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仕女育成记》第134章


“王爷如此明理,我们又岂会故意为难王爷,请王爷放心。这回我们来,听到多少,便回京向皇上覆命,也是据实以答非所问。”段继安喝了口茶,端着茶盅,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问题似的问道:“才刚我们一行骑马来,打王府西边遵义门过,只见那儿露出府中内苑河池一角。若是站在那往往里伸长了脖子瞧,虽不得瞧见风苑风光,亦可看见些屋瓦墙角。敢问这是何故?”
“****”
德王正在脑海中思索该怎么稳妥地回答这件事情报来龙去脉,又听见那个常海说:
“大人敢情是忘了?弘治八年时,德王府曾想扩充内苑,尤其是西边。因此大花银钱,欲买下遵义门附近那些民宅。其中有一户毛姓人家,因誓死不从,被济南府衙门通判冯乾以‘私代皇木’之名治罪,后来又不知怎么的,倒带那二人进来府中。毛家两兄弟也不知是什么缘故,竟在府中投湖自尽了。因这件事后,王爷便打消了扩充内苑之想,而留下外墙一角,只怕是以作警惕之用。敢问王爷,可有此事?”
那常海说话时语调平平,可是当他连说到那两个“不知”的时候,竟让德王吓出一身冷汗来。很明显的,他们是在表示: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他们全都知道了,而且一清二楚。想到这里,德王深呼吸了一口气——听起来像叹息一样——回答道:
“确有此事,此乃臣不察,做出此等不当之举。”
“我们还听见人说,自这事之后,王爷便与那冯家断绝了往来——其实此前亦大可不必来往的,只因……”
段继安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一下,之后便又改变话题:
“听闻王爷在济南之中数家姻亲,赵家声名在外,如今也已是城中大户了。”
对方那时的故意停顿,在德王听来,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的第五房小妾赵玉仙曾是冯家的媳妇,可是在守寡之后又再嫁入王府,因此冯家才能在之前以王府姻亲的身份与这一家人攀上关系。德王对于这段往事没有觉得什么好心虚的,反而是对方那种故弄玄虚让他觉得心里不舒服。见他没有说话,段继安又说:
“当然,这赵家与前朝之赵孟*只怕没啥关联,可是亦能得王爷青眯,可见前世苦修、积攒下不少福份。我等还听说,赵家家人,每每在城中自称‘王府眷属’,使人躲避不及、其家中诸人皆被济南城内百姓背后称为‘赵大虫’,可见其畏惧避让之心。难不成这些王爷也不知道?”
“这是何人所说?可有何凭证?”
对于这些姻亲的一些所作所为,德王也有听闻。虽屡有约束示意之举,不过他心中想着只要自己家中诸人立身端正,外面的事情也攀扯不到自己家上来。如今听着这刺心之语,朱见*不觉心头火起。既是对赵家的不满(其实以前早有了,只不过看在对方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又从不曾做错半点事,因此不好拒绝来往罢了),也是对眼前钦差那步步紧逼的反抗。
“王爷问得是,我等亦不知是何人所传,只是从皇上那儿方看到此奏本,这才得知有这么一回事。因此这次我们既身负皇命,自然要遵照旨意细细查问方是。望王爷休怪。”
段继安说得十分恭敬,不过当德王听见他说皇帝那儿有关于这些事情的奏本后,不觉脑袋中一片空白。看来在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人在告王府的状,只是自己不知情罢了。更要命的是,如今这些对自己和自己家不利的奏章,被皇帝看过,甚至不祉钦差特地前来问个明白,可见对方对此事有多么重视。要是一个弄不好,真有可能会因此而触怒皇帝也说不定……虽说德王当然不愿回护赵家,可为了自己家和家人,他当然要表示低头:
“还请钦差禀明圣上,赵家确为臣之姻亲。向日之事,皆是臣糊涂不察。至于说到赵家家人以王府之名在外招摇,臣曾略有所闻,并召其家主前来训示过数次。不料终是不得更正,这乃臣之罪责。但若说是王府授意让其借名声行不法之事,这是万万没有的事情。”
“王爷的话,我都记下了,这次若回去,必当向圣上面奏。”段继安点点头,好像对于他的回答还挺满意似的。“王爷也不必忧虑太过,我们来此,虽说是钦差,亦是皇上出于一片好意才派我等前来的。若不是为了平息朝中之议,也不会特地让我们来此查视,还王爷清白。对于王爷、于王府,也是好事一桩。他日若有何事,我等还要上门来请教一二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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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似罪非罪之间(1)
说罢,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站,举手向德王作辞。德王从对方的话中清醒过来,连忙说道:
“两位既已到此,不妨就于王府中歇下。虽此处不如京中物华景美,也略有些看得过之处,还望二位休要推辞才好。”
“王爷如此厚爱,真令我等受之有愧啊!只是——如今我等公务在身,若然留宿于王府之中,只恐多有不便。如今之计,我们自去衙门驿所处暂且住下,也好按圣意巡查济南民风。他日再来拜见王爷,王爷请留步,休要送了。”
段继安与常海一边告辞,一边步出大殿。德王送他们出来时,看见殿下那六个锦衣卫军卒仍然手执藤根笔直地站在那儿,身上已经披了薄薄的一层雪花。也就是说,他们在里头谈了多久,那六人便在外头一动不动站了多久。锦衣卫纪律之严明,不禁令德王心中暗暗称奇。
“王爷请回,请回!”
