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霍森》第47章

“憎恨者莱瑟尔！”丽芮尔命令道：“你的时间已经到来。第九门在召唤，你必须前去！”
丽芮尔语声未落，莱瑟尔尖叫起来，积攒了上千年愤怒的尖叫。它了解那声音，因为在过去的千年里，莱瑟尔曾两度长途跋涉回到现世，只是被其它有着同样冰冷声调的人赶回冥界。一直以来，它都努力阻止自己坠入终结之门。现在，莱瑟尔永无可能再次走在阳光下，再也不能痛饮毫无防备活物的甜美生命力了。太靠近第九门了，强制力太大了。
杜巴斯和索纳听到了铃声、尖叫和命令，立刻明白这不是愚蠢的肆行魔法术士——是阿布霍森。新的阿布霍森，因为它们认识老的，会躲得远远的。剑也不同了，但是它们从今往后会牢牢记住。
尖叫声中，莱瑟尔一转身，步履蹒跚、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的涉水而去，徒劳无功的努力转过身形，低等亡者们还在撕咬它的腿。
丽芮尔没有跟上去，因为她不想在它穿过第六道门时过于靠近，也是为了防止突如其来的水流攫住她。其它的高等亡者匆忙逃走，她带着阴沉的满意注意到，一路上将仍挂在身上烦扰它们的亡魂打到一边。
“能让我把它们赶到一块吗？女主人？”狗热切的问道，紧张的渴望着盯住正在撤退的黑暗身影。“可以吗？”
“不。”丽芮尔坚定的说：“莱瑟尔没有料到。那两个会非常警惕，合起来就更危险了。而且，我们已经没时间了。”
她正说着，莱瑟尔的尖叫突然中断，丽芮尔感到水流突然涌到腿边。她分腿而立抵抗着水流，背靠在稳如磐石的狗身上。刚开始几分钟涌浪非常强，威胁着要把她拖下水；接下来却消失无踪——第六区的冥水再次平静下来。
丽芮尔立即开始向能召唤第六门的地方涉水而去。这里不像其它区，离开第六区的门并不在某个特定位置。它会随时在任何地方开启——这本身就是一个危险——或者说它可以在任何一个距离第五门足够远的地方打开。
以防上一道门的情形再现，丽芮尔又抓住了狗项圈，尽管这意味着要收回尼希玛。接着她吟诵咒语，在词语间设法润润唇来缓解肆行魔法的灼烧。
咒语起作用了，丽芮尔和狗周围十尺方圆内的水渐渐枯竭。当冥水彻底干涸，圆形开始下沉，周围的水越升越高。下沉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她们看起来像是在三百尺深水里的细长空气圆柱底为止。
接下来，伴随着巨大的咆哮声，圆柱形的水墙崩塌了，朝四周倾泻而出。数分钟后，水流散去，泡沫飞雾渐渐平息；然后冥水缓缓地退潮，重新卷绕在丽芮尔腿边。空气变清了，她看见自己站在一条河中，水流再次想要将她们卷到水里冲走。
她们已经到达了第七区，丽芮尔能看见标志着冥界深处的三门之一。第七门——一道无尽的红色火焰，阴森森的在水上飘舞燃烧，火光明亮，驱散了前几区那一成不变的灰色。
“离目标越来越近了。”丽芮尔说，语声中混杂着已经走了这么远的安慰还有仍要前行的忧虑。
但是狗并没有在听——她在回头张望，耳朵竖得笔直，转来转去。当她看着丽芮尔时，她只是简单的说：“追踪者正在逼近我们，女主人。我认为是赫奇！我们必须加快！”
第二十四章 莫格不可思议的主动
尼克勉强撑起身子，靠在门上。他刚才发现地上有颗弯钉，就捡起来，脑子里还隐约记得门锁是怎么做的，他再次试图打开这座水泥堡的门，里面是闪电农场最为关键的九个接线盒之一。
现在他什么都听不见，只有雷声入耳，他也无法抬头往上看，因为闪电太近太亮。他体内的东西想让他去看看，确保半球正确的安装进青铜支架里。但是即使他屈服于强制力，身体也太过虚弱而无法从命。
他滑倒在地，钉子也掉了。他开始到处找，即使知道这只是徒劳无功。他必须作些什么。然而毫无用处。
接着他感到有东西碰碰他的脸，畏缩了一下。它又碰了碰他——比雾气更湿，而且还粗糙如锉刀。小心翼翼的，他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面对即将到来的白色闪电光辉。
确实有白色，但却是另一种，更为柔和的白色。那是一只白色小猫的毛皮，正在轻轻的舔他的脸。
