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果报》第73章


世子要不要换件干衣裳?”
陆子疏急促的喘了几口气,摇了摇头,半晌不能吭声。
好久,才压抑著吟喘:“将晋息心,带出房去。”
因他方才那段责问之言而怔愣无法辩驳的僧人,听见他不容置疑的这句话,立刻回过神:“不行,我不会离开──”
陆子疏的声音陡然变得凶悍:“出去!……──呃……”
拉伸成梨状的腹部虽然没有再继续下移,孩子生龙活虎的劲头却是丝毫未减。他疼得将身子蜷成一个虾形,死死咬著发白的嘴唇,冷汗遍布全身。
身下的被褥已经给血水、汗水沾染得看不出本来素雅的颜色,床单被攥得撕破了好几个巨大口子,陆子疏趴伏在那里,剧烈喘息著,双手痉挛的捉紧榻侧,松开,又捉紧。
嘶声:“汝、滚──吾不想见到──呃啊──哈、哈啊……!”
“大师,你先出去,不要再刺激世子了,”袭烟心疼得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世子疼得死去活来,她也心痛如焚。一个劲推著晋息心往房外走,泪水顺著面颊不住流下,“求求你了,大师,你就在房外候著吧──”
侍女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晋息心脚步给她推著身不由己的往外。竭力回过头去,看见床榻上原本趴伏著的人不知何时改成了更加方便用力的跪趴姿势,双颊酡红,好似染了一片璀璨的红霞。难以遏制的阵痛让他身形不住颤抖,长发凌乱不堪的披散了一床,惊心动魄的凄美。
蓦然间那人又弓起腰背,大大向前挺起肚腹,像是再也无法承受的发出长长呻吟:“啊、嗯啊────!”
门扉在眼前砰然关上,把陆子疏痛苦的喘息和绷得紧紧的身形掩在了厚重门扇後。
紫气浓烈,散发著异香,自门缝中丝丝缕缕飘了出来。
晋息心紧紧贴在雕花鎏金的华贵大门上,手握成拳想要敲打,举到半空中,又颓然放下。
他如何能够进去房中,待在陆子疏身边,当他问了他那样一个问题後?
他不是昨日还来势汹汹的质问他陆蝶之死?
银发僧人面上掠过一抹深重的痛苦之色,那自房内溢出的渐趋浓重的紫气,好像带著勾人心魄的逼仄气息,逼迫他正视自己与子疏当下的处境,互相对立的立场。
“子疏,我……”他喃喃在门边自语,明明房内那正承受产痛的人无法听见,他还是著了魔般自言自语,“我……我为何总是下定不了决心……无法面对你,也无颜面对那些──无辜死在你手上的人──子疏──”
听不甚分明的模糊声响,在内寝中似有若无的传来。晋息心拼命竖起耳朵去听,运转起浑厚内力打探陆子疏生产的进展,只能隐隐听到好像陆子疏正咬著牙,颤颤巍巍的吩咐袭烟扶他自榻上起身下地。
“扶吾……呃……走走……”
然後是袭烟克制著的小心的声音:“世子,慢些,靠在袭烟身上──”间或的呻吟,都被陆子疏压抑在喉咙里,只听见几声闷闷的哼喘。
前所未有的焦躁盘旋心头不去,晋息心这才知晓方才在内寝中陪著陆子疏的煎熬根本称不上煎熬;反而是这种只能闻其声,却无法亲眼见到人如何痛苦分娩的境况,更加摧磨人心肝,
正因为无法看到,所以才会更加胡思乱想,心神绝难安定。
他焦躁的在门旁踱了几步,又停住,不断默念心经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哪里起得了效用。光是内中陆子疏一声断续的哼痛,就足够叫他惊得立刻顿住当场,神情僵硬。
背後忽然拍上一只手,晋息心迟钝的回过头,看见面容悲悯的莲华沈默伫立在身後不知过了多久。
“佛友。”
晋息心看了他许久,脑海里萦绕著的依然是陆子疏苦苦熬煎的痛苦神情。他此刻半句也听不进这位上世同修好友的进言,一心只想著如何能够让那好似没有尽头的分娩早早结束。
莲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已经清晰可辨的紫气陆陆续续从房内漫出,那是再不容错认的,龙族进入生产最後一个阶段的标志。
“佛友可知龙族诞子面临著怎样的风险?”
