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清》第146章


“在哪呢?在哪呢?”人头攒动。虽有南京卫所的士卒维持秩序,然而道路依旧被挡的莫不通风。
一人一马,肃立。
望着如潮的人流,梁涛不动。其身后的张小虎驱马上前十步,朝前面挡着道路的人群厉声喝道:“国朝太子太傅、蓟辽督师梁,在此--何不闪开!”
无数军士纷纷响应,大声喝道:“国朝太子太傅、蓟辽督师梁,在此!两旁之人--何不闪开!”
无数人轰然响应,英雄人数自然要有英雄人物的气势,就好像好的事物必须要有豪华的包装一般。磅礴的气势逸射出嚣张,却让人感觉真实,这才是威震天下之人该有的气魄。
一列骑兵缓缓提刀向前驱人,面无表情然而眼中凶神恶煞。靠得近的普通百姓被他们扫一眼便直觉得背上冒冷汗,不由自主想向后躲到别人的背后去。
在争相围堵当今雄将的密密麻麻人群外围,一顶细致精巧的**花轿停在外边,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竟也如此崇拜英雄人物,而从深阁之中走了出来。
却闻轿边肃立的一小巧侍女,望着远处密麻的人群,低下身子凑到轿子窗帘边上向里面温声细语耳道:“小姐,听闻这辽东梁倒是个英雄人物,且又有权势,若是小姐求他相助,便是不惜以身相许便宜了他,也比之钱受之那个老货强上百倍千倍不止。”
“休要多嘴。”里头之人低声温斥一声,虽是发怒,却听的人身子骨发软。未见其人,然而光听这声音,便无比的引人遐想,极度渴望与美人一见。
斥责贴身侍女之后,却又悠悠传来一声叹息,低声不足为外人听得:“我等不过一风尘女子,如今虽已清白之身自赎而出,然而如何配得上人家如此英雄?罢了罢了,时也命也唉!”
且不谈这里的女子如何,看前头。
素闻长相凶恶的人办事效率高,今日方知其所以然也。
几队辽东骑兵纵马缓步挤开道路,随即几十元最为杀气凛然的士兵紧紧护在梁涛周围,人群攒动,赫赫然的威势让百姓自然地开了道路。
几十个南京本地官员好不容易挤开人群来到大队辽东军前面,然后急忙远远参见。却闻带队开路的张小虎丝毫不领情,其厉声朝地上跪拜的官员喝道:“为何只有尔等前来相迎?应天府其他大吏何在?南直隶六部官员何在?”
几个官员额头溢出了些许冷汗,几个人低着头相互望了一眼,交换了下眼色,然而其中一人硬着头皮拜道:“回禀大人,其他诸位上官听闻身体有恙,所以”
张小虎丝毫不领情,闻言继续厉声道:“有恙?那为何不辞官回家以颐养天年?如今正值国朝多难之际,哪里用得上这些病夫?”
猪肝脸,通红,却是不敢反驳。
武夫当国,武夫当国啊!
世风日下啊!
有些人心里不无嫉妒或是恶毒做如此想法。
一顶轿子,从远处缓缓而来。
眼毒的人可以一下瞧出来,那顶是官轿,而且级别不低。
“停轿。”轿内一朗音传传,十数个小厮护卫的轿子立即稳稳当当的寻了一处空出低了下来。
一个管家摸样的人谄媚地笑脸上前掀起了轿帘,一慈眉善目颇有几分风骨的五旬老头身着普通富贵之家之便服从里头钻了出来。
大冬天,却有一把折扇摇摇。
“呀,原来杨宛姑娘也来啦。”此老远远瞧见一顶姑娘家的别致花轿,便如狗儿嗅到了骨头一般,顿时不管其他,先上去打起了美人的招呼。
他手中的一把折扇顿时不管天气,竞相上下抖动了起来,若不是他身着貂绒,别儿个还以为此时夏日呢。
此人乃是东林领袖之一,钱谦益,自受之,如今官至礼部。此时,钱驰名文坛,家中府第连云,肥田千顷,奴婢过百,财力雄厚,正是意气奋发之时。
钱谦益于他宿命中的夫人倒是有缘得很哪,如此天气也能再次相遇。
第一百八十九章
杨宛便是柳如是,杨宛为本名,柳如是乃是妓名,钱谦益如此叫她,乃是已是亲近之意。
轿中的柳如是闻声自是知道是何人,钱乃是南京高官,无论柳如何清高,礼数是要周全的。他当即款款走出小轿。
“小女子见过文坛泰斗钱大人。”温声软语,钱谦益的身子要酥半边了。
柳如是风尘之中滚过,自然是即会讲话的,钱谦益此时两大得意之事,一为文动江南,一为官升礼部,一个文坛泰斗,一个钱大人,柳如是不动声色的赞美两处都打到了骨子上,顿时使得前某人大为开怀。
“哈哈哈”
钱谦益朗声大笑,得美人如此垂帘,他很开心。
然而此时人群虽然攒动,可大部分人乃是来围观的,古人讲礼法礼数,此时围观英雄或是大人物不叫围观,而叫谒见,既然是谒见,必然要有礼貌,虽然人多了如果对方没有拿出金剑或是黄卷子而不必参拜,但寻常礼数还是要的,所以人多但是声音并不大,钱谦益朗朗的笑声顿时传了开去。
靠近这里开路的乃是年轻的小将李定国,他如今虽年幼,却是凶猛异常,杀起人来丝毫不手软含糊,其稚气未脱的脸上阳刚之气尽显无疑。
“何人敢大声喧哗!”
