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字闺中(手打)》第141章


徐夫人闻言也不禁动容,面上终于现了几分喜色,吩咐下人们上茶布菜,又留冯顺用餐,冯顺连连推脱:“贵妃娘娘今日入主鸾凤宫,宫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了。”
说着径向外行去,却是留之不得。
冯顺回到皇宫之中,见皇宫里一派喜气洋洋,四处皆见红色喜绸,又有各式宫灯挂起,鸾凤宫中灯火通明,宫人们穿梭往来络绎不绝。
自从皇上,上次选秀后却是第一次再纳新妃,又是个女官直接提到了贵妃的位置,一众宫女们莫不欢欣雀跃,仿佛下一个要跳入龙门的就是自己。
众嫔妃却聚于鸣凤宫中,一个个面色阴沉地围坐一圈,大宁皇后徐祈宁端坐正中,她面色平静,脸上依然一派淡然,微笑如故。
徐祈宁环视了一周,见众妃皆无语,平缓地道:“若是没什么事,众位还是请回罢。”
脾气火爆的德妃腾地站了起来,手一翻丢出本册子来,怒道:“娘娘,这是皇上过去四年来的临幸名册,娘娘倒好,每月初一十五,皇上都来陪您,咱们呢,可是整整四年没有跟皇上亲近过了,您身为六宫之首,难道就不过问一下么?”
徐祈宁看也不看地下账册一眼,逐一扫过在座嫔妃,轻启檀口:“德妃娘娘每个三五日不是亲送补汤给皇上么?淑妃娘娘身体欠佳,皇上也是经常探望,王美人这些年得的赏赐还少了么?柳才人亦是经常被皇上传去谈诗论画……”
一众嫔妃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却又难以辩白,见了皇上也亲近不得,留不下一儿半女又有何用?
一众宫妃退出鸣凤宫后,徐祈宁脸上终于现出一丝疲色,她抚着头,眉峰紧锁,结果大宫女递过的药丸,一口吃下,随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那宫女姿色平常,面向普通,恭敬地道:“贵妃娘娘要和陛下行礼了。”
徐祈宁闻言苦笑,年少时,她也曾和他三跪九叩拜了天地,也曾向往着夫唱妇随相敬如宾一生一世,如今红颜未老,恩宠已衰,不不,应是从未得到过。
想到弟弟安插宫中的耳目传来的消息,文晓菊仅是女官身份,皇上日间所赏就已超越了皇太后,与皇上同食同用,一切用度堪比太皇太后,可见她在他心里地位之重。
可笑自己当年仅仅拿着他亲送的一个钗头凤就喜不自禁,隔天就看到德妃也戴了一模一样的,徐祈宁摸了摸脸,却是连泪水都没有,那卑微的渺小的愿望早早地就灰飞烟尽了。
她缓缓地从头上拔下一支珠钗,递到了身边宫女的手上,那宫女诚惶诚恐地推辞道:“娘娘,太贵重了。”
徐祈宁粲然一笑:“喜儿,你平日里照料本宫也甚为辛苦了,这钗你就收下罢,过几日,本宫怕是拿不出这等东西来了。”
喜儿眼神闪烁,喉中哽咽:“娘娘!”
徐祈宁挥了挥手,喜儿垂着头带着一众宫人退下了,鸣凤宫中灯火骤熄,冷冷清清恍若冷宫。
文晓菊身着九凤朝阳金丝绣边大红喜袍,不耐烦地将头上的凤冠丢到了一旁,身边的管事嬷嬷却只作未见,进得门中的赵治见状,咳了一声,见文晓菊冷眼扫过,连忙转头对冯顺斥道:“谁做的凤冠,这么沉,把贵妃娘娘累坏了怎么办?”
冯顺低声下气地连连赔罪,心道,不就是祖宗您当初说了要比照皇后的凤冠用料多上三成么?
赵治见冯顺的样子,心中十分满意,冯公公和朕的配合越来越完美了,做足了戏,他趋步上前,亲自倒了两杯酒,坐到文晓菊身边哄道:“娘子,喝了交杯酒罢?”
文晓菊接过酒杯仰脖一干而尽,赵治大是尴尬地端着另外一杯酒,扫了一圈屋内,见冯顺等人乖巧地把头转向一旁,视若无睹,心中一松,若无其事地把那酒干了。
文晓菊斜瞥着赵治,平静地问道;“我什么时候身怀有孕了?”
赵治一怔,随即讪讪地道:“朕不就写上句爱妃堪为国母么?谁叫那帮子朝臣死活不肯,朕一时情急……”
文晓菊掉转头来直视着他,一针见血地道:“一时情急就不顾奴婢的闺誉了?”
赵治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抓耳挠腮半晌,最后吭吭哧哧地道:“几,几个月后,不就有了么?”
