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相思》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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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曹一一放在键盘上的手指莫名颤抖了一下。旋即竟不知该要如何作答才好。
其实她打开这个游戏，不就是因为舍不得么？最起码，是为了说清楚。但是当她望着这个ID的时候，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质问他的隐瞒，或者是诉说自己的情绪，好像都没什么必要。
依旧是那句话，不过是个游戏而已，合则来，不合则去。她这么在乎干什么？世界频道上整天嚷嚷着结婚或者离婚的人那么多，现下谁还在乎真心呢？连现实中都不那么重要的东西，为何要在游戏里被押上最大的筹码？
想到这里的时候，曹一一猛然间有了一种释然的感觉，混杂着苦涩的释然，不知是好是坏。
她无所事事地点开了任务栏，瞧着这仙禽号上好些个因为忙着练百花号而被冷落掉的任务，随即深吸一口气，骑上自己的坐骑，一路往避邪村而去——就当作是重新开始吧。那个把太多感情和信任投入到游戏中的曹一一，就当作消失了的幻象，从现在开始，自己做自己的任务，混混野队，刷刷小怪，况且还有谢漪宁她们，又何必非要惦记着一个由代码拼凑出来的人呢？
想到这里，曹一一打开了师徒页面。纵然一衣带水这个号早已到了可以出师的级别，但是曹一一至今还没有选择出师。从前是因为西风没有提，而自己也觉得如果出师了，就好像要和师父脱离关系一般，无法再躲避在保护之下，断了牵连，因而她也选择了沉默。
但现在，不仅出师没有必要，连这个师徒关系的存在，也是一种嘲弄——嘲弄她自以为是的付出。
目光落到页面左下角，那个“退出师门”的按钮。曹一一将鼠标移到了上头，刚要按下去。却见世界上刷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世界】【影剑】：我cao，应许之地你个死人妖，别以为老子打不过你就可以随你杀！
【世界】【影剑】：有本事，你在原地等着，等老子杀回来！
【世界】【应许之地】：好啊，你来啊。我不介意再多杀你一回。
【世界】【风之见】：TMD，弃夜的人别太过分了，就知道杀我们小号，算什么第一大帮！
【世界】【应许之地】：你这58级的也是小号？那那天被你射死的小百花呢？
【世界】【冷面小萝莉】：肆虐狂潮帮会的人都听好了，这已经是第五天了。如果你们再不来道歉的话，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现在只是小应一个人出手。过了今晚十二点，弃夜全体出猎，不把你们全圈在安全区域里不敢出来，老娘的名字倒过来写！
【世界】【应许之地】：帮主夫人威武~
【世界】【嫑吵】：不太平啦，这个世界不太平啦。
【世界】【围观党的小号】：话说，我有点不厚道的想要看看弃夜和肆虐的帮战啊……
【世界】【七宝】：你确定是帮战而不是弃夜单方面的殴打？
【世界】【孤独MM】：哎，作为一个经常因为路过而被杀的小号，我很支持弃夜大神们的行动哒。肆虐的人总是滥杀小号。
【世界】【哎呀呀】：没错没错，我也同意。
动作利索地关掉了综合频道，切换回私人聊天，窗口上顿时只剩下了一句。
依旧是那一句话。
【密语】【孤独王子】：你来了。
曹一一只觉得心口莫名一痛，就仿佛幼时程芹那个紧得让自己透不过气的拥抱。
【密语】【一衣带水】：你们这是在干嘛？
曹一一看着那一串粉色的密聊语句，终于还是回复着问。几乎是按下回车的后的几秒，就看到了回答。
【密语】【孤独王子】：你也看世界了？
【密语】【一衣带水】：嗯……其实被杀也没什么，我没有放在心上。
【密语】【孤独王子】：我知道。
【密语】【孤独王子】：但是小应说要出口气。
【密语】【一衣带水】：呵……
【密语】【孤独王子】：对不起。
【密语】【孤独王子】：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密语】【一衣带水】：没关系，只是游戏而已。
打下了这一句话，曹一一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明明只是一个游戏，别人玩的热火朝天风生水起，自己却在胡乱地挣扎。她到底是有多自寻烦恼。
