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縻刀》第39章


住他们?”心中愤懑,越说声音越是响亮。
俞涛道:“常三哥,尊师徒义薄云天,我自是感激。可是……可是毕方那恶贼凶悍无比……我……我……你又何必非逼我去送命?我也不要做这集闲庄的庄主了,我回去中原,找个小村小庄安身,从此不问江湖。你……你还是找俞清去罢。” 原来他前夜并未同管慎之、郭全兴等人一起,众人过后为俞清遮掩,直到此时,尚不知这两人之间实情。
常士豪怒极,突地提起左掌,啪地一声,打了俞涛一个耳光,叫道:“你还有脸提起他来?俞清同姓毕的那狗贼早就……早就……”似乎往下难以措辞,只道:“你们姓俞的一家便没一个好人,枉费了我师父,师兄弟……”说到此处,声音不觉哽住。俞涛半边脸颊红肿,不敢则一声。
常士豪呆立半晌,腮边泪珠滚滚而下,道:“罢了!”一顿足,转身向来路上奔去。俞涛叫道:“常三哥,你都断了一条右臂,万不能是毕方的对手,又何必回去送死?”常士豪狠狠向地下啐了一口,骂道:“懦夫!小贼!”头也不回,顷刻间便奔得远了。
俞涛见他身影隐没山间,松了口气,爬起身来,便欲往前走去。忽觉眼前一暗,一个高大的人影挡在身前,失声道:“俞……俞清!”腿一软,重又坐回了地下。
俞清道:“是我。”俞涛哆哆嗦嗦地道:“你果然没死。你……刚才都听见了,我不敢跟你两位为敌,你便放我一条……一条生路罢。你要做集闲庄的庄主,我决不来同你争抢便是。”
俞清铮地一声,拔出玄铁剑来,森然道:“你再说这等无耻言语,我一剑便送你去见了阎罗。”
俞涛满身乱战,叫道:“清哥饶命,饶命!”俞清见他眼中满是哀告乞怜之意,不为所动,只道:“我问你几句话,你给我从实答来。”
俞涛道:“我……不敢说谎。”上下牙关相叩,格格有声。
俞清道:“很好,你把那日朝义堂中的情形一一说来。”
俞涛低声喃喃道:“朝义堂中的情形,朝义堂中的情形……”脸上露出了恐惧之极的神情,突地一跃而起,向后疾奔。俞清几步追上,手中玄铁剑递出,戳入他背心灵台。内力透穴,俞涛登时软瘫在地。
俞清厉声道:“你快说,你大哥大嫂究竟是如何丧命?”
俞涛脸色惨白,低声道:“清哥,你自己心里一清二楚,又何必来问我?这一件事,我……我从来没敢向一人说起。我这便对天发誓,今生今世,决不将这秘密泄露了出去,你饶了我……饶了我命则个。”
俞清听得他话中隐有所指,疑云大起,道:“甚么秘密?”
俞涛向他看来,脸上神色甚是怪异,似乎便在说:“你在我面前,又还何必这般乔装做作、假痴假呆?”俞清提起长剑,道:“当日毕方制住朝义堂中之人后,发生了甚么?”
俞涛眼望剑尖,颤声道:“我说,我说……”连说了几个“我说”,却是牙关打颤,说不下去。
俞清道:“毕方那时砍你一刀,只是虚招恫吓,并没当真伤了你。你胸口那道伤痕,却是怎么来的?”
俞涛道:“我……我……那天毕方向我走来,扬起了刀,我见到他眼中绿光,突然之间,不知怎地便眼前一黑。清哥,我是个胆小鬼,我……我居然便晕了过去,甚么都不知道了。”
俞清冷冷地道:“你是集闲庄子弟,内力外功,均有成就,这等昏晕用不了一时即醒。——你醒之后,又看到、听到了甚么?”
俞涛颤声道:“我醒来时候,那恶魔……毕方已不在堂中。我只听到……听到大哥正向大嫂说话。”
俞清道:“他们说的甚么?”
俞涛道:“我大哥……我大哥道:‘我足少阳经与阳跷脉已损,废人一个,你心中瞧不起我,又做甚么来假惺惺地讨好?我技不如人,对不住集闲庄百年威名,死在对手刀下便也罢了,谁又要你这贱人多口、向敌人求情?’
俞清一股怒意自心中升起,心道:“阿闵舍身护他,他竟说出这等无情言语。”
俞涛续道:“大嫂说道:‘夫君,你我夫妇一体,你身子受了伤损,我自然尽心服侍,不离不弃。如何却说这等言语?’我大哥说:‘你方才对毕方说的那一句话,是甚么意思?’大嫂不作声,我大哥便不住冷笑,道:“你说你死了,要俞清给你们母子报仇么?嘿嘿,嘿嘿,真是好无耻,好贱人!’”
