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不懂江湖》第54章


我愣了一下,不解地问:“为何?”
“不为何”王婶爽朗地笑了起来,“只因你家那位公子有段日子天天蹲在我家鸡窝前,帮我喂鸡。王婶也不是小气的人,今天过年,家里杀鸡宰羊,我想着多宰一只给你们送过来,也算谢过公子。”
被她这么一说,我到是想起从断天涯回来那日,他似乎就蹲在王婶家的鸡窝前。不过应该不是在喂鸡,而是在看那群鸡为了他手中的米打架,从而找乐子。
可是面对王婶如此真诚的眼神,我自是不能说出实情,只能接过鸡,由衷地说声“谢谢”
王婶边摆手说“不用谢”边凑过来小声问:“你什么时候生的孩子啊?我们怎么都不知道。还有你是不是奶水不够啊?不能给孩子喝羊奶的。”
“啊?”我是真真吓了一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怎么就生孩子了?”
“你没生孩子?那为什么来问我要羊奶?”王婶一脸困惑。
我这才明白她是误会了,赶忙解释道:“那不是孩子,是我在林子里捡到的一只小狐崽,还没断奶,母狐狸被冻死了,哝就在哪?”我伸手指了指它的小窝,小东西正好睡醒了,正探头探脑,两只耳朵一抖的一抖的,很是可爱。
“哦~~原来是我误会了。”王婶不大好意思地拍了拍我的肩,而后又小声说:“万一哪天要是怀上了,记得来找王婶,生孩子我有的是经验。”说罢,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我站在原地,很是不知所措。
拥白咬着筷子,一脸憋笑憋得很辛苦的样子。
吃过年夜饭,他便一直目光炯炯地看着我。我自是明白他的意思,也没想着吊他,便很爽快地给了他一个红包。
他欢天喜地地接过,三下两下拆了开来,却在看见里面包着的两文钱时,不笑了。
我弱弱地咳嗽了一声,解释道:“钱都买衣服买掉了,只剩这两个铜板,你且将就着,意思一下。”
他到也没无理取闹,只是瘪着个嘴巴,不大开心。
睡觉的时候,他突然伸手将将一个东西套在了我的脖子上。我低头一看,是一文钱,而另一文则挂在他的胸前。
我不明白他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我永远记住,自己曾给过他两文钱压岁,那也忒小心眼了点吧。
我郁闷地翻了个身,那一文钱便滑入了我的衣领里,凉凉的,有些硌人。
托王婶的福,不出两日,镇上的小孩便都知道了我家有只很可爱的小狐狸,没事就往这里跑。
从前总是清清冷冷的小木屋,一下子人满为患了。
小孩子一来就是一大群,都挣着要抱小狐狸,谁都不让谁,我被她们吵得直呼头疼。拥白淡然一笑,上前长臂一伸,小东西便稳稳地落入了他的怀里。
他颠了颠,悠然道:“这是我儿子,你们只能摸不能抱,而且必须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否则不让碰。”
“你骗人!”立马有小孩大声反驳他,“这明明是只狐狸,而你是个人,人怎么可能生出狐狸来?”
拥白捋了捋他那头风华绝代的银发,不以为然道:“你看我的头发什么颜色的?”
小孩从善如流答:“银色的。”
“那不就是了,你有见过哪个人的头发是银色的吗?”
“难道。。。。你是狐狸精?”
小孩们这下连小狐狸都不要看了,纷纷朝拥白拥了过去,揪衣服的揪衣服,揪头发的揪头发。
我在一旁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小狐狸就在一日复一日的惊吓中慢慢长大了,而开春后,天天也渐渐热了起来。
偏偏拥白总穿着过年买的那身衣服,说什么都不肯换下来。我担心他会热坏,便苦口婆心地劝他,谁知他竟轻飘飘地回了句“这衣裳是你买给我的,我就不脱。”
我听了很是感动,立马跑到城里又给他买了一套,他这才把身上那套换了下来。
庭院里的那颗老树抽出了绿枝,我坐在树下洗衣服,而拥白就搬了张椅子坐在我旁边,怀里抱着已经有些块头的小狐狸。
我搓两下衣服,逗一下狐狸;搓两下衣服,逗一下狐狸。不一会,小家伙原本蓬蓬松的毛就全黏在了一块,吓得一个劲地往拥白怀里钻,恨不得能在在他肚子上钻出个洞来,躲进去。
拥白摸了摸它的耳朵,漫不经心道:“等过些日子,天再暖点,树林里的积雪融得差不多了,就把它放回林子里吧。”
我搓着衣服的手顿了顿,不解地问:“为什么?”
