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道绵绵》第26章


“那好,您稍候,我去禀报。”说完,牛二掌柜的走进了内室。
难道是与自己熟识的南方客商来与自己谈生意?王兰田一听,马上扔下手中的算盘奔了出去。
只见商号柜台前站着一个人,一身官人打扮,但有没有代表官员等级的补子,不会是商人。他头上戴着一顶四不像的瓜皮帽,脸上挂着一副厚厚的眼镜,塌梁鼻子下面留着老长的八字胡。
王兰田觉得在哪里见过,可又想不起来。他疑惑地望着这个人。
“您是?”
这个人说:“王掌柜的,您真是发财发得啥都忘了啊!您想想,您那一次携带违禁物品被抓,在经棚镇子里还是我帮你上下疏通的呢。怎么,这么快就把媒人扔过墙去了呀?”
017:第五章:诉衷肠,店伙计无意卖恩友 '本章字数:366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26 04:56:41。0'
王兰田猛然想了起来。就是他,协台衙门守备穆兴云的绍兴师爷魏德财!在经棚、在多伦诺尔协台衙门上蹿下跳的。在协台衙门报官时,他还坐在一旁记录自己说的话呢。如今,他来商号,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不管怎么样,是疖子总有出头的时候。王兰田心里一横,热情地招呼绍兴师爷魏德财:“哎呀!您看我这记性,把您这么大的恩人都给忘了,肯定是我忙糊涂了,您别见怪呀。快请,我们到里面去谈。”
“到里面?那好!”魏德财说。
两人到了商号内室,没等王兰田开口,魏德财师爷便开了腔:“我是办别的事儿路过这里的,口干得很,进来讨口水喝。这些天瞧把我们老爷和我给累的。你那点事儿,别的守备大人都知道了,要追究。穆大人为您这事儿可没少费了心思。他老人家为了保护你,上下疏通打点,可花了不少银子,真是费劲得很呢。”
王兰田一边招呼伙计们沏茶倒水,一边听着他那虚情假意的告白,心想:你们当初不就是想要银子吗?给你!只要是能过去就行。
“小民知道,您和穆大人为小民的事儿‘操了不少心’!小民真不知道咋感谢你们才好。您瞧,这是两千两银子的银票,在咱们城里常家的大德玉银号就能兑。”
说罢,王兰田从袖筒里掏出银票,递了过去。魏德财瞟了一眼银票,没有伸手去接:“哦?就这么点银子啊,穆大人可是为您花了不少呢。”
王兰田一咬牙,又从钱柜里取出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近乎于哀求地交给了魏德财??这可是白花花的??沁透了自己血汗的银子啊!它可以变成满身的绫罗绸缎,可以变成吃不尽的山珍海味,可以变成大片的深宅大院,可以变成车马大轿、三妻四妾,甚至可以让人为它生死、为它癫狂的银子啊!王兰田心疼得直发颤。
“小民只有这么多了。您知道,自打我们弄丢了李副将的宝马之后,赔了近万两银子。现在,商道又被截断了,真是没办法啊。等小民出出手头的货,凑一凑,好么?还请魏师爷在穆大人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到时候,我王兰田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还有,这是两个蒙古玉扳指,不成敬意,请笑纳。”说着,王兰田将银票和礼物推了过去。
魏德财师爷见也榨不出太多的银子。只好收起了这两张银票。他拿起了那两个玉扳指,对着光望了望,满意地说:“这两个玉扳指,晶莹剔透,成色很高啊。”
王兰田回答:“这可是外蒙古土谢图汗的东西。珍贵得很。如果质地不好,小民哪敢送给您呢?最惊奇的是,工匠将土谢图汗的名字刻在了扳指内侧,这手艺恐怕是早已失传了。”
魏德财将玉扳指戴到手上,说:“好吧!我替你暂时兜着。不够的银子我先替你垫上,谁让咱们是老相识了呢?唉!为了你的事儿,我跑了一上午,连口饭还没有吃呢。”
“啊?您还没吃饭!”
王兰田知道,这个无赖一般的魏师爷赖上了自己,但又不能不伺候。他马上叫来牛韧峰和张金义,吩咐道:“早饭刚过,这会儿咱伙房恐怕是已经熄火了。你们二人赶紧找一个上等的饭庄,弄几个上好的菜,几样面食,还有最好的汾酒,越快越好。我请咱的恩人??魏师爷吃饭!”