俞清一怔,道:“他为甚么说这等话?”隐隐约约,心中感到一股寒意。
俞涛道:“我……清哥,你饶了我罢,我真的不敢说。”
俞清哼了一声,长剑垂落,点住了他心口。俞涛叫道:“我说!我说了便是!”咬了咬牙,道:“我大哥说了这话,大嫂便说:‘你说这等话,难道对我有甚么猜疑?’我大哥道:‘我不是猜疑,我是明明白白地知道。’大嫂道:‘你知道甚么?’大哥说:‘你肚中孩儿,是跟俞清那畜生有的杂种。——你以为能瞒到我几时?’”
俞清大吃一惊,手中长剑不觉落下,剑尖刺入了俞涛心口肌肤,约有半分。俞涛惨叫道:“莫杀我!莫杀我!”
俞清定了定神,提起玄铁剑来,道:“你大嫂……她怎么说?”声音嘶哑,几乎自已也辨认不得。
俞涛道:“我大嫂……她好像甚么都没说。我大哥又道:‘正月里你回你哥哥家中省亲,俞清当日也在那里……你回来便有了这孩儿。这一件事,你道你不说,我便查不出来么?你们两个早有私情,是也不是?他当初为了要作真应观的掌门,不得与你成亲,咳咳,你嫁了我,却与他藕断丝连,背地里行这苟且之事。’
“他说这一番话时,大嫂始终便一言不发。我躺在地下,看不见她脸上神情……过了许久,我才听见她低低地叹了口气,说道:‘大哥,多年夫妻,你原来对我……对我竟这般疑忌,不信我是真心待你。’
“我大哥冷笑着说:‘你怎个真心待我?在你心中,我自是处处比不过俞清。他武功恁地高强,又在江湖上刻意张扬,一个人将集闲庄的百年声名都盖了过去……哼,平日里咱们家人闲叙,只消说到他的名字,你便脸上放光,那一股打心里欢喜出来的浪样,真当旁人都是瞎子不成?’
“大嫂道:‘俞清是我结义兄长,自幼情厚,我自然挂念他。’顿了一顿,道:‘正月里我是见过了他,当时不言,为怕你多心。然而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天日可鉴。若有半句虚言,教我天诛地灭。’
“我大哥沉默一刻,道:‘好,我信了你啦。你来扶我起身罢。’
“我听了这话,心中一松,便挣扎着起身,想过去相帮。刚刚站起,突然听到我大嫂‘啊’地一声尖叫。只见我大哥左手里握了一把不知是谁抛下来的钢刀,恶狠狠地向她砍去。
“可他下盘不能移动,我大嫂向后一让,这刀便砍偏了,只在她大腿上带了一下。大嫂跌倒在地下,向外爬去。我大哥大叫:‘抓住她!不许她走了!’
“我当时脑子胡里胡涂,听他这般叫喊,便伸手抓住了我大嫂。我大哥把刀掷了给我,道:‘兄弟,你替我杀了这贱人。’我看了看大嫂,实在是犹豫不能下手。我大哥忽然暴怒,道:‘你做甚么不动手?难道……难道你也同这□有……有甚么首尾不成?’
“我吓了一跳,心想他受伤过重,脑子也不清楚了。我大嫂忽然在我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我一吃痛,刀便脱手掉落在地下。我大嫂飞快地抓过了那刀,也不知她怎么出手,我胸口一痛,便吃了她一刀。”
俞涛说到此处,向俞清看了一眼,道:“清哥,我大嫂原不会武功,这一招是你教她的,是也不是?”
俞清点了点头。俞涛道:“我大哥哈哈大笑,叫道:‘“玉碎昆仑”!好□,你连真应观的绝技都学来了,还说俞清不是你的奸……’他说到一半,声音突然中断。我抬头一看,只吓得魂飞天外,原来我大嫂手起一刀,正砍在他咽喉上。——我平日只见她温柔婉娈,似乎从来也不会生气,再想不到她竟然也会杀人,还是杀的我大哥。我眼前一阵阵发黑,险些又要晕了过去。
“大嫂低声道:‘夫君,我知你心性,毕方将你伤成这般,你是宁可死了,也不肯以此残躯苟活于世。你我夫妇一场,我送你上路,立时便来陪你。黄泉相见,你总信得过我了罢?’凄然一笑,转过头来,向我道:‘叔叔,你方才为甚么抓住我?在你心中,难道也相信我同俞清有甚么苟且之事么?’我哪里敢答,谁知她等了一会儿,便……便回刀自……自尽了。”
他说到这里,忽觉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自己手上,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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