晋息心茫然的看著他,皱著眉,凤眸里透露出不解。他心神依旧在陆子疏身上没有收回来,踌躇著是否应该索性撞入门去。
莲华道:“龙族诞子,因著龙族後裔需要吸取母体全部精元和体力的缘故,必须要动用到自降生以来便一直蕴育在龙族体内的内丹。陆子疏千年修为,他之内丹原本除了能够助他诞下麟儿外,尚足够维持用在惨烈的分娩过後,保他一口游气不散。可惜他气衰心竭在前,男身产子在後,又是以忤逆龙族瓜熟蒂落临盆的方式,提前一个月开始了分娩──大抵无需你我二人动手,他亦是活不成了。”
、(15鲜币)第七十二章 二选一的抉择
第七十二章 二选一的抉择
──如若说世间万物万情,自有天命;命数一定,便是乾坤难移。
那末倘或谁妄想逆天而行,强行将原本不可能产生交集的两种人生轨迹,硬生生交并归拢在一起,想必下场就是自尝苦果、灰飞烟灭罢?
龙之多情,痴缠不休两生两世,眷恋同一个明知不可触碰的人。
最终迎来的,果然依旧是这样,玉石俱焚的结局。
陆子疏轻声低笑。
唇角血丝顺著下颚滑落,滴滴渗进蜿蜒於地的优美长发,将那华贵而雅致的紫云,生生染成触目惊心的粉润。
借著走动的坠力,孩子落到了出口附近,陆子疏痛苦的弯腰抱著那沈沈坠痛的腹部,冷汗已是如倾盆而下,再无从收纳。双腿弯折张开到不能再分,若不是袭烟用尽全身力气扶抱著他,几乎就要跪倒到地上去。
“呃──啊、哈啊……──”
不想示弱的呻吟出声,可是那要命的痛苦无休无止,像涨了潮就不肯退去的任性的海水,一波波拍袭进攻著他虚弱不堪的身体。孩子焦躁的在体内翻转扯动,让他恨不得当下就想元神化散,消逝得干干净净方好,总比熬著这般痛不欲生的苦楚来得舒坦。
他忽然仰起头,紫眸颤抖著,水雾氤氲的眸底涌上痛不可遏的神采:“唔──!”
袭烟适时抱稳了双腿一软的陆子疏,後者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满头大汗的倒在她怀里,手紧紧捂著依然高隆的腹部。
“世子,袭烟替你去找御医来看看好不好,世子……”袭烟急得又欲哭出声,就算世子明令禁止,不准她去寻宫中御医来给他接生,可是世子活生生痛了两天两夜,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纵然有再多高傲,也不能在生产这种大事上由得他任性啊!
袭烟抱著他就想冲房外喊人,陆子疏却勉强伸出一只手,死死揪住侍女衣袖:“不、必……吾自己能处理,呃……”
一咬牙,忍下即将冲口而出的惊喘,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弧度:“吾能够将这个孩儿、……平安诞下,相信吾……”
“可是,可是……”袭烟啜泣著,分明从昨夜开始,小世子就只是在原地腾挪,不肯下沈了;世子看模样也已经脱力。
其他事情,她能够毫无保留的信任世子,信任这个总是运筹帷幄,世间万物都不放在眼里的华丽无双之人;但今日局面,远远脱出了世子的掌控,她清清楚楚的看见世子痛得翻来覆去却无计可施。
而且,为何世子嘴边挂著的那抹淡得好似难以察觉的笑容,总让她心头油然而生一股不祥预感?
好像就要失去什麽重要东西一般的恐惧!
陆子疏仔细的看著这个陪伴身侧多年的红衣少女,她身上也染了少许血迹,泫然欲泣的脸几乎要和他一样苍白如雪。她是真心尊崇他,敬仰他,哪怕为了他付出性命亦是无怨无悔。
人世间到底还是有肯剖心沥胆对待他的人,纵然不是他想要的那个。
毕竟,也不枉费到这人间走一遭了。
陆子疏闭了闭眼,重重喘了几口气,再慢慢睁开眼眸。
瞳孔深处有异样璀璨的光芒,如深沈夜色中的火树银花,流光溢彩,叫人无法移开视线。
“吾走後,”他轻声道,“吾的孩子便留给汝照顾。”
袭烟尚未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有著怎样含义,眼前已是忽然一片紫光大作。
臂弯一轻,怀抱里方才还沈甸甸的感觉倏忽消失。袭烟抬眼,看见长发披散的世子双足浮空,缓缓漂浮在离地三寸的半空中,耀眼光灿的大片大片紫光将他全身上下包裹住。
陆子疏微微低眸注视著她,俊美的眉峰稍稍蹙起,双手环抱住身前臃肿圆腹。却是不再闻听得到令人不忍卒听的呻吟声,陆子疏苍白面上是一片古井无波的平静。
袭烟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怔怔愣愣的看著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白色内丹,自陆子疏体内慢慢漂浮而出,悬空在他始终难以再顺利分娩出胎儿的腹部,正与那浑圆向外凸出的肚脐眼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