【密语】【一衣带水】：有空你上一下小号吧，把出师的任务做了。
【密语】【孤独王子】：对不起。
【密语】【一衣带水】：没关系，我知道你肯定比较忙，什么时间练小号，反正我这个号一直都会在的，你抽空上线一趟就好。
曹一一打字的手有些颤抖，却努力保持平静。
【密语】【孤独王子】：我并不是故意要隐瞒你，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密语】【一衣带水】：是呀，反正也只是个小号。我说，我真的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按下回车键，她终于还是没能控制住情绪，泄露了些微的自嘲和讽刺。但这就好像是裂开了口的堤坝，只是小小的一道口子，便彻底溃败，由着洪水涌向这道口子。她打字的速度越来越快，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不知是愤怒还是紧张。
【密语】【一衣带水】：也许在你这种大神看来我们这样的小号很傻气。
【密语】【一衣带水】：什么也不懂，各种副本代号也不明白，什么25、25、40的，一样样教过去。
【密语】【一衣带水】：什么时候加血，什么时候给壁垒，什么时候后退，我也不明白。和你专用的百花相比，我简直就是个门外汉吧。
【密语】【一衣带水】：刷起副本来也没什么意思，速度慢得要死，你一定觉得无趣极了，对吧？
【密语】【一衣带水】：这么一个傻里傻气的小号，要是知道了你真正的身份，一定会成为你的拖累，对吧？
【密语】【一衣带水】：所以你宁愿什么都不说，看着我做着各种各样的无用功。其实你一开始收我为徒就是为了师道值吧？后来发现怎么都甩不掉了，是不是有些后悔？
【系统】：该玩家已下线，无法接收您的消息。
曹一一看着最后一句话，忍不住笑了。
被吓走了呢，这算不算是一种另类的丰功伟绩？
其实曹一一承认，自己刚才的那些话很多都是夸张，都是偏执。西风的好她都知道，他的耐心和照顾，她也都能感受得到。但是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忍不住想要将他想得坏一些。否则，她要如何摆脱掉这个人所给自己的一切印象与记忆，重新开始？
更何况，曹一一不确定是不是再看到一遍“对不起”就会心软。就像是每次不得已回家时看到继父的时候，他过分小心翼翼的讨好和照料，总会让她忍不住想要落泪。所以她宁愿不要回去。
只是，曹一一从来没有想过，她的这个命题和假设，根本就是个伪命题。她的思维自动忽略了【接受】这个模式，一心只扑到【拒绝】上。无论是生活，或是游戏，细微的伤害和欺瞒，只要是来自亲近的人，都会成为莫大的痛。
【系统】：您的好友【西风】上线。
【密语】【一衣带水】：走吧，去做出师任务。
曹一一看着这个名字，发出了一个组队邀请，随即在频道里说。
谁知西风二话不说就拒绝了邀请。
【密语】【西风】：孤独王子没有专用的百花，西风倒是有一个，叫不过相思。
曹一一的手悬在了键盘上，一时间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更不知如何回应。
【密语】【西风】：师徒列表里，我只有你一个徒弟，孤独王子连一个徒弟都没有。因为这点师道值我并不需要。
【密语】【西风】：当时我看到你在凝碧崖跑来跑去，很有意思。所以就收了你为徒。
【密语】【西风】：孤独王子那个号，是一个朋友练到了30级后扔给我的。越往上练越没有意思，不过就是做任务而已。所以有一段时间我很久没有上线。
【密语】【西风】：但是这个号，因为要带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很好奇的徒弟，所以格外有趣。
【密语】【西风】：大概有趣这个词又会惹来歧义。但是，游戏再虚拟，也是真人在操作，就算这些数据是假的，但是我却真的把你当做徒弟在带。
【密语】【西风】：你是我的徒弟。就算你退出师门也好，出师也好，至少我把你当做朋友。
曹一一看着他一句句的话，颇有要拆解掉自己刚才的话语的气势。想象着现实里的西风现在也许正在盯着屏幕等待自己的反应，她便忍不住想要微笑。
【密语】【一衣带水】：师父，你把自己当武侠剧里的大侠了吧？这么煽情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