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不懂江湖》第48章


一觉醒来的时候,女鬼已经不在屋里了,要不是她昨天打翻的酒壶还躺在地上,以及空气中那股挥之不去的酒香,我会以为昨晚的一切只是场梦。毕竟这么冷的天,做场噩梦什么的还是很正常的。
我裹紧被子,边抖边转了个身,周身感觉不到一点热气,上一次感觉到这么冷的时候还是掉进冰窟的那次。
那次封渊救了我,这次呢?
再次见到封渊已是两天之后,我坐在大开的窗户边,看着他泰然自若地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些我爱吃的菜。
呵呵。。。。。不知怎么就很想笑。
“天这么冷,怎么还把窗户打开了?”他把菜放到桌上,转身去找生火的炉子。
三下两下生好火,拍了拍手道:“房间里的炭不多了,一会让小二送点上来,你一个人住着还好吧?”
“封渊!”
我没有回答,而是歪着脑袋叫了他的名字,然后在他惊愕的目光里,翻身从窗户跳了下去。
我住的客房在二楼,就算真正的摔下来也不会死,最多断手断脚,可我就是想赌一赌封渊会不会救我。如果不会,摔得再惨也无所谓。如果会,那他势必要暴露没有失掉武功这个秘密。
结果他还是救了我,在我即将摔到地上的那一刻,伸手拉住了我,然后脚尖一点,飞身上了房间。
熟悉的墨香钻进了鼻子里,我的心却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再也无法跳动。
他把我轻轻地放了下来,然后关上了窗户。生了火的房间慢慢温暖了起来,却融不掉我心里的冰棱。
“昨天染凉来找过你了。”他用了肯定的语气。
我点了点头,心空得厉害。
“她把一切都跟你说了。”
我继续点头。
“那你想怎样?”他怔怔地看着我问。
是啊,我想怎样?就算知道了他利用我,我又能怎样?
我低头揪了揪衣角说:“我要去找闻人拥白,你的解药是我骗他去跟秋娘要的,我要去找他。”
“不行”干脆利落的两个字像柄短剑刺进了我的心。
“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没有为什么。”他自顾自地坐下,倒了杯茶握在手里,却没有喝。
“怎么?还有什么需要我效劳吗?”我有些讥讽地看着他。
他手微微一抖,茶水洒出来了一些,却还维持着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你想发火就发吧,但绝不允许走出这个房间。如果你硬要走。我不介意把你绑起来的。”
“你疯了吗?”我弯腰盯着他的眼睛说:“我不过是你利用完的一个工具,尽早扔掉才比较好吧。可笑我以前怎么会这么傻的,居然以为剑庄出事的主要责任在我?要知道你以前就说过,你不会为了我牺牲剑庄,以前不会,以后怎么会?”
他低头看着那杯碧绿的茶水没有说话。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觉得经过这么多世事变迁,我的脾气越发的好了,竟然还能这么平静地同他说话,既不想哭,也不想闹,只觉累得慌,仿佛回到了修炼神火术最后的那段时间。
累,生无可恋地累。
他依旧沉默着,我直起身子,淡淡地点了点头,“那后会有期。”
他终于抬起了头,清冷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戾色,“你只要踏出这个门,从今往后与剑庄、与我封渊,再无瓜葛。”
呵呵,事到如今居然还用这种方法来威胁我,真是有够讽刺的。我张着嘴巴无声地笑了两下。
房门被打开,阴冷的寒风纷涌而至,我回头,朝他淡淡道:“那就后会无期。”
走到楼梯拐角处,我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杯子碎地的声音,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否则以他泰山蹦出前都能面不改色的性格,是决计不会做出摔东西这等急躁的事的。
可我都还没生气,他又有何立场生气呢?
莫名觉得好笑。
问小二买了一匹马,整了些干粮,我晃晃荡荡地走出了客栈,不想却在门口遇到了小薄。
“你真的要走?”他半眯着一双桃花眼问我。
我慢慢地点了点头。
“那找到闻人拥白之后还会再回来吗?”
