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道绵绵》第100章


杂的办事程序面前,束手无策。于是,这些人便出巨资聘用一些精明的绍兴师爷来做自己的参谋助手。久而久之,绍兴师爷便拥有了很大的权力,替出钱的本家办理一些军政大事。师爷虽无官职,且身份低微,但他们深的本家信任。一个优秀的师爷拿出的计谋可以利国利民,一个心术不正的师爷往往也会害了本家。但一些有识之士则认为师爷皆为“巧言令色,鲜矣仁”之徒,这也是戴彰勋坚决不用师爷的原因。这个钱占田师爷,自己到口北道府报到时就听说过,当时他还想拜访自己,自己回绝了。这个人深得口北道府邢道台的信任,在道府里呼风唤雨的,而且门徒众多,手眼通天,自己可得罪不起。思前想后,戴彰勋决定会一会这个钱师爷。
“周主簿,你把这个人带进来,我在会客厅见他。”
“喳!”周青山领命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周青山带着钱师爷走进前院。钱师爷刚踏进会客厅一只脚,也没看清戴彰勋是否坐在那儿,就大咧咧地嚷嚷道:“戴大人,您同知署的门槛是高,好难见呀!”
一个身份卑微的师爷,竟然在堂堂的五品同知大人面前如此造次,连个见官的礼节都没有,可见他的背景之深。
戴彰勋轻蔑地一笑,随即又挖苦地说:“赫赫有名的钱师爷千里迢迢来到我小城,本官未能出城远迎,望师爷见谅啊!!”
在官场上摸爬滚打、游刃有余的钱师爷,虽然没有什么官职,但很少有官员惹得起他。他立刻从戴彰勋的说话中嗅出了不祥的味道。钱师爷马上转变了态度,满脸堆笑地说:“戴大人!这话从何说起?我一介草民,哪敢劳您大驾相迎,这不是折我的阳寿么?”
戴彰勋虽然不想得罪这些人,但难以掩饰心中的不快,他冷冷地说:“钱师爷到此,有何指教?”
“岂敢,岂敢!敝人到多伦诺尔来看看。道台邢大人常挂在嘴边,说戴大人您上任后,把多伦诺尔治理的井井有条,市井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这不,我来您这儿看看情况,准备写一道奏折,好向上面给您请功呢!”
听着他那虚假的辞令,戴彰勋想尽快打发走这个讨厌的钱师爷:“那就有劳钱师爷了。??周主簿,你领钱师爷到驿馆安歇,好好招待。然后,领着钱师爷到处转转。本官公务缠身,恕不奉陪了!”
钱师爷见戴彰勋下了逐客令,立刻说道:“且慢!敝人还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戴大人,不知方便否?”
说罢,他看了看身旁站着的周青山,那眼神好像是有其他人在场,不便说似的。
戴彰勋没有给钱师爷面子,淡淡地说:“周主簿是值班官员,他有权听的,你讲吧!”
钱师爷无奈,只得说:“听说,多伦诺尔协台衙门右营守备穆兴云犯了一些小错误,您把他给看管起来了,不知是否有此事?”
果然是为穆兴云而来!这事儿才过去两天,恐怕是连穆兴云案件的卷宗和上告他的折子还在路上呢。他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真不愧是神通广大的道台师爷啊。
“嗯!是有这么回事儿,钱师爷怎么知晓的?”
钱师爷大咧咧地说:“是你们协台衙门右营守备穆兴云的师爷魏德财到我那里办事,顺便告诉我的。他也为您着想,便带着我来到了你们这儿。”
“是魏德财带着你来的?”
“是呀!”钱师爷说到这儿有些后悔,天知道这杀人案子里有没有魏德财的事情。
戴彰勋问:“你和魏德财之间?”
“哦,都是绍兴人,同乡关系。”钱师爷说,“魏德财就是我给介绍到这儿来的。对了,您的前任王锡光大人就曾经求我给他找一个师爷。我给他找了一个,他非常满意。王大人从这里调任的时候就带走了这个师爷。等我回去,也给您物色一个。有了师爷的帮忙,您可安逸多了。”
戴彰勋说:“多谢钱师爷美意。衙门里的事儿本官还应付得了。魏德财他现在在哪里?”
钱师爷考虑了一下,不得不说:“您找他?他在我住的客栈里。”
戴彰勋追问:“那个客栈?”
钱师爷断断续续地说:“……兴隆客栈……”
戴彰勋冷冷一笑,看了看周青山。周青山心神领会地走了出去。戴彰勋向前探了探身子,问道:“钱师爷,你可知诸葛瑾么?”
