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字闺中(手打)》第13章


肤若凝脂,吹弹可破,仿若上等汉白玉般白的透明,文竹见过的女子中只有文梅可相媲美,却不若文梅般隐隐透着一股青。
眉眼唇鼻无一不精致,组合起来又如梦似幻,眼神到处,传来阵阵低呼声,不笑不语,犹如一块冰川极地里屹立了千秋万载的寒冰,偏偏和那一身火红的长裙极端诡异的和谐无比,从头到脚,荡着一股动人心魄的美。
只可惜年纪略幼,身量尚未长成,文竹暗忖,假以时日,此女之色,必当祸国殃民。
这少女的美已跨越了性别,堂上众女皆痴迷地望着中间那少女,眉娘满意地看着场中间的少女,笑道:“这是我家主人特意请来为大家助兴的洛大家。”话音刚落,四下响起纷纷议论声:
“就是她?那个在三月三观音法会上技压全场的洛大家?”
“果真倾城倾国。”
“听闻她歌舞双绝,有歌动九天,舞带银河之说。”
……
站在中间的洛大家对众人的话恍若未闻,举步向外走去。她一动,四下的议论声渐小了,待她行至门口,便又回复了鸦雀无声。
洛举头看向天上明月,长长的水袖迎空一扬,一脚踏出,一丝恍若呻吟的低语从她喉中逸出:“明月皎皎,我心遥遥,迢迢银河,织女牵牛……”
随着洛声音的渐渐增大,洛的舞开始激烈起来,与文竹想象的不同,洛大家踏的并不是柔美的洋溢女子气息的轻盈舞步,相反,那是刚硬坚定的巫之舞,一伸手,一抬足,充满了鬼魅迫人的张力。
洛的嗓子渐渐放开,她的声音也非文竹以为的清爽脆朗,而是低沉略带沙哑,歌声苍茫而悲凉,倾诉着远古诸神的寂寞。
洛大家仿佛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了,眼前只有一团火焰在烧,那火由开始的星星点点,渐渐燎原,似乎要焚尽八荒。
在火焰之中,文竹看到了一双野兽的眼,紧紧地盯着自己,就如一头洪荒猛兽,急欲噬人而食。
文竹一阵心悸,登时便想夺路而逃,恍惚间,洛已停下脚步,依然冷冷地站在中间。
此舞实在震撼,片刻后方传来众人的吐气声,竟皆因太过专注以至屏住了呼吸。
眉娘玉手端着酒杯,缓缓走下主位,并不因洛大家选择与自己一样的曲目而恼怒,浅笑道:“洛大家歌动九天,舞带银河,果然不凡,请饮此酒。”话罢,微低下头,举杯过顶。
洛大家伸手接过,以袖遮面,仰首一干而净,还回杯子之际,浅浅一笑,她本就国色天香,这一笑,端的是倾城倾国,纵身为女子,也恨不能把她揉入身体狠狠爱抚一番,众人又是一怔。
似是习惯了众人的反应,洛随即敛起了笑容,低首道:
“洛有一不情之请,还望诸位答应。”
不待眉娘询问,接着道:“今日众佳丽云集一堂,实乃洛生平仅见,若能一窥众位小姐芳姿,以便洛效法一二,则实乃洛之幸也。”
第十九章 斗艳
眉娘笑道,“洛大家不说,诸位小姐也要解下面纱的,戴着面纱只为比试公平起见,还请洛大家稍待。”
洛微一点头,不再言语,在众人的注视下,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文竹略一偏头,却原来洛大家就坐在自己身后,洛无视众人的关注,自斟自饮了起来,那动作曼妙无比,看的人好不羡慕,举手投足都是如此赏心悦目。
眉娘轻咳,待众人的注意力重回自己身上,道:“‘绝艳’之争正式开始,首比诗词,还请诸位于一炷香内作诗一首,为示公平,无需题名,注明桌号即可。稍后送往对面高台请诸才子评鉴,佼佼者将请本人当众诵读。”
文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心中有些摇摆不定,是否出这个风头,虽对古诗词谈不上热爱,耳熟能详的倒也有几首,随便拎出来一个,相信足够艳惊四座了,只取了这虚名又有何用?犹豫间,却想起方才诸般凌辱百般嘲笑,罢罢罢,便叫你们见识见识。
待眉娘命丫鬟点上香后,文竹略一思索,平时至为喜欢的一首诗便浮上了脑海,提笔疾书,一蹴而就,写完瞄了眼号码牌,随手写上了“甲九”的字样。
眉娘亲力亲为,逐一收好众佳丽的佳作,吩咐了身边一个看上去至伶俐的青衣婢子送到对面。
接下来,却是比的弹奏的功夫。眉娘命人在堂中摆了把焦尾古琴,有心一试的便可上去弹奏。
文竹自忖此等功夫却不便造假,便安心坐在了一旁当观众,看诸闺秀你方弹罢我登场,有弹的出色的,博得阵阵喝彩声,那弹的差的也有,诸女倒也耐着性子听完。
诸闺秀的表演渐入佳境,每弹完一曲,许久方响起另一曲,均是给众人留足了回味的余地。
文竹左右看了看两个妹妹,轻声问道:“你们怎不去表演一番?”
