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探案之活尸 - 程小青》程小青-第33章


些东西是我们舍了性命保存的,你得小心些带回厅里去。外面的事大概是一件锄奸
团的炸弹案子,你去照料一下。还有,徐之玉手里的那支手枪,你也应该收拾好。
他是打死苏崇华的凶手。我相信他就是用他手里拿着的那一支手枪打的。别的话再
谈。”
五分钟后,我们便离开了赵律师的后门,从小弄里走出来,绕过了那一大群人,
坐了那等着的汽车回寓。
第十九节 解释
十七日早晨,天气比较凉快了一些。一层淡灰色的水云包围了强有力的太阳,
使它丧失了些威力。风伯伯又凑趣地上了些劲,也把上一天的热气吹散了些。这天
是星期日,各种大报都附加各类的增刊。我因夜来的酣睡,下楼时办公室的书桌上
面已经放着一大堆报纸和信件。霍桑仍照例出外去运动了,还没有回来。我翻开报
纸,找找上夜里的事情。只有上海新闻上载着一小方新闻,那是因着发案的时间已
晚,临时腾出了地位插进去的。我把它节录在下面:锄奸团的又一活动“今晨一点
半左右,金山路八九一号裕成布号忽然发生了炸弹巨案。炸弹非常猛烈,炸毁了布
号的门窗,布号主人贾茂椿当场炸毙,司帐叶鹏程炸伤右眼。那炸弹的弹片又飞到
隔壁八八九号,炸了东华大学教授徐之玉。他的脸部已经粉碎。那分隔两宅屋子的
矮墙上端也给炸坏了一处。
“事件发生在深夜,那个丢炸弹的锄奸切切员,事成以后仍然逸去。警区里得
讯以后,虽迅速赶到并四出追缉,至今还没有下落。昨天本报所载的那个给枪杀在
赵尚平律师门外的苏崇华,或许也就是锄奸切切员之一,不过被谁打死,至今还是
疑问。据受伤的叶鹏程说,他们在事先曾接到过三封锄奸团的警告信,贾老板却置
之不理,又因着苏崇华的被杀,可能因此才激成了这一次的骇人举动。因为锄奸团
在上海的活动虽已不止一次,但大都只有警告意味,像这样一死二伤的巨案还是第
一次。
“受伤的叶鹏程和徐之玉二人已被送到附近的同仁医院里去。徐之玉的伤势比
较厉害,恐有性命危险,这可算是他的无妄之灾哩。”
这一段新闻虽不算怎样详备,但对于我先前的疑团却提供了几种解释:第一,
徐之玉打死苏崇华是出于误会的。苏祟华分明是团员之一,目的本来就在袭击裕成
布号的主人。徐之玉却因干了亏心事,庸人自扰,疑神疑鬼,才误会地把他打死。
第二,那裕成布号的主人是贾茂椿。他在上一天曾打过两次电话来:第一次是
施桂所接,第二次是被霍桑自己回绝。这个人显然也是孟蓉圃一流人物,只想发财,
不顾国家,私贩了劣货,又伯出丑;故而想利用霍桑,但是他还不及孟蓉圃聪明。
孟蓉圃在霍桑拒绝之后,曾在他门前贴出一张讨饶式的声明;贾茂椿却倔强到底,
不理不睬,终于丧了他的性命。我觉得这种只知有己、不知有国的奸商和那蹂躏女
性的伪学者,死原是应得的惩戒。但是那一位爱国的少年白白地牺牲了,未免可惜。
上夜里炸弹爆发之后,汪银林所以能迅速赶到,原因是他接到了施桂的电话。
因为我们在出发搜查的当儿,霍桑曾对施桂说过,如果在两个钟头以后没有信息,
他可以打电话报告汪银林。施桂因着受过手榴弹的恐吓,怕我们遭到危险,故而不
到限定的时刻,就报告了银林。
霍桑散步回来以后,他的神气真像天空中的气象一般,和上一天已显然不同。
我们吃过早餐,霍桑又翻阅了一会报纸,看了几封信,我们便开始谈论这件疑案的
经过“
他吐出了一口烟,叹息道:“包朗,这一回事真好险呀!我的名誉和我们的生
命都蒙受着严重的威胁。现在,这样的结局是出我意料之外的。”
我答道:“是啊,不过坏蛋们种瓜得瓜,自食其果,也说得上大快人心。”
静了一静,霍桑又说:“包朗,你给我的帮助真不少。还有,银林这一次也出
了不小的力。若使没有你,我走进了那条迷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头。因为这案
子最复杂的一点就是锄奸团团员苏崇华的惨死。好像隔着一重厚幕,我竟想不到隔
