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相思》第34章

钟笑非扶额，一脸无奈，继续用很轻的声音说，“这件事情老头自己都忘了，也就你还翻得出来。”说完，她看了眼顾承风笃定的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差不多行了啊。”
“我自有分寸。”顾承风点点头。
钟笑非见状也不再多说，问清了程钧在何处之后便离开了。
直到中午时候，她才从小亭哆哆嗦嗦的叙述里推测出了原因——事关曹一一。但更具体的是什么，她也不知道了。看着被吓得不轻并且还继续惊恐着的小亭，钟笑非笑眯眯地借着安慰的名义说了许多云南的气候及诡异事件，直到看到他脸色发白，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顾承风不会真的让小亭去云南，但是折磨个四五天是必须的。
“我们开始上课。”钟笑非收敛了思绪，脑海里曹一一和顾承风并肩而去的背影被定格成了稍后审问顾承风的证据。她微微一笑，展开了讲义，对着为数不多的学生侃侃而谈起来。
第34章　34
这样的情况其实仔细想来还是有些怪异的。曹一一喝了口热可可，抬眼看了看坐在面前的顾承风。她未曾料到两个人的相认竟然会是这样突然。始作俑者应咏言同学在得知自己一句话捅出了一个大篓子之后用最快的速度溜走了。她翘了课跟着顾承风来到食堂里喝着饮料。
没有人开口。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对于曹一一而言，她是早就知道顾承风在游戏里的身份的，所以让她惊讶的只是这相认的时间和突发性而已。但是对于顾承风来说呢？一个不算好相处的人，一个多少有点奇奇怪怪的人，一个总是要和他争锋相对，只有到了最窘迫的时候才会稍稍听话些的人……竟然是他游戏里的徒弟，甚至，是即将要成亲的对象。这样的一个现实摆在顾承风的面前，他最先会有的反应是什么？
如果说之前她对这个问题还抱着好奇的态度的话，现在的她倒是忐忑多过于好奇了。甚至有那么点心虚，仿佛顾承风已经知道自己知道一般。
只不过是在自己最虚弱的时候伸出援手，给予关怀，她便开始害怕失去他了么？还是说，害怕被讨厌，被看穿。
看着杯中温热的可可，曹一一不禁无奈地扯起了嘴角——果然一个人太久之后，对于温暖的源头会有无法控制的向往么？尤其，当这温暖已经让自己渐渐熟悉之后。
“没想到我们会这样见面。”观察着曹一一的表情，顾承风缓缓开口。
曹一一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庆幸这过于安静的气氛被打破，同时又不知这场才刚开始的对话会走向何方。“嗯，没想到。”
“你和小应是同学么？”顾承风问。
“不，他是小宁的同学，”曹一一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继续道，“我的室友也玩蜀门，游戏里叫宁静致远。”
“原来如此。”顾承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又安静了下来。
气氛一再跌落到了谷底。
曹一一握着杯子的手慢慢摩挲着杯壁，脑子在快速地运转，却始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那今晚的婚礼……”顾承风的话刚说了个开头，便被曹一一给截断了。
“嗯，今晚的婚礼也没有举行的必要了呢。”曹一一说，抬起头却见顾承风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旋即又被淡漠掩盖。多半是幻觉吧，曹一一心想，随即继续道，“毕竟感觉怪怪的，对吧？顾老师。”说完，还不忘奉上一枚笑容。
顾承风瞧着，伸手扶了扶眼睛，这才点头，“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这样吧。”
“嗯。”曹一一听他这么说着，只觉得哪里不太舒服，他那种仿佛一切的决定都只是自己的要求的态度让人有股使不上劲的感觉。就如同所有小说里让人喟叹的一句“如你所愿”。
这种不争取的顺从真是讨厌啊。
曹一一心想。面上还是保持着淡淡的笑。
“对了，你现在有空么？”顾承风突然想到什么，随即问。
曹一一笑，耸耸肩，“我这不都翘课了么。”
顾承风听完，也不禁笑了，“那随我走一趟吧。”说完他站了起来，“本来今天就是要来找你的。我把你这一个礼拜可能整理掉的书都带了来，这个礼拜我和老师都不在闵行，你就不要再跑来跑去辛苦了，索性就在中北整理资料就好。”
“呃……”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曹一一几秒后才点点头，“谢谢你。”