文菊从鼻子中冷哼一声:“琴乃修身而非娱人之用。”
文晓梅不好意思的笑笑:“小妹却是不通琴理。”
待到一黄衣少女上场,先净手,后焚香,端的是做足了架势,戴着面纱看不到容貌,那双手实是非比寻常,青葱般的玉手,指甲修的十分齐整,十指纤细,灵巧异常,在琴弦上飞舞着一片残影,琴声湍湍,如泉水叮咚,如雨打芭蕉,如瀑布飞流直下,如海纳百川,明明只是乐声,却让人有赏心悦目之感。
弹罢,满场鸦雀无声,久久方响起絮絮议论之声,文竹摸摸心口,感动莫名,古之高山流水,也不过如此了。看来若无意外,这黄衣少女必当夺去这琴中魁首。
至无人登场时,恰逢那送诗稿的小婢回转了来,轻声禀告,眉娘不住的点头,喜上眉梢,命婢女们把诗稿发还众小姐后,笑道:“今次有位文采出众的才女,已令对面的才子们俯首称臣,在诗词一项上自动认输了。”说到这里,眉娘故意卖了关子止了话。
众皆哗然,左顾右盼,面上皆是骄傲之色,稳压了对面高台一头,诸人均觉十分长脸,有自觉写的好的心自惴惴,更有耐不住性子的已然催促眉娘快些公布那才女的姓名。
眉娘环顾四周,举起纤纤玉指,道:“便是那甲九桌的文家小姐,夺了这文魁。”
文竹学着众人露出吃惊的样子,唇角却忍不住上扬,眉娘望着文竹道:“还请文小姐把诗稿当众诵读,让诸位才女一起品评。”
文竹故作矜持,再三推脱,方拿起诗稿,清了清喉咙,一字一顿,朗声诵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刚读完一句,耳边再无任何声息。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为了配合这最后的诗句,文竹还恰如其分的轻叹声,似无限惆怅郁结在胸。
抬头四望,文竹怔了怔,没有发现激动羡慕的表情,反倒是一张张张大的嘴巴吃惊的脸。
刚弹琴最为出色的黄衣少女突地站了起来:“这明明是前朝大家李商隐的经典之作,你,你这是抄袭!”那少女情绪激动已极,脸涨的通红,胸膛不断起伏。
文竹一怔,李商隐?再看那黄衣少女,却不由的想到,好小,真的好小,怎么起伏还是洗衣板。
一时间群情激奋,闺秀们的涵养终于到头了,大喜复大悲,竟有人用抄袭之作充数,对面的才子们必定看了出来,方选了这一篇来羞辱众女。
众女莫不认为文竹害得众人在这次诗词之比中颜面扫地。文竹脸上青红交替,贼赃并获,辨无可辩,心中暗恼,他们是故意的,他们一定是故意的,竟是在心中把对面高台的才子们都恨上了。
众说纷纭中,还是先前那黄裙少女率先高举右臂,喊了一句:“把这个骗子轰出去!”文竹盯着她,心中恨恨地诅咒,你是洗衣板,你妈妈是洗衣板,你女儿也是洗衣板,你们全家都是洗衣板。
黄裙少女的喊话如同黑暗中的明灯指引了大家前进的方向,众人的口径统一起来,汇聚成了无法抗拒的浪潮:“轰出去,轰出去!”
有耐性不好的已过来推推搡搡,拉扯中,文竹脸上本就不牢的面纱突然脱落,昏黄的灯光下,只见文竹满脸黑斑,恍若鬼魅,围着她的诸女皆倒抽了一口冷气,齐齐退了一步,无人注意到洛眼中闪过了一抹失望之色。
文竹的丑怪让众人情绪更加高涨,莫不认为此乃丑女为博取注意力的愚蠢行为,真真不可原谅,一道道鄙夷的视线射向文竹。
文竹纵是两世为人,也禁不住汗如雨下,如锋芒在背,前世今生从未做过亏心之事,这次,自己确实是错了,罢罢罢,一人做事一人当,道歉便是,如若还有人不依不挠,便让尔等知晓,我也绝非善类。
咬紧牙关,挺起脊梁,文竹正要开口,
“铮——”
一声清脆的琴声响彻天空,众人皆愣了下神,那琴音便一声紧一声地响了起来。
第二十章 琴魁
天地初成,宇宙洪荒,无边的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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