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果报》第1章


、楔子
楔 子
前世因。
两股庞然对冲的强大气流里,华丽流裳的身影屹立不动,一抹浅笑勾起,深若寒星的眸子粲然凝望三步远处堪堪稳住身形的男人。纤纤手指轻轻按上自己唇瓣,优雅而华美的冲那人微笑:“吾已岁过千年,再不是当年那只孱弱无力的小虺,佛者要如何断吾罪业?”
纵然有缕缕血丝自苍白唇角不断渗出,那名在过招中受了重伤的男人依旧不疾不徐,回答他的声音铿然而坚定:“孽龙作乱,当尽全力诛之,百死无悔。”
“哈。”紫金色瞳孔中流光溢彩,摇曳生姿,耀眼得如同两人身畔飞逝而落的片片樱红花瓣,美得慑人心魄。
“大和尚,”他挑了姣美的眉形,懒懒的叫那其实相识相知了无数段岁月的男人,“汝现在只怕是悔死了当年渡给吾的那道佛气,悔死了与妖为伴,纵情山水的时光罢?到汝能够回头,定然不会再那般好心助吾修炼,以免造成今日洪水滔天、生灵涂炭的局面,是麽?”
“你既已知妄造杀孽,速速迷途知返。”
“可惜,吾偏生执迷不悟,偏生爱看汝为了这苍生诸灵心痛心涩,难以成佛的模样……”
不等他幽幽话音落尽,一声厉啸,对面血色染袍的佛者已怒上眉山,手拈佛印攻了过来。
那人的招数与套路,他都是熟稔的,还是在水中游来游去的小虺时,他便爱倚著岸边水石看他在禅院中静心修炼。一日日看下来,那人修为进展到何种程度,擅长的又是何种佛门秘法,他比他不会陌生多少。
大抵某个人一旦入了眼,便入了心,他言行举止,一颦一笑,都像在石磨上刻印著,灰飞烟灭也忘却不去。
攻来的掌势又急又猛,换做其他妖魔,大概在这得道高僧手底下走不出十招,何况那人存了玉石俱焚之心,只求功成,出招已不留余地。
他喟然一叹,长长衣袖翻飞,柔白手掌一推一转,将那人猛扑上来的力道轻而易举卸了个干净。
翩然转身,袖口遮唇,淡然微笑。
待要再说上几句逗逗这木脑筋死不开窍的和尚,却听得那人捂住胸口,咳出一口浓血来。
“呃噗──”殷红染透了曾经银白如月的僧衣,触目惊心。
他的心跳忽然急剧加快起来,眼望著那人胸口不断渗大的红色,妖异好似吸食人血的植物,贪婪不知餍足的啃食生命力。那人的面色渐渐苍白,失去血色的俊朗容貌好似金纸,额前细汗涔涔冒出。
悠然自得的神情自面上褪去,他低斥出声:“汝竟自毁真元,汝──!”
──你便这般想置我於死地?拼著千年修为不要,拼著这身性命不要?
佛者无语,一手捂住胸口,另一手依然稳稳持著禅杖驻地,冷眸以对。狭长凤眸中不见他熟悉的温柔与信任,望去,大片大片都是深海沈冰。
他忽然觉得发冷,那冰像是借由那人沈默冷淡的视线,一层层往他心内攀爬蔓延了上来。
“成佛对汝而言,竟是如此重要?”他轻声细语,“那尘心不动、烟火不闻的清修日子,汝千年来还未过惯?”
“……”
“大和尚,吾在汝心里,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一句话,他问得柔肠百转,问得含味深长,可惜落在那心不乱意不迷的佛者心底,却犹如落入万丈深渊,空空荡荡激不起一丝回音。
佛者凛目,薄唇缓缓吐出一句:“曾为至交,而今为魔孽,从佛之道当为众生断罪斩业。”
“哈,哈哈哈哈哈──”
他仰天长笑,又恸又悲,又伤又苦,“好一个断罪斩业,好一个魔孽……人说佛者大爱无情,冷若冰霜,吾却偏生不信,偏生与汝磨缠了这千年,年年岁岁不死不休……”
他笑得剧烈,一身豔丽华服在浑身迸发出来的气流中狂卷如飞,衣袂纷扬猎猎作响。
为他忽然爆发出来的狂态而不解的佛者,眼前一花,那绝美而妖媚的容颜已近在眼前,如玉手指按住他头顶百汇穴,气劲隐隐喷薄。
缓慢而优雅的声音,在耳畔低低响起,那话声中隐藏了多少求之不得的恨意,与难以说清道明的情愫。
“汝杀不了吾,却妄想为民除害;吾不舍对汝动手,如今,却也终於爱恨乏心。”他道,手劲催吐,佛者只觉一阵阵目眩神迷。
“既然都累了,既然迟早要分出个胜负,吾便豁尽毕生修持,与汝定下一赌。若吾输了,吾自会遵从汝意灰飞烟灭,就此消散神州之间;若吾胜了……──大和尚,汝说,赌是不赌?”