军人的感观极其敏锐,他已然朝此处将戾气放了过来。
然而美人在侧,钱谦益浑然不觉,或许他不愿失了面子,堂堂一部大员,若是与一小卒一般见识,那真是--真是子坠了颜面,何况在美人面前!
钱谦益继续侃侃而谈,旁若无人,其声音朗朗,佳词丽句传开。
李定国脸上杀气腾腾而起,其身旁军士亦是面色开始狰狞。
辽东解难,不知天子只知督师梁。
若问古今忠臣,辱其君王,如何?杀之!
有人敢无视督师,如何?
不待人吩咐,周围十几号解难军军士缓缓抽出了腰间添血的刀剑。
更多的解难军军士眼见袍泽拔刀,不问其他,立即动身加紧疏通道路,以图意外之时互相策应。
钱谦益正讲得眉飞色舞,却不妨自己的貂绒袖子被人拉得难受。他不悦得回头望去,却是甚得他欢心的管家神色略显惊慌的在不断朝他努嘴。
钱谦益大怒,他的管家努嘴的姿态极为不雅,那岂不是连累了他在佳人面前丢了丑?他正待责骂一顿,却感觉不太对劲,他疑惑地转过身朝管家努嘴的方向望去。
冷汗,顿时下了来。
一群如狼似虎的军士正朝此处驱马而来。
钱谦益脸色白了白,然而他毕竟是一方上位大官,顿时回过神来。似乎身旁的美人给了他勇气,他料想辽东梁便在远处,一群不识礼数的小小士卒,只要他亮出身份,想必那辽东梁定然不会不买他的面子。他是谁,他可是名满江南的东林领袖钱受之!
“尔等做何?此处又无战事,为何拔剑相向?老夫乃是大明礼部员外郎钱谦益,尔等莫要忘却,此乃应天府南京,不是尔等之辽东!”
骂狗,更是骂主人。
钱谦益此行的目的便是给个下马威。
一阵劲风刮过,钱谦益顿时感觉脸上多了一层火辣。他的头冠被打落了下来,披头散发。
钱谦益只觉得脸上直嗖嗖地凉,他冷不丁被这一下惊得背上直流冷汗,他毕竟是个南方的文人,文弱。
然而随即,他的风骨立即使他恼羞成怒。他是谁,堂堂的钱谦益钱受之,东林党的领袖人物之一,说不上千万读书人敬仰,千百号粉丝总是有的,却被人当众羞辱,士可忍孰不可忍!
“你大胆!”脸色涨得通红,急了。
“左右,还不把这些匪兵给我拿下。”
钱谦益气红了眼,歇斯底里朝手下家仆家丁厉声喝道。
钱谦益乃大富豪,出行随从数百,拿着武器护卫的男子也有四十号人马,一时间闻听自家老爷发了话,当即挥舞着不知哪里弄来的长短木棍,自以为人多势众,凶狠的凶了过来将当先挤过人群过来的的李定国一行几人几马围了起来。
钱谦益自以为自己已经控制了局势,他心想,几个不上档次的小卒子,那辽东梁识相点,该当不会为此得罪我的!
他冷笑了一声,正待出声嘲讽几声,却不料,李定国当即怒声喝道:“诸军,有人敢对我辽东解难不利,敢当如何?”
“杀!”
“杀!”
一言不和,拔刀相向。
杀!
李定国怒喝一声,紧紧拉起马缰,他坐下之马吃痛,当即前蹄跃起,随即狠狠一踢踹向了钱的一家丁小厮。那人一时不察,大惊丝毫没有其他反应,当即被狠狠踹中。
血溅当场!
那小厮口吐鲜血。
钱谦益大吃一惊,然而不待他做他反应,却见几个马上骑兵还有渐渐从人群里透出来的士卒当即动起手来。
还好,李定国一行用的乃是刀背。
尽管如此,依旧有口吐鲜血者。死人堆里杀出来的将士,一招一式只知杀人而不知饶人。
一眨眼,全部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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