张金义不满地扫了一眼魏师爷,提上食盒出去准备了。
这当口,王兰田还在央求魏师爷:“小民已经派他们出去准备了,请您多包涵呀!等小民翻过身来,一定会好好孝敬您老的。”
魏德财说:“你放一百个心吧,我会替你说好话的。不然,你早被抓起来了。也别说什么孝敬不孝敬的了。我看你就给我入个身子股,每年分红的时候记着我就行。”
吃身子股?也就是说魏德财要挤进天意德商号,成为它的财东!如此大的胃口,王兰田怎敢答应?
“我、我们再仔细地考虑考虑……”
“不急。等你考虑好了再去找我也不迟。”魏德财蛮有把握地说,“不过,这可是你的一次机会。”
“机会?”王兰田心想,想要白白地在我的商号入身子股还给我机会?这是那门子的说法?
魏德财解释:“这当然是个大好机会。我在你这里入了身子股,就是你的股东了,那我可就是你的靠山,没有人敢欺负你的。”
“也是。”王兰田含含糊糊地应着。
不一会儿,酒菜买回来了。王兰田让伙计们在上房摆好了桌,沏上了最好的茶叶。他还特地到库房里取来了两只蒙古王爷待客用的银碗,为魏师爷斟酒,以示对他的尊重:“师爷!小民弄了几样小菜,不成敬意,也不知合不合您老人家的胃口。”
魏德财师爷望着这满桌的、最为丰盛的酒菜,不由地流下了口水。魏师爷的处事原则是:有人宴请时,不需要“虚情假意”,那样只会饿肚子,只有“实实在在”才是最实惠的。
“不错,不错!让王掌柜的破费啦。”魏德财边说,边拿起了筷子。
“还破费啥呀,您这么尊贵的客人,小店请都请不到呢!”王兰田奉承着。
几杯薄酒下肚,魏师爷的脸上泛起红光来。瞧着他那尖嘴猴腮、满嘴流油的样子,再看他那长长的八字胡,觉得魏师爷更像盗洞的老鼠了。王兰田心里恶心得像吃了个苍蝇,但又不能不极力奉承。
为了打破这难堪的局面,也更怕魏师爷再次提及身子股之事,王兰田不得不转移话题。
“大人,您多吃菜。小民不胜酒力。您多喝点,这可是咱多伦诺尔最好的汾酒呢!咦?听您的口音可不像咱们北方人呀。”
魏德财师爷一听这话,登时来了精神。他夹了一箸菜放到嘴里,然后又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炫耀地说:“我是浙江绍兴人,离你们这里可远着呢。我们绍兴是个读书之乡,聪明人很多的,在科举中考取功名者更多。可是,到了我大清初年,兴起了‘文字狱’。尤其是处理我们浙江查嗣庭一案时,皇帝震怒,下旨停止我们浙江的乡试与会试。哎呀!这下可不得了,那么多的绍兴学子被堵住了登科入仕之路。没办法,我们这些学子只得凭借自己的满腹经纶,转向了从事幕僚,为我大清国出了不少的谋略,逐渐形成了我们绍兴幕僚群体,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绍兴师爷’帮。常言道‘无绍不成衙’嘛。你听说过邬恩道么?”
“邬恩道?没听说过。”
“估计你也没听说过。那是我们绍兴师爷的祖师爷,连雍正皇帝都非常器重他老人家的。从他那时起,我们这些人遍布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衙门当中。大家彼此声援,相互协助,左右衙门事务。我就是口北道邢道台聘用的钱师爷的老乡,在年轻时就被钱师爷举荐到多伦诺尔协台衙门右营,担任穆大人和他的前任的‘书启师爷’和‘账房师爷’,十几年了。”
“大人很有背景呢?”王兰田恭维地插了一句。
“那是!”魏师爷喝了一口酒,接着说,“我们虽无官衔,但是,协台衙门里的事儿都得经过我们。我个人同穆大人可不是一般的关系,那交情是相当深厚了,他很多的事儿都是我给上下跑的呢。对了,你这件事儿全仗我周旋哩,等你凑足了穆大人想要的银子……”
魏德财觉得说走了嘴,立刻又更正过来:“等你凑够了上下打点的银子,摆平这件事儿,你可得好好谢谢我呀!嘿嘿。”
“那还得多少银子?”王兰田着急地问。
魏师爷把玩着手里的银碗,不慌不忙地说道:“这个嘛,难说。这要看穆大人花多少了。”
王兰田听罢,更着急了:“魏师爷,您可得帮我说说话啊,咱这小生意没有太大的本钱。”
魏师爷没有接王兰田的话,只是一字一顿地说:“你的茶好香啊!”
王兰田不是傻子,领会了他的用意。他马上起身说:“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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