“快走吧，小猫！”尼克咕哝着。雷声下，他的声调听起来又微弱又可怜。他做了个挥手的动作，又加了一句：“你会被闪电打中的。”
“恐怕未必。”莫格答道，凑近他的耳朵：“而且，我已经决定要带你走。真是不幸。你能走路吗？”
尼克摇摇头，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流泪了。他并没有被会说话的猫吓一跳。周围的世界正在彻底崩溃，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不行，”他低声说：“我体内有东西。它不会让我离开的。”
“毁灭者分心了。”莫格说道。它看到第二个半球正在安装到铁路货车量身打造的支架上，破碎不堪、身上着火的手卒毫不在意的继续努力工作。莫格的绿眼反射着密如织网的闪电，但是小猫眼睛都不眨一下。
“赫奇也一样。”他加了一句。莫格早已仔细搜索过，发现肆行魔法术士站在一个曾是木材加工厂附属的墓地里。赫奇全身是冰，很明显正在从冥界搜罗后援，将它们驱回现世。从周围许多被挖出来的腐烂尸体和骨骸来看，莫格非常成功的了解到赫奇所作的事情。
尼克不知何故居然明白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能和梦里的狗那样的动物交谈，与丽芮尔和他的朋友萨姆联系的机会。他聚起最后的全部力量，努力坐了起来但也只能这样了。他太虚弱了，也太靠近半球了。
莫格看看他，尾巴烦恼的来回摇着。
“如果你只能做到这样，我想我必须抱你走。”猫说道。
“怎…怎么？”尼克喃喃说道。他甚至没有怀疑这么小的一只猫居然要抱起一个成年人。即使像他这么消瘦的人。
莫格没回答。他只是用后爪站起来然后开始变形。
尼克紧盯着小猫所在。他被持续不断的闪电耀得满眼泪水。他看到猫变形了，但是虽然如此，他还是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那里不再是小猫，而是一个个子很矮，腰很细，宽肩膀的人。他比十岁的儿童高不了多少，淡金色头发，皮肤苍白透明，好似白化病人，可他的眼睛却不是红色。它们是明亮的绿色杏仁状很像猫的那双眼睛。一条亮红色皮带围在腰间，上面悬着一只小小的银铃。接着尼克注意到这个幽灵身上披的长袍上有两条宽镶边，小小的银匙点缀其上他曾在丽芮尔外套上看到同样的银匙。
“现在，”莫格慎重的说道。他能感受到尼克体内的毁灭者碎片，而且即使绝大部分毁灭者正集中全力在合体上，他也明白自己必须小心从事。但是诡计或许能做到力量所不及的。“我要把你扶起来，我们去找一个真正的好地方，能让你亲眼观察半球合拢。”
一提到半球，尼克就感到一阵如火般炙热的疼痛贯穿胸膛。对，它们就在附近，他能感觉到…
“我必须监督工作。”他嘶哑的说道。尼克又闭上眼睛，半球的景象鲜明的跃动在脑海里，比任何闪电都闪亮耀眼。
“工作完成了。”莫格安慰道。他用自己超乎寻常强壮的臂膀抬起尼克，抱着他，但小心的不去碰尼克的胸膛。白化人看起来有点象蚂蚁，扛起了远比自身重的负荷。“我们只是去一个能有更好视野的地方。能看到半球合拢的景象。”
“更好的视野。”尼克咕哝道。不知何故，这让他胸中的疼痛平息下来，但是也让他再次回复自己的头脑。
他睁开眼睛，迎上扶持者的那双绿眼。他无法解释那种情绪。是恐惧？还是热切的期待？
“我们必须阻止它！”他喘息着，疼痛突然加剧，让他尖叫起来，尖叫声淹没在雷声里。莫格低下头，尼克继续低声说：“我会指导你…啊…旋开接线盒…断开主电缆…”
“太迟了。”莫格说道。他开始朝避雷针前进，不断地闪躲迂回，避开他预知闪电会击中的地方。
在莫格和他的重负后下方，赫奇最后一名活着的工人将主电缆连到了铁道尽头载有半球的铁路货车支架上。短短的铁轨上，货车彼此相距五十尺，半球立了起来，底面伸出支架外遥遥相对。电缆穿进了支撑两个半球的青铜框架中。没有任何驱动铁路货车——以及半球——走到一起的东西，但是很清楚，那就是目的。
许多避雷针正被闪电击中，正源源不断地将能量输入半球中。长长的蓝色电弧在铁路货车周围噼啪作响，莫格能感觉到毁灭者正贪婪的吸吮着力量，远古的存在正在银色金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