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清》第114章


那人正是投靠了后金的明原辽东广宁守备石廷柱,他一闻此言,顿时喉咙一卡,立即发不出声来,其脸面上皆是发窘之色。
秦良玉杀翻一个后金兵,见他久久不语,于是朗声大笑了几声,“诸军皆是汉人,为何还要为那东北蛮夷效死力?”
汉兵皆是面面相觑,不语,然而气势为之所拮。
蒙古兵呼啸而至,后金汉兵闻声士气亦是为之一振,白杆兵虽精锐,奈何左右受敌,隐然军心大噪。
秦良玉大怒,他朝左右大声呼道:“诸军且随我杀奴,我一妇人尚且不惧,尔等大好男儿又有何惧?”
言罢,秦良玉一杆长枪舞入后金兵中,前后连挑了三员汉军将校,且夺得一面后金汉军之大纛,后金汉兵是其一是大跌,而白杆兵士气大盛,兵锋锐利。
秦翼明亦是一身血泡,他朝左右士卒大声呼道:“老朽死则死矣,但愿战死上场,此乃某之夙愿也!愿诸君共勉之!”
“死战!”
“死战!”
“死战!”
三两万白杆兵将士纷纷红了眼睛,一个个甩开膀子举起长枪狂刺了上去。
白杆兵与后金兵交锋多次,
无数的将士前排的纷纷倒地,后排的怡然不惧,继续扑上来接着打。
周围,无数的明军默默地相视此地,这些其实也算是他们的袍泽,至少他们骨子里头都流着汉人的血!
然而,他们不敢!他们的领兵大将不敢,他们彼此之间亦是久旷操练,哪里能挡得住人家的虎狼之势!
他们只敢远远地望着,望着后金兵的凶猛,和自家部队的吃力血战。
观望着安定门之下的大战皇太极朝左右问了一句:“阿济格、和济尔哈朗开始了吗?”
他身后一骑驱马上前一步,抱拳答道:“回大汗,十二贝勒已于东直门外与明庭昌平军尤世威部战于一块,六贝勒已于朝阳门与明蓟镇总兵王承胤战于一块。”
昌平和蓟镇亦是大明之精锐之兵,如今后金有了大炮,若不乘此机会在野外打掉他们,以后入关或是攻击明人的关外四镇,怕是还要受他们得掣肘。
皇太极闻他言语点了点头,随即又不语。
城上,马世龙望着城下的血战,他的手紧紧握着崇祯赐予他的那把节制诸军的尚方宝剑,他的眼睛里头--竟全是血丝。
他是下令全军出击的,因为大明的尊严,不容许异族践踏!
崇祯和朝中百官亦是催促出战,那些不知兵事却又自以为是喜欢乱嚼舌头的言官们,仿佛打仗便是人多了便能赢的事儿,一个劲地逼人咄咄。
这是第二次了,东北的蛮族肆意的践踏泱泱大国的脸面,这些天京城里里外外不下三十万明军却被人家在对面肆意嘲笑、侮辱,每天自然都有人将后金如何咄咄逼人、如何羞辱国朝之事添油加醋地告知朝中的大佬们,那些食古不化的家伙,那他们上来督兵迎战,低头、不言、不来!别人来了,他又闹开了,仿佛那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模样便是从他身上体现出来似的,个个如同发了春的公鸡一般,成天催人出战!当真可恨!
迎战指令一下,城外的这些京师附近的数十支勤王部队,竟然只有一支主动出战,两只被迫出战!可恨,可恨!
