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道绵绵》第34章


周围看戏的人见状,笑成一片。
伤自尊了,严重伤自尊了!乔大宝把手中的瓜子砸了过去,急赤白脸地说:“你、你胡说,胡说!”
大家笑得就更厉害了。
“你、你们几个合起伙来欺负人!我说不过你们。”说完,乔大宝气呼呼地坐到了一边。
这时,在戏台西偏房房檐下的阴暗角落里,一直盯着乔大宝的师爷魏德财慢慢地挤到他的近前,凑着坐了下来。他小声道:“你就是天意德商号的小伙计乔大宝吗?”
正在火头上的乔大宝没好气儿地说:“你是谁?怎么你也来笑话我?”
师爷魏德财见他不认识自己,知道是他那天到天意德商号时,乔大宝没见过他。师爷眼珠一转,决定另辟蹊径。
“当然不是笑话你。我只是听说贵商号在大量处理货物。我想和你们谈谈生意,要是价格合适的话,我打算全包了。”
“全包了?这是真的?”
“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我们到茶馆去谈,好吗?我请客!”
急于在掌柜的面前好好表现,并刷清“耻辱”的乔大宝慢慢地站了起来,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位“客商”一眼,然后骄傲地看了看周围,大声说道:“也好,掌柜的出去办事儿了,你跟我谈吧!”
说罢,他又瞪了瞪那几个笑话自己的小伙计,扭头跟魏德财走了出去。
“呦,‘跟我谈吧!’哈哈哈。学得蛮像王大掌柜的呢。”那几个小伙计在后面学着乔大宝。
在离直隶会馆不远处的好来顺茶馆内,二人在一个偏僻的小桌前坐了下来。乔大宝见有人请客,赶紧招呼店伙计上茶水和自己爱吃的干果。
“你是南方客商?”乔大宝见魏德财口音奇怪,边吃边搭讪地问道。
“嗯,是呀。准确地说是江浙一带的商人。”
乔大宝有些纳闷儿。一般南方客商到多伦诺尔不是来买马,就是往这里贩运丝绸,还从没听说过到北方来买茶叶的。想到这儿,他问:“你不是谈生意吗?说说看。”
“我这次来,看到这里跑草地的生意挺好做,也想试一把。听说贵商号在大批处理货物,特别是那些砖茶,我想包了下来,也去跑草地,能行么?”
魏师爷极力将自己装得像是一个深韵此道的客商,但表演得像一个非常拙劣的戏子。可乔大宝被这种兴奋冲昏了头脑,丝毫没有察觉到。
乔大宝见碰到了一个“楞青”,刚才心中的疑惑找到了答案。他心想,要是北面的商路不被切断,我们早就跑草地去了,哪还能轮得到你来包茶叶?这个南方人想将王掌柜急于出手的货物全包下来,看样子,他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儿。于是,乔大宝兴奋地连连说:“能行!一定能行!!”
魏师爷接着给乔大宝下套儿:“这次,我带了不少银子来。是正宗的‘喇嘛庙银’。我不准备再把银子带回去了,只好用这个交易。行么?”
乔大宝更加惊喜了。这年头,市面上流通的银块儿、银元泛滥,平色不足。平,当然就是银子的分量够不够。色,就是银子的成色,也就是它的含银量足不足。当下,唯有多伦诺尔本地流通的“喇嘛庙银”,成色十足,远近闻名。商家们宁愿压低一些价钱,也喜欢用“喇嘛庙银”交易。
“一点都没问题!”乔大宝急着说。
“但是??唉!”魏德财装出了一副似乎是有一些事难以启齿的样子。
“又咋了?你不是说要包了吗?价钱好商量!”乔大宝以为是价钱出了问题。
魏师爷说:“价钱不是个问题。我怕把货全包了,到草地那边碰到陶克陶胡马匪,货物被抢不说,连人再搭进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敢打保票!”乔大宝说。
魏师爷又说:“咋不可能?听说前一段时间跑草地的被陶匪抢了货物,人也被煽了。”
“那是我们碰到的。这些商人,没事的时候乱嚼舌头,竟然传说成这种事儿!我见过陶匪,没有事儿的。”乔大宝说。
“你这么肯定?”
乔大宝脱口而出:“没错!他们挺直爽,不像官府告示里说的那般凶神恶煞的。碰到他们只要不反抗,也没事儿。我们商号的老伙计张金义大哥就曾经在那里干过。他也是蒙古人,和他们一样,可仁义了。”
啊!?天意德商号的伙计张金义竟然是蒙古人,而且还在陶克陶胡那里干过。魏德财见抓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把柄,得到了意外的收获,眼里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奸笑。
“那说说你大哥张金义的事儿吧?”魏德财说。
“好……不,那可不能说!这买卖跟他有啥关系?”