“诸葛瑾?您是说《三国志》里诸葛亮的哥哥诸葛瑾么?我们绍兴师爷读破万卷书,怎能不知?”
钱师爷见戴彰勋还在望着他,继续说:“大人您是说我当说客来着?”
“哈哈哈,不愧为道府的师爷,”戴彰勋说,“诸葛瑾三当说客,均无功而返,甚至到达了‘抱头鼠窜’的地步。如果关羽不是看在诸葛亮的面子上,恐怕??。你‘读破万卷书’,这个比本官清楚!”
钱师爷有些尴尬,不得不拿出了杀手锏:“哪里,哪里。我只是来看看,顺便提醒大人一下。当前,陶匪正在多伦诺尔北部草原肆虐。而穆大人正是手握重兵,时刻准备清剿他们的八旗兵守备。这当口,您把他抓起来,要是出了事,谁也担当不起呀!”
戴彰勋反问:“咦?钱师爷是说本官不该抓人吗?他可是杀了人的!”
钱师爷说:“戴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现在正在用人之际,您可以高抬一下贵手啊!”
戴彰勋严厉地问:“这个案子已经在同知署大堂进行了公审,穆兴云杀人之事也已成定论。而你却让本官‘高抬贵手’,让敲诈商户、肆意杀人的凶犯继续带兵?”
钱师爷看到戴彰勋如此强硬,话一转,说道:“只是让他‘戴罪立功’嘛,等过后再追究也不迟。”
戴彰勋向后靠了靠,说道:“让一个严重触犯了我大清国刑律的人‘戴罪立功’,恐怕在我大清国是没有先例的吧?”
“那我们不会开创一个先例?”钱师爷说。
戴彰勋冷笑着说:“哼哼!钱师爷,你说这话,难道不怕被诛九族?”
“这……这……”钱师爷喝了一口早已凉了的茶,缓和一下气氛,“不是您所想的那样!我是怕您这样做,会导致多伦诺尔防务混乱,陶克陶胡会乘虚而入的呀!”
“这个不劳你操心!我们早已安排妥当。”戴彰勋说。
“哎呀!戴大人!您怎么这么耿直呢?我是怕您受连累,若是把这件事情搞僵了,无论如何对您是不利的。穆兴云守备可是当朝一品、内阁大学士陆润风的内弟啊……”钱师爷的话里透露着威胁。
戴彰勋声音高了起来:“内阁大学士!那又怎样?难道内阁大学士的地位竟能高于我大清律例?”
“话是这样说。”钱师爷凑了过来小声说,“如果您放过穆守备,陆大人还能忘了您?到时候,高官任您挑,至于银子嘛……”
“你的条件还是蛮诱人的嘛。”
钱师爷以为他的话起了作用,高兴地说:“您是聪明人,这点道理不用敝人点明的。”
没想到戴彰勋早已听得不耐烦了,他“啪”地一拍桌子;喝道:“拿内阁大学士来压本官?你难道不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么?你一个小小的师爷,竟敢贿赂本官,本官若不是看在道台邢大人的面子上,恐怕你也走不出我这同知署!??来人,送客!”
说罢,戴彰勋佛袖而去。
“这……这……您看,我是好心。”钱师爷尴尬地坐在那里,颇有些下不来台。
一个衙役走了过来,对着钱师爷说道:“愣着干什么?走吧!还等着我们锁你呐?”
碰了一鼻子灰的钱师爷怒气冲冲地走出了同知署,他自言自语地骂着“发誓要雪这个耻辱”之类的话。
走出不远,魏德财便从一个角落里窜了过来,急切地问道:“我在这里等了老半天了,事情办得咋样?”
钱师爷气急败坏地说:“还咋样?我的脸都被你们给丢尽了!”
魏德财问:“姓戴的那小子不给您面子?”
“这小子如同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哼,我们走着瞧!”
“您都说不下来,那穆大人这案子可咋办?”
“咋办?告诉他姐夫陆大人呗。都是你给我找的不自在!”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那咱们就赶快返回去吧?”
“返回去?说不定那姓戴的小子要抓你呢!”
“抓我?钱师爷、钱前辈,您可要救我呀……”
钱师爷一边骂着魏师爷,一边向客栈走去。刚到客栈门口,他们二人就被严阵以待的周青山他们给挡住了。
钱师爷生气地问道:“怎么,你们同知署还想抓我呀?”
周青山说:“那倒不至于。你是道府来的客人。我们是来抓穆兴云一案的共犯??魏德财的!”
“他?他怎么会是共犯?这事都是穆兴云干的,跟他没关系!”不管怎样,魏德财和钱师爷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到了这个时候,钱师爷还在想着为魏师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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