我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耳边重又响起封渊那句“你只要踏出这个门,从今往后与剑庄、与我封渊,再无瓜葛。”
半响,缓缓吐出一口白气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他没有开口留我,很显然,这件事他也是从头到尾都知道的。
我以为这世上最不可能骗我的一个人也骗了我,剑庄这个地方,也许真的不能再回来了。
我翻身上马,迎着刺骨的寒风,朝着未知的远方策马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事,不好意思更新晚了。
、寻觅
从十六岁那年起,我人生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寻觅中度过。
我一直觉得闻人拥白是阵风,来去无踪,而我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这阵风的去向。
为此我特地找了好几家茶馆,劫持了好几位说书先生,才终于问清了闻人拥白的身世,也一不小心知道了十六年前闻人家那场震惊武林的惨案。
原来女鬼说他丧心病狂灭了自家三百多口人并非污蔑,而是却有其事。
难怪江湖中人提到他大多都抱着一种不齿的心态,毕竟连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家人都下得去手,这样的人,的确不太正常。
可我认识的闻人拥白似乎不是这样的,所以我便在心里给他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比如小时候一直被族人虐待,吃不饱,穿不暖,每天还要干各种各样的活,时不时挨一顿暴打;又或者是他深爱的姑娘他族里人抓起来卖进妓院了;又或者他根本就不姓闻人也不是闻人家的孩子,而是他们某个仇人的孩子,他真正的父母就是被闻人家杀害的,所以他长大了要报仇。。。。。
我一路走一路想,基本把所有可能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执着地想要为他开脱罪名。
可笑那个时候我还未曾明白,其实不管他是真的丧心病狂还是有难言的苦衷,他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那个外表谪仙,内心奇葩的闻人拥白。他对我的好不会因为他曾做的事而消失,他在我心里的形象也不会因为曾经的事情而改变。
江湖险恶,善恶的定义太过复杂。我曾以为剑庄里的人都是好人,九天阁里的人都是坏人。可我以为的好人却设计利用我,我以为的坏人却舍身助我。
这就是造化弄人,不得不服。
打探到闻人旧宅的位置后,我加快了行程。
连续赶了十天十夜的路,马儿受不了了,嘶鸣一声,倒在地上,再没爬起过。
我在青山底下找了处地儿,挖了个坑,把它埋了,又徒步走了二十几多里,才找到一处落脚的地方。
临近大漠的客栈,来往吃住的都是一些商客。为了以防万一,我撕破了身上的衣裳,弄散了头发,又在脸上抹了一层厚厚的泥浆,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饶是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才低头快步走了进去。
小二以为我是进来来讨饭的花子,伸手要赶,却在看见我捏在手里的银子后,露出了一脸讨好的笑,“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呐?”
“吃饭”我刻意压低了声音说。
“好嘞!客官您这边请!”小二指着屋子正中间的一处空桌大声说。
我抬眼扫视了一圈,摇摇头,快步走到靠近窗户的角落里坐了下来。
小二愣了一愣,却也没说什么,依旧笑容满面地问我吃点啥。
我想了想,要了三十个馒头和一盘炒青菜,走的时候太匆忙,没来得及把偷藏在枕头底下的银子带上,身上仅有这么一点,必须要省着花。
馒头很快就上来了,我就着炒菜飞快地灭掉了三个。两天没吃东西,突然吃猛了有点不舒服。
拿起第四个馒头,我边吃边弹一些碎屑给窗外的鸟。不知是流年不利,还是技术太差,一个不小心,其中一块就弹到了窗栏上,然后晃晃悠悠掉进了隔壁一个美人的茶碗里,美人脸顿时黑成了夜叉。
“什么东西,真恶心!”
大约她从来没见馒头屑,所以尖叫着把一碗还算不错的茶水给泼了出去。窗外那两只贪吃鸟不幸被泼中,瞬间变成了落汤鸟。
泼完茶水估计还不怎么解气,又转过身来指着我骂:“哪来的叫花子?懂不懂规矩?姑奶奶在这吃饭,你喂哪门子鸟?弄脏了姑奶奶的茶你赔得起吗?”
我低头“唯唯诺诺”道:“小的没瞧见什么姑奶奶,只瞧见一个大美人,一紧张,就犯混了。”
“哼!嘴到挺甜,就是嗓子难听了点。”“夜叉”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她用手掩住鼻子,皱着眉说:“瞧你这脏兮兮的样子,任谁见了都不会有食欲,姑奶奶看你还小,不懂事,茶钱就不要你赔了,赶紧带上你的馒头滚吧,别打扰姑奶奶吃饭!”
“青蔓,快吃饭!吃完了还要赶路,莫让封大人他们等急了。”背对着我坐的女子出声轻喝道。
清清冷冷的嗓音有点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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