乔大宝见自己说走了嘴,又见这位“客商”急着追问张金义的事儿,多少有些警惕。
“我一个南方商人,你怕啥?说嘛!”
“不行,你到底是来做生意的,还是来聊天的?”
魏德财见这样也套不出乔大宝什么话来,话锋一转,便说:“好吧。你既然这么讲,那我回客栈考虑考虑,你等着我回话。咱俩处得不错,交个朋友吧。你是个小伙计,我把这么大的买卖交给你,你可别跟任何人说啊。我有个习惯,做买卖只跟一个人打交道。你一定要记住呦!”
“好的,好的!”乔大宝赶紧应承着。
这时,大宝充满了幻想:自己是个小伙计,自打母亲去世后,寄人篱下多年,然后被舅舅介绍到天意德商号。这一干就是十年,可还是个小伙计。别的伙计都已经入了身子股,或者成了顶三厘的伙计,除了拿薪水外还拿入股钱,一年的收入上百两银子。而自己,却只吃饭,不拿薪水,不许回家,一年只发冬夏两身衣服、两双鞋。每天除了干别的伙计一样的活计以外,还要沏茶倒水、提夜壶、伺候掌柜的饮食起居等等,干的比其他伙计多多了。就这样还是让他们瞧不起。这次要是把这笔大生意介绍成了,王大掌柜的一高兴,兴许将自己升为吃劳金(挣工资)或顶三厘(身子股)的伙计。那时,不仅自己的收入多了,也能回老家看看,还能让那些刚才取笑自己的伙计们瞧瞧……
魏德财见乔大宝不说话,脸上却泛着红光,知道自己话起了作用。于是,又嘱咐了一句:“你一个小伙计,要想在商号里出头,让别人瞧得起你,你就得严守秘密。要是把这消息泄露出去,我可就和别人谈了!”
“那一定!那一定!”乔大宝连声答应,生怕这到手的鸭子飞走了。
“那我先回去了。”魏德财说。
乔大宝问:“您住哪家客栈?”
魏师爷随口说了一个客栈的名字。然后结完帐,欢天喜地地回去找穆兴云报告去了。
在协台衙门里,穆兴云正搂着一个雏妓寻欢。这个雏妓是妓院新近从内地接来的,宛若出水芙蓉。为了获取守备大人的支持,妓院老板才将这个最好的雏妓孝敬给穆大人享用的。这个小女子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儿,她哭哭啼啼地央求穆兴云:“老爷,求、求求您了,放过我吧……”
足可以做她父亲的穆兴云奸笑着说:“小宝贝儿,别害怕,谁都会有第一次的。一回生二回熟嘛。来,小宝贝儿……”说完,他猛扑了上去。
这当口,魏师爷急匆匆地闯进了穆兴云的卧室。穆兴云作为协台衙门的守备,还没有哪个人敢胆子大到闯守备老爷的卧室。所以,穆兴云做这事儿,从不插门。魏师爷也是头一次。也许,他被这种兴奋冲昏了头脑,根本就没看见穆兴云的被窝里有什么青楼女子。
穆兴云见魏师爷搅了自己的好事,怒气冲冲地从那个女子身上下来,骂道:“你奔丧呐,也不挑个时辰!”
魏师爷也顾不得什么礼节,马上报告:“穆大人,好事儿呀!”
“好事儿?能有我这事儿好?”穆兴云不满地说。
“那是啊!我按照您的吩咐,每天到山西会馆一带,盯着王兰田这只肥羊。没想到碰到了他店里的小伙计乔大宝。我乔装南方客商和他谈生意,您猜这小子说啥?”
“有屁快放!没看我正忙着吗?”
魏师爷讨了个没趣。他戴上老花镜,这才看清穆兴云被窝里那个哆哆嗦嗦的青楼女子,知道了穆兴云刚才恼怒的原因。于是,直入话题,好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乔大宝说他们店里的伙计张金义原来在陶克陶胡那里干过!”
“啥?此话当真?”
穆兴云顾不得被窝里的女子,光着身子从大木床上站了起来。对穆兴云来说,钱比色更重要。
魏师爷兴奋得像只公鸡般叫道:“是!没错的。这回,王兰田这小子可算是栽到咱们手里了。我们可以不折不扣地给他安上一个‘私通陶匪’的罪名。这小子现在正在抓紧时间处理货物。他的仓库我进去过,那茶叶堆得像小山一样,是只大肥羊。”
不过,魏师爷留了一手,没有把王兰田仓库里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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