壁的奸商。其实这完全是我的疏忽和草率。昨天上午,那个姓贾的打过电话来,问
我能不能接受关于锄奸团的事情,我因抱着厌恶这班人的成见,连地址姓名都没有
问他。我的精神只局限在死者和徐之玉之间,以及冯雪蕉过去的几个恋人的关系,
虽费了一天的功夫,却丝毫没有进展。幸亏你昨天黄昏时到金山路去走了一趟,才
使我得到一种启发,使我的眼光转换了一个方向。”
“你怎样得到启发的?我还不太明白。”
“好,我告诉你。”霍桑把背靠得更舒服些,又把两只脚搁在藤椅边上,缓缓
吐吸了两口烟。“你告诉我,昨夜里那个穿深蓝色长衫戴深色软草帽的人,站在第
二宅李星辉牙医士的门前。但是前几次你瞧见的苏祟华,都站在第四宅赵律师的门
前。这一变换地位的举动引起了我的疑问。不过这疑问还很淡薄,没有补充的佐证,
我一时还是不能够触发回头。在那个当儿,果真来了个佐证——那就是昨夜里的一
颗手榴弹。它林月五日民国路上茂昌案中所用的一颗是相同的,这又给我一个线索。
还有,我自觉为社会服务,从没有违反天良的行为,没有吃锄奸团的炸弹的资格,
而且那炸弹上的安全针确乎又扣住着,显见它只有警告的作用。警告的用意是什么
呢?是不是我妨碍了他们的工作?于是,我想到那两个守伺人变换地位的举动,便
得到一种关合。他们一会儿等在第四宅赵律师的门前,一会儿等在第二宅牙医士的
门前,可见他们的目的是在第三宅。第三宅是专做批发营业的裕成布号。布号里不
是有贩卖劣货的可能,因而又有引起锄奸团团员注意的可能的吗?我又记得苏崇华
的左袖上染有灰尘,可知他守候时他的左臂曾经在第四宅屋子的装铁栅的短墙上依
靠过。你总也瞧见过,那边一排洋房的短墙上面都积着厚厚的灰尘。因此,我推想
他站立的方向一定是向着北隔壁的第三宅布号。同时,你又证明那个穿长衫的人站
在第二宅门前时是面南背北的,目的也在南隔壁的第三宅屋子。这指示出苏祟华和
那穿长衫的,一个向北站着,一个向南站着,目的都是在等侯第三宅裕成布号屋子
里的什么人。从这些互相关合的证迹上推想,我便成立了一种新的假定。接着,我
又检查报纸,果真找不到裕成布号的声明广告,所以那些团员们心不甘服,才对贾
茂椿再接再厉地实施惩戒。
“我想起了那个打电话骂你的孟蓉圃,我又记得了早晨姓贾的电话:这两个人
分明是一丘之貉。我就决意姑且用电话试一试。结果,裕成布号的主人果真姓贾。
因此种种,我才明白不但徐之玉误杀了人,连我们也始终被围在隔墙里面。于是,
我就推想到徐之玉误杀的情由,立刻改变了方针,急忙去搜罗物证和人证。”
我听了这番解答,不能不承认霍桑的随机触发的智能确非常人可及。但是昨夜
里他固然来不及说明,我却缺乏领悟的智慧,瞧见了他的惊喜的变态,竟几乎疑他
发疯。
我说道:“这样说,你的思想的转变就是这一枚手榴弹做的引线。”
我说时用手向书桌面上指一指。原来昨夜里霍桑将炸弹拿进来以后,就将一只
胆红的花瓶做了个座子,手榴弹便像美术品一般地陈列着。
霍桑点头道:“正是,不过,你却是引线的引线。”
“我是引线的引线?”
“说得明白些,这个手榴弹是你介绍来的!”
“什么?我介绍来的?”
“是啊。你两次到金山路去巡礼,都和守伺的团员们接近过,他们一定认得出
你的面貌。你和我合作了这许多年,他们便以为我们受了裕成布号的委托,在和他
们作对。昨夜里,你再一次到那边去,看见了那个团员,又冒险上前去和他谈判。
为了对抗和完成计划,他们自然不得采取紧急措施,连夜用手榴弹来警告我们了。”
我笑着说:“那末,你自己难道完全不相干吗?前天晚上,你从枫林餐馆里第
一次打电话出来,你和我曾在枫林路的转角上立谈过一会。那时候那团员们一定也
曾偷瞧过我们。你的身材状貌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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