“再传本督之令,凡我大明将士,即刻支援秦都督兵处,违者违者”上了年纪的马世龙颤巍着嘴唇,他望着城下浴血奋战的大明将士,他忆起往昔他追随孙承宗和袁崇焕两位他昔日的老上司奋勇作战的场景,如今与如今城下儿郎的血战,是何其相识啊!然而他终究是说不住那一个字来,他终究不愿得罪太多的人,因为他不愿落得和袁崇焕一般的下场。
他的眼眶湿润了,他空有一个总理各路援军的名头,然而他什么都做不了,他什么也不能做。
他的亲兵却明白他的意思,他们去掉了马世龙后面半句,只将前面的命令传达了下去,至于有没有人执行,那就不是他们的事儿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出战
远远,有一支似曾相识的军队悄然肃立于诸军之中,他们不像其他各部官军,纷纷你推我挤踊跃观看,他们只是肃立于自家大营校场之上,默默静听外面的一切,偶尔,那斜眸的一瞥,可以窥的那外边震天惊地的血战。
那些汉子--当真是条好汉,与我大同解难军一般。他们的眼眶微微湿了,好汉子,当真是好汉子,真想助尔等一臂之力。
后金入关,山西、大同、蓟门本就是入口,那自然那里的百姓免不了收到极重的荼毒,许多人被迫背井离乡,甚至逃难之中妻离子散也是常事,且等后金兵退他们回乡之时,已是家园残破。如此,这些汉字自然心中愤懑。
他们--正是那新任大同总兵胡海所部。
马世龙的诏令很快便到了各路总兵官手里,那些总兵笑脸送走传讯之人,一转身,却将那一令用兵之纸弃之一旁,嗤之以鼻。
胡海望着手中那纸兵令,他随即又拿出怀中的令一封信纸来,那上面龙飞凤舞四个大字--见机行事。
梁涛的辽东一时间要抽调大量军队,各处都要交代,降服的草原部落也要安抚处理,如此恐怕得耽搁一天。他知道后金入关如此大事大同兵定然也是要受诏赶来京畿的,他怕胡海虽然受了朝廷的征召,却没得到他的命令处事会多有犹豫,故而令人快马先行一步带来了他的令信。
其实在实际上若按规矩来讲,不管后金入关如何如何作为,大同作为梁涛的治下,只有梁涛才有命令调动兵事,皇帝自然是直辖、调派各路将官,而由各路将官直辖这些士兵,如此一来,朝廷的诏令也就隔了那么一层。比如前次后金入关,蓟门督师刘策受诏带兵南下勤王,然而他的上司袁崇焕一纸调令将他赶了回去,说是掐断后金归路,刘策虽然不是袁崇焕的心腹,然而在朝廷旨意和袁崇焕的调令面前,他还是只能选择后者。
胡海冷眼望着北京安定门下的近五万人的奋战,随着蒙古兵的加入,人数不占优势的白杆兵虽然依旧奋不顾身的拼杀,然而却是略占下风,且疲态已现。
数千双眼睛看向一身戎装的胡海,他们的眼睛里头,闪着渴望和希冀。
若是一支毫无战力,对自己也缺乏信心的军队,他在眼见白杆兵如此血性,以一军之力独挑后金全军之时,他们只会是同情而长叹,有心无力啊!然而解难军不同,他们亦是血性大汉,他们与后金亦有血仇,重要的是--他们有坚定地信念,和对自家军队的信任。
他们亲眼目睹了外面那些汉子舍生忘死的搏杀,然而他们--却躲在里面,仿佛要受人家保护的娇弱女子,这当真是当真是羞辱啊!
何况,有不少人与之有血海深仇在身。
胡海仰天长叹一声,马世龙初次出战之令到时,若是无人与后金交战,那胡海自然也不会去做那出头之鸟,然而如今,他却仿佛心中亦是憋了一口大气。
秦都督真是好汉巾帼不让须眉,真让我大好男儿汗颜!解难军以士气、血性立军,若是今日不战,岂不自己堕了威风?日后还有何脸面再叫嚣与建奴胡虏决一死战?他望了一眼周围灼人的眼神,今日若是不战,自己的既如此,那便战吧!
他大步跨上校场之上的点将台,六千双眼睛齐刷刷望向将台之上一身英姿的胡海,如今,大同除去留下了必要的两千骑兵策应城中之外,其他骑兵尽数在此了。
“诸军,建奴肆虐我中原,杀我百姓、害我高堂、辱我妻女,我堂堂大好男儿,岂能心怯畏惧?”
校场之内,诸军悚然。
“且看秦将军一介女流老妪,尚且上阵杀奴护国,且看外边数万北川好男儿,我之北地男子莫非不如之乎?”
“谁敢与我出战?”
“谁敢?”
场中解难军诸兵将一时人人深吸一口气,随即--
“我敢!”
“我敢!”
此时的他们,人人额爆青筋,神情激动,大丈夫死则死矣,然而有仇焉能不报?
“打开营门,出战!”
“出战!”
“出战!”
除去安定门外互相交战的折震天喊杀声之外,隆隆的马蹄声又震惊了北京城上城下城里城外数十万人的眼球。
马世龙远远站于北京城之上,他满脸震惊,他的脸不知是喜悦还是担忧,竟连番抽搐个不停。他的身后,亦或是不远处北京城上其他城段处,其他替皇帝观战的宦官或是大小官员自己和京师提督营、禁军里的将官,人人面色惊讶乃至又有人嗤之以鼻--莫不是又冲出一股送死之人?
后金的战力或许在京里的大小官员和武将没几个亲身领略到,然而后金的威名却从那大大小小无数败北的折子里头将他们的心压倒了最底头,大明朝廷自萨尔浒惨败以来,上至皇帝下至地方官员、领兵大将,那是谁也不愿去那辽东。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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