“不管怎么样，你始终都是我四弟。”
然后司徒浪又转头对杨小蝶道：“三姐，其实在我心目中，你永远是爱护我的三姐，等我去换完衣服回来，我便要叫古十八姐夫了。”
杨小蝶面上一红，佯骂道：“没个正经。”
司徒浪仰头大笑，走出大门。
但是，古十八一众人刚想讨论下刚才的交手，便听到司徒浪的大叫：“你混蛋！……”
三个字之后，便没有了任何动静。
古十八面上一白，道：“不好。”话刚出口，人已经不在院子内。
司徒浪死了，被一杆硕大的铁枪穿过心窝，死死的钉在地上。他的眼睛还直直的看着天空，心有不甘。他的刀，刚刚拔出一半。
古十八蹲下来，道：“只可惜，你我不能在一起喝酒了。”
杨小蝶的眼睛开始泛红。
司徒梦蹲在古十八身侧，古十八轻轻拍了拍顿在身边的杨小蝶的背，对她点了点头。杨小蝶猛然扑到古十八肩膀上，哭出声来。
司徒梦看了看四周，左边是一条小巷，右边是一堵高墙，弯刀门的墙，往前不远处是正街，往后是通向河边的。
司徒梦道：“能看出是谁吗？”
古十八摇摇头，道：“对方一定很熟悉这里，还有，对方一定知道，司徒浪出了弯刀门时，戒备最弱。”
司徒梦深吸口气，道：“如果古十八要杀我，我绝对躲不过。”
“每个人都有些特点是别人没有的，多想也是一个特点，只是这个特点很多人都有。”
司徒梦道：“对方，一定也很会想。”
“高手都很会想。从这一枪的角度看，那人至少在十丈外掷的枪，而且，这杆枪至少有上百斤重，而且，正中心窝。”
司徒梦心中一禀。十丈，百斤铁枪，心窝，光这三点来看就足够令人吃惊，更何况，司徒浪的刀，只有机会拔出一半。
柳秋凡道：“他连出刀的机会都没有。”
古风道：“司徒浪的刀，并不弱，江湖能胜他的人，很少。”
古十八淡淡道：“江湖中能接下我十刀的，绝不超过十个。”
古风脸色一变。古风了解古十八的刀，世上没有谁更比他清楚古十八的刀。古十八的刀已经不能单单用出神入化来形容，至少，古风这么认为。
古风道：“也包括司徒浪？”
古十八点了点头。
司徒梦惊道：“既然你都这么说，那么对方一定来头不小。”
古十八道：“这件事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杨小蝶这时候已经平复过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开口道：“似乎整件事都理不出什么头绪，一切都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王三道：“问题是，杀司徒浪有什么好处，他们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古十八道：“或许真相不会让我们等太久。”
“你有头绪了？”
“没有，但没有头绪或许是最好的头绪。”
柳秋凡道：“这句话经典。”
杨小蝶道：“我们现在该干些什么？”
古十八道：“先葬了司徒浪，明天我们去南宫世家。”
南宫世家被称为江湖四大世家之一，家族传承数百年，一直屹立江湖不败不竭，武林人人对四大世家无不仰慕敬重。
而况，四大世家人才辈出，每每有出入江湖的世家子弟，总能于江湖掀起一翻波浪。
四大世家中，唯南宫和慕容世家擅使剑，上官于司空世家擅使刀。只是，四大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