他继续垂着眼睛,边逗小狐狸边说:“你看它胆子那么小,除了我,其他人一律不敢靠近,更别说喂食了。我现在能护着它,等几个月后,我不在了,你该拿它怎么办?”
离别的话就这么轻巧地说了出来,叫我生生愣了好半天。
想来是这段日子过得太过安逸了,我竟将这事忘到了脑后,如今被他这么一提,只觉五脏六腑都痛了起来。
贴身挂着的那一文钱更是硌人得厉害。
晚饭的时候,我特地赶在他前面给小狐狸端去了一碗上好的红烧肉。奈何它见来送食的人不是拥白,缩在窝里动都不动一下。
气得我一把把它拎了出来,摁在碗前逼它吃,可它就是死活不开口。我怒气更甚,抓了一块肉就往它嘴里塞。它被我逼急了,竟张口咬我,小小的牙齿到锐利得很,咬得我直跺脚。
拥白听到动静冲了进来,轻轻摸了两下小狐狸,它这才松口,“呜咽”一声,缩回了他的怀里。
“要不要紧?”他关切地问。
我甩甩被咬得血肉模糊的手,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
屋外漆黑一片,连丝月光都没有,我烦躁地踢了踢门槛。
他哄完小狐狸走出来,伸手轻轻拥住我,低声道:“何必跟一只狐狸过不去?你要实在舍不得,不放就是了。”
我回头,看见那张好看的脸,哽在喉咙里的话愣是没说得出来。
我是舍不得小狐狸,可我最舍不得的人是你。狐狸可以不送走,你能不能也留下来一直陪着我呢?
我不想一个人。
半夜,我睁开眼睛,看着屋顶慢慢说:“明天就把小狐狸送走吧。”回应我的是一阵绵长的呼吸声。
第二天中午,喂小狐狸吃了最后一顿饭后,我把它送回了初见的那个林子里。小家伙被圈养惯了,突然见到这么大的林子,竟有些不习惯,在原地巴巴看了我好一会,才慢慢转身,悠悠地走远了。
目送那抹白色消失在了林子深处,我也转身。抬头间,看见拥白站在树上,似在看着远方,一头银色的长发被风吹成千丝万缕。
突然想起年前他曾说要教我轻功的事。
那时候我还不是特别感兴趣,现在却很想学。
因为忽然觉得,要是能跟他并肩站着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哪怕只有一天,也胜过没有。
吃过晚饭,我站在门口,等了很长时间,因为担心小狐狸会再跑回来。
可是等到半夜,门外还是静悄悄的,我便知道它再也不会回来。
微微有些落寞地关上门,看见拥白正坐在床上,衣衫半退,笑容魅惑。
“小团子,别不开心啦,狐狸不要你,我要你啊”他张开双手,大声说。
我走过去,一把把他推到,霸道地压上去说:“撒谎是小狗。”
他抚了抚我的后背,嘴角弯得很好看,“放心,我绝对不会不要你。”
十七岁那年的初春,他曾这么承诺过我。而在往后的岁月里,这个承诺,陪我走过了一段又一段亡命天涯的日子。
和拥白在一起的最后一段时光,我做梦都在想,这样的日子可以永远继续下去。然而,那只存在于梦境中。
这一年的秋末,我学会了一点轻功,能勉强跟着他飞一段时间。
我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晚上开始整夜整夜睡不着。可是他一直努力掩饰着,我也配合着假装没发现。
冬至的那一天,他说要带我去城里玩。
我有些惊讶,因为我们已经好久没有离开无妄镇了。一是这里安静,呆着很舒服,二是他的身体已经不能长途跋涉了。
可是那天他却坚持要去,我拗不过他,只好去了。
到了城里,他直奔一座酒楼,点了一碗长寿面,我这才想起,原来今天是我的生辰。
“十七年前的今天,你来到这个世上,从此。。。。。”他大约是想说一些好听的话,可又一时找不到词了,我便顺口接道:“从此世间便多了一个笑话,十岁时爹娘因我而死,十五岁那年惨遭追杀,十六岁那年被至亲背叛。”
“不不不。。。。”他连连摆手,“你说的不对,应该是,从此我拥白有了个勤劳能干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娘子。”
“谁是你娘子了!”我捂着快咧到耳根的嘴巴,怪嗔。
“哥哥哥哥,为什么你的头发是银色的?你是狐狸精吗?”隔壁桌的小姑娘不时什么时候窜到了拥白身后,搂住他的脖子脆声问。
虽然知道不应该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可我还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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