头顶百汇穴源源不绝灌入强大而不容反抗的灵力,佛者昏昏欲睡,许多字句辨识不清,进入耳中时断时续。
他想著自己既对除去害龙无能为力,剑走偏锋,也只好应了他这赌局,以期扳回天命。
於是他应道:“可。赌约为何?”
却再也听不清那华丽狂傲之龙说了些什麽,最後依稀只听得那龙幽幽道出:“出家人不可诳言,莫忘了今日赌约。”
“──吾总还是会回来缠汝的。”
一声悠扬直入云霄的长长龙吟过後,方才还纠缠在一处的两道人影,顿时化作一白一紫两处光团,直奔下界河川而去。
前世因,後世果。
爱恨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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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大概会是一个很慢的坑,一点点填,一点点爱,一点点把故事铺展开来,更新速率不保证,但完结应当没有问题。
楔子致敬我最爱的一对CP佛龙
正文故事大概还是脱不出一贯风格的会有虐。也许有生子。
总之,新坑大吉,还请多多关照O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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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
滴滴答答,清脆的雨点,颗颗落在山寺前掩映的芭蕉叶上。凉风穿过前堂,顽皮的追逐著僧院内中满地残叶,就地卷起小旋风似的漩涡,团团打转。
空山寂静无声,雨落中的深山古刹周遭,连鸟雀啁啾都几不可闻。
一切都是未涉世的静,波澜不惊的平和。
僧院正中,一名看起来年仅七八岁的小沙弥,怀抱著跟他人差不多高度的笤帚,正倚著一棵大槐树打盹。
这小沙弥阖著眸,长长睫毛如蝶翼,扑扇於随著浅浅呼吸而慢慢起伏的俊俏面容上,煞是灵动可人。尚未剃度的小脑袋上,一头稍显凌乱的黑发;若不是身著与自身尺寸不那麽合适的宽大僧衣,一眼望去倒像山下寻常百姓家的孩童。
“呼……”睡得极为用心,笤帚掉到地上发出啪嗒声响,都没能把这小和尚惊醒。
“咳咳。”
直到一声刻意的轻咳自耳边响起,才把小和尚猛然惊起抬头,嘴角边一滴可疑的口水没来得及擦就陡然跳将起来:“师、师父!”
想要拿出怀中的笤帚表示自己不是偷懒而是正在打扫,却一眼望见那把笤帚正哀怨的躺倒在一地水洼与落叶中,湿淋淋的显然已脱手好久。
小沙弥稚气未脱的脸蛋顿时涨红,手忙脚乱的朝师父俯身便拜:“师父,徒儿……”
霖善寺住持了觉大师手持佛珠,轻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看了这心性未定的徒儿一眼,无奈道:“今日早课做了麽?”
“做、做了……”
“经书可抄写默诵了?”
小和尚乖巧点头。看师父脸色好像并没有责罚的打算,松了口气,赶忙机灵的跑去将地上笤帚捡拾起,讨好道:“师父莫恼,徒儿现在立刻重新打扫庭院。”
了觉大师叹了口气:“罢了,待得这阵雨过,再来清扫。寺里来了几位香客,你且先去前头好生招待著。”
香客?
小沙弥略略吃惊,他们霖善寺位处深山,人迹罕至,向来香火不盛,门可罗雀。从他懂事起,就没见过有人远涉山林来寺里上香,今日是怎了,破天荒竟然会有香客上门?
了觉大师看出徒儿的讶异,淡然道:“兴许是雨大,路不好走,来此处避雨也未可知。”吩咐道,“来者是客,无论如何,不可怠慢。”
这个理由顿时让小沙弥恍然大悟,应了一声,放了扫帚便急急去到前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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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善寺是一处历史悠久的古刹,古往今来曾有不少高僧在此地静心修行,诵佛传经。虽则香火不旺,却因远离尘世,潜心修佛的缘故,一丝不漏的保留有佛教宝刹的庄严肃穆,檀香缭绕中隐约可听後山清越锺声,冥冥入耳。
宝相庄严的佛像前,一名衣著华贵、雍容美丽的少妇正手持几支散发嫋嫋青烟的香烛,向著端坐殿上的弥勒佛婷婷拜下。她身後站著几个同样穿著精致衣料的青年男子,目视应是少妇的随身侍卫或保镖,在自家主子礼佛的同时,沈默而警戒的立於其後。
小沙弥用茶盘端了几杯香茗出来,那几名身材壮实的青年警惕的看了他一眼,小沙弥便顿住脚步,立在佛像旁静等少妇上香完毕。
片刻,那名长相端丽的少妇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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