段继安一行人,上马而去。一直送他们出来的德王,在回大殿的路上不住叹气。锦衣卫的钦差现在已经来算帐了,但是从他们的言行中,皇帝到底对此事有何处置还很难说。要是弄不好,只怕会招来比鲁王府更严重的罪名……更让人感到害怕的是,他们对于这里所发生的事情,都了解于胸,要是真个用它们来入罪,德王府与自己怕也难逃干系……
面对着身旁与身后亦步亦趋的官吏与太监们,德王似无所觉。他抬头望向那片阴沉沉的天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纸包不住火,很快钦差到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德王府。霎时间,人心惶惶、个个不安。由于在消息传开来之际,肯定有些人或是添油加醋或是将其改头换脸,因此在消息私下里传开后,有些人听到的事情已经几乎完全变味儿了;什么钦差已带兵马前来、为的就是要查抄王府;双比如什么鲁王目前已经被押住安徽、准备要凤阳在高墙之内悲惨地渡过下半辈子,现在可能又要轮到咱家王爷了;甚至还有什么皇帝勃然大怒,要将整个德王府的人都押解进京,准备亲自当面审问拷打。种种传言中,绝大部分如果被当事人听了进去,恐怕都不知是生气好还是苦笑好;只是在其中,自然也有一些事情包含着真相。其实单从京城的钦差来到德王府、与德王面谈,这就能看出皇帝对于这次山东境内的两位重量级藩王有可能犯下禁忌十分重视,所以才会特遗者前来。可能也正因为感觉到皇帝与朝廷这一回是来真的,所以那些从下人们嘴里说出来的传闻,才会每每多加上一分敬畏不安的味道。
如果说下人们悄悄谈论这些是担心自己的前途,那么这个家里的主子们谈起这些,除了也有自身着想外,当然首先还得最该为这个家着想。钦差来过王府后的当天夜里,德王一夜无眠,在书斋中与心腹官吏等人苦思对策,希望能有效地降低皇帝对这家的不信任和怀疑,从而使王府脱离这次灾祸。
随后,在与自己妻子的面谈中,德王将当天自己与钦差间的交谈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对方。当德王马知道对方已经掌握了自己家中这么多事情后,也是脸上变色。她虽然不像丈夫那样对于锦衣卫有较深的了解,可是也知道对方所说的不少往事,都是发生在王府内庭或深闺之中,别说是济南城中之人、哪怕是同一王府中的一部分人,也未必了解得这么清楚。为什么对方能对这里的事情了如指掌呢?当于氏这样问出自己的问题后,坐在她对面的王爷沉默了许久,然后才低声向妻子说了句:
“怕只怕,家中……”
他这话说得极短,但是于氏已经明白了丈夫的意思。不错,这跟自己所想的一样,可能是家中有人泄漏了这些事情。不过,连王爷命人用多少银钱赎买字画的事情也能清楚,这就不是一般的下人所能打探得了。哪怕是府中书吏,能得王爷信任而知道此事的都尚且很少,别的下人又怎么会能打听到这些……于氏忧心忡忡地看着对方的神色,迟疑地说:
“莫不是,府中有些官吏是朝廷那边的……”
她的意思就是指朝廷在安排王府人事时故意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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