“不客气，”顾承风双手插口袋，低下头看着曹一一，“走吧。”
【密语】【应许之地】：老大，别告诉我是我的出现破坏了你们的感情啊！
刚一上线公布了消息，就看到应许之地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发言。
【密语】【孤独王子】：嗯，你的美少年气质真是太惊心动魄，令人魂牵梦萦了，恭喜你，成了我们之间的第三者。
顾承风笑眯眯地打下了这一行字，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杯中的热水透过骨瓷温暖了手心，让他忍不住就回想起下午在中北河东食堂里的那一幕。还不等自己开口，便那么迫不及待地将这一场婚事取消了。
其实，他当时不过是想说一句“那今晚的婚礼还是继续的吧”。谁知，竟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不过这倒也没什么，毕竟他在这些日子的接触里渐渐知道曹一一是个怎样的人。可奇怪的是，越是知道，就越是好奇，仿佛是一个无尽的循环一般。
【密语】【不过相思】：师父好。
【密语】【孤独王子】：你来了。
曹一一看着屏幕上这熟悉的对白，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看着应许之地狂轰乱炸的一堆询问，曹一一庆幸当初要结婚的消息并没有告知给太多的人知道，而显然，顾承风在她上线前就公布了婚礼取消的消息，因此此刻众人看到她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疑问，除了还在喋喋不休的肇事者小应。
【密语】【不过相思】：小应你再问一句的话，稍后你就会瞧见游戏论坛上会有你的生活照。
【密语】【应许之地】：。。。。。。小花花你欺负人。
【密语】【不过相思】：对，我就是欺负你，怎么样？
【密语】【应许之地】：啊，我去告诉小宁。
【密语】【不过相思】：去吧去吧，小宁会很乐意多给我几张你的照片的。
【密语】【应许之地】：泪奔……
【西风】邀请您加入队伍。
【密语】【西风】：去副本。
副本乍一看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模式。他带队，她跟随；他刷怪，她辅助。但当他沉默的时候，曹一一竟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刚在现实里相认的两个人，刚解除了婚约的两个人，就这么试图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地相处。到底是有些怪怪的。曹一一放了个加血的技能，就撑着脑袋看着电脑屏幕。脑袋里昏昏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承风送来的书被一摞摞堆在了手边，散发着资料室里的故纸香气。洗干净的保暖杯并没有来得及交还给它的主人因此用一种孤傲的姿态立在了一堆书籍中。其实隐隐的，曹一一能猜到顾承风特意将书搬来的原因——想必是不想让自己再进那资料室被折磨。这个猜测没有去找顾承风验证过，她也并不觉得有验证的必要。很多话说出来了反而显得矫揉造作，唯有揉进了举手投足间，才能显示出真心。
但是这样的猜测并不能缓和两个人之间莫名尴尬的处境。如同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各自走着各自的路，互相看着，却谁也帮不了谁。曹一一几乎要将脑袋靠在了右手边的书堆上了，这才看到副本boss被打掉了最后的一点血，轰然倒地。她甩了甩脑袋，试图振作精神继续下一个副本，却见西风就地坐了下来。
【队伍】【西风】：怎么都不说话？
【队伍】【不过相思】：嗯。不知道说些什么。
【队伍】【西风】：那不妨说说你现在的心情。
【队伍】【不过相思】：心情？
【队伍】【西风】：发现我是谁之后，难道没什么话想说么？就连“不是吧我最讨厌的人竟然是我的师父”这样的吐槽也没有？
曹一一看着这一句，忍不住笑了，那一层不轻不重不明不白的尴尬就这么被扫去了大半。她理了理思绪，索性道。
【队伍】【不过相思】：还真没有，看到你的时候我都懒得吐槽了。
【队伍】【西风】：没想到我已经惹人讨厌到这个地步了。
【队伍】【不过相思】：那你呢，难道你就没有类似于“不是吧我的可爱小徒弟竟然是这个难搞的小姑娘”的抱怨？
曹一一模仿着顾承风的句式反问道。后者的回答显然是顿了一顿，稍后才见一串蓝色字体跳了出来。
【队伍】【西风】：也没有。
【队伍】【西风】：你在我的眼里不是一个难搞的小姑娘。
【队伍】【不过相思】：哦？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