文晓菊嘴角上挑,抓起床上的合欢鸳鸯枕丢到赵治怀里,坚定地道:“皇上抱着枕头去睡罢,奴婢也想看看几个月后皇上如何生出个孩子来。”
赵治抱着枕头,小心翼翼地坐到文晓菊身边,用肩膀顶了顶她,羞羞答答地道:“自然是爱妃给朕生了。”
话罢,一双手悄然缠上文晓菊的腰,头埋在了她颈间,嗅着她的体香,痴迷地道:“菊菊,安寝罢。”
文晓菊冷静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若是生不出来呢?”
赵治微微一颤,随即毫不犹豫地道:“所有知情者全部灭口。”
冯顺一个哆嗦,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似有风吹过,身边已经传来牙齿打颤的声音,他心道,皇上是干柴,贵妃娘娘就是那火引啊,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文晓菊嗤笑一声,伸出玉手来,在赵治面前晃了晃,一个一个数道:“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太医院的太医们,朝阳宫中的宫女太监们,您的朝中重臣左右二相……”
赵治摸了摸脑袋,吃惊地问道:“有这么多吗?”
话罢,语带讽刺地道:“只怕陛下到时候真要成为孤家寡人了。”
赵治歪着脑袋,手撑着下巴,调笑道:“朕不是还有你么?”
文晓菊默然不语,赵治望着她秀美的侧脸,心中忽然一阵惶恐,明明已经得到了她,为什么还会有一种她随时会离去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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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废后
中宗十三年五月,大宁中宗赵治喜得龙子,起名为冲,##天下,赵治与朝臣们为废后一事争执不下,赵治罢朝,百官跪于午门之外,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天下百姓奔走相告,不远千里前来围观,可谓千古奇景。
直到太监总管冯顺悄悄递出了话来,赵治忧心成疾,已然卧病在床,鉴于赵治以往劣迹斑斑,萧相又派人去太医院私下打探了一番,方肯相信皇上确然是病了。
徐祈元如今一朝权相,待废的亦是他的胞姐,他却平静地劝慰百官:“如今圣体违和,贵妃毕竟是太子的生母,升为皇后也说得过去,吾等若是坚持己见,怕是有违君臣之道。”
群臣见他如此说,俱都无语,这些天都白跪了。
冯顺得了百官让步的答复,赶紧回宫禀告赵治,远远地看到朝阳宫中鸡飞狗跳,闻得赵治带着些哭腔地喊道:“怎么又拉了,快快,拿布来。”
冯顺哭笑不得地紧走两步,进了朝阳宫内殿,见文晓菊坐拥棉被,生产后也没长多少肉,只是越发白皙,正喝着宫女喂的补汤,冷眼旁观赵治手忙脚乱地给儿子换尿布。
冯顺挪步赵治身侧,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奴帮个手?”赵治偷眼看向文晓菊,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赶紧点了点头,冯顺手脚麻利地给哇哇大哭的赵冲换了尿布,又抱起来,拍了拍他的背,小婴儿很快安静下来,睁着圆滚滚地眼睛向四周打探着。
赵治凑了前来,闻着孩子身上的奶香,惊奇地道:“他不哭不闹的时候也挺可爱的么。”
他话音一落,赵冲立刻哭叫出来,赵治的脸瞬间黑了,他真想扇这个小东西两巴掌,却又不敢,侧身当着晓菊视线,伸手在婴儿腿间不轻不重地掐了两下,伸出手来时,却是满手黄物。
赵治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喃喃道:“又拉了,又拉了……”
冯顺眼看着赵治在暴走边缘,忙道:“萧相和徐相俱已同意您废后了。”
赵治垂着头,把手在冯顺衣服上抹了两把,一本正经地道:“传旨,朕要马上上朝。”
他心里满意地想道,终于可以不用面对这个小混蛋了。
冯顺强迫自己的视线集中在太子脸上,战战兢兢地道:“皇,皇上,您不是还病着么?”
赵治一愣,随即若无其事地道:“心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叫太医院的家伙们随便写篇诊断上来好了。”
文晓菊喝了汤,慢条斯理地接过宫女递来的热面巾,仔仔细细地净了手,抬眼看到赵治就要一脚踏出宫门,不紧不慢地对冯顺吩咐道:“把太子抱上殿去,学习为君之道。”
赵治一个踉跄,缓缓转过身来,颤抖着手指着文晓菊,一张脸上悲苦无限,文晓菊漫不经心地道:“这是皇上答应臣妾的了,皇上都忘了么?”
她一双妙目抬起,里面平静无波:“臣妾,管生不管养的。”
太子赵冲满月之日,天下同庆,宁都之内燃起无数焰火,各州各府同时开仓放粮,街面上到处是庆祝的人群。
徐祈元静静地候在宫门一角,将近午夜子时,焰火却越来越盛,尤其皇宫之中,似乎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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