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不懂江湖》第69章


当活着都是一种罪过,该是怎样的穷途末路。
“我一生下来过得日子就不太正常,事实上这辈子我几乎没有过过一天普通人该过的日子。如果有来生,我不求大富,不求大贵,只求能像个正常人那样长大。”
不用颠沛流离、不用千夫所指、不用众叛亲离、不用背负一身骂名,喜欢一个人可以大大方方说出来,不用像这辈子这么窝囊。
有时候,她会想,她到底哪里错了。当她还是个弱者的时候,她被所有人排挤;当她好不容易变强了,还是那么不受待见。
为什么她想活下去就那么难,必须要不停杀戮,必须要不停夺走别人生命。
为什么她喜欢一个人就那么难,尽心尽力付出了,也只得到一场背叛。
为什么她想珍惜一个人就那么难,千方百计,费尽心机也留不住。
太多的为什么,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有答案了。
肖锦然看着她这个有点孩子气的坐姿,不禁鼻子泛酸。
突然,大门被推开,一群人举着火把冲了进来,一把擒住肖锦然,将他摁倒在地上,朝房顶上的人大声喊道:“大胆刺客,竟敢刺杀当今圣上,还不快下来束手就擒,要不然我们就杀了你这同伙。”
“刺杀当今圣上?”肖锦然讶异地看了她一眼。
“别废话!”立马有人踢了他一脚。
房顶上的人沉默了会,终于轻飘飘地跳了下来,双手一伸,没有任何抵抗道:“放了他。”
肖锦然愣住了,半响,撇过脑袋沉声问:“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
“那你凭什么管我的生死,不用在这里装好人,你尽管走,我不是你同伙,他们还能冤枉好人不成,没有王法了?”
“你小子叫什么叫!”领头的人毫不客气地又踹了他一脚。
团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这么做与你无关,只是我不想再为活下去找借口了。”
人都是有极限的,一旦冲破这个极限就会觉得累,想要放弃。
皇宫的地牢又黑又朝,凹凸不平的地面,斑驳的刑具,不知沾染过多少鲜血。
侍卫将她绑在木架上,先在身上各个关节处钉入三寸长的钢钉,然后再在脚底开一个三角形的小口子,各放进一条水蛭。
整个过程中,她就像死了一样,一声不吭。
直到确定她没办法逃出去,侍卫才锁了牢门,世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接下来的三天,再没有人来牢里看过她一眼。水蛭在她全身的筋脉里游荡着,贪得无厌地吸食着鲜血。
大概那些人是想放任她就这么死了吧。
第四天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间或还夹杂着“嘶嘶”声。
她费力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看见门外站着一个人,因为逆光的缘故,看不太清他的容貌。
直到那人开口说了话,“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来看看你。”竟是肖锦然。
“你马上就要被拉出去行刑了,死之前,有些事,我还是想告诉你。也许你已经忘了,早在五年前,你第一次来大丰时,曾动手杀过一家人,就是肖诚良肖尚书一家。那次在酒楼吃饭时,我故意跟你说了我家里的事,可你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已经忘了,毕竟这五年你杀的人实在太多了。”
一条巨蟒从他身后游了出来,尾巴不停在铁门上扫来扫去,赫然就是曾在剑庄下咬过团子一口的那条。
“不过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我确实只以为你是个满口谎话的不正经女人。抱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心态,才把你弄回了家。后来,就有几个朝廷里的人来找我说,你就是当年那个杀我全家的人。一开始我还不信,直到你在五步亭出了手,我才真正信了他们的话。他们原本的计划是想让我百般讨好你,让你爱上我,然后利用我逼你乖乖就范。可对着你那张脸,想着你做的那些事,我实在是恶心地厉害,更别说还要故意做些事讨你欢喜了。还好,你最后良心未全泯,知道是时候该以死谢罪了!”他说得激动了些,胸口剧烈起伏着。
“其实你早就发现了吧?要不然今晚也不会跟我说那些奇怪的话!”猛地抓住铁门,他死死盯着她问。
一直垂着的眼皮轻轻地动了动。
早就发现了吗?好像是的。
肖锦然实在不是个演戏的好手,比起封渊来不知差了多少。在酒楼那次,他眼里的恨意就算一直拼命吃东西也掩盖不了。听到别人说“五步亭”的事时,便一直偷偷打量她。还有那次她说要离开,他奇怪的表现,以及后来她带回那具尸骸,他的反常。。。。。等等的小事,只要有心留意,总归会发现一些,毕竟他们也相处了大半年。
“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他用力砸了砸铁门,眼里满是愤怒。
那人还是低着头一动不动,原本干净的脸上又被鲜血染满,恍若初见时一样惊艳。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才想起,那时候之所以觉得熟悉,是因为有人曾跟他说过,那个杀了他全家的人,就是一张这样的脸,满是鲜血,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不要以为你这样做了,就能把以前做的那些事一笔勾销,罪孽还在,就算轮回转世还是一样会跟着你!”
肖锦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仿佛只要一见到她,整个人就不受控制了。一心只想把这五年来,所受的一切委屈不甘统统发泄出来。
可是,发泄出来就能好了吗?
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纨绔子弟一下沦落为了需要靠别人施舍才能活下去的丧家之犬,这种落差,他用了差不多三年的时间才慢慢走了出来。
一开始,他也想过报仇,但时间长了,念头就慢慢淡了下去。清苦的日子过着过着也就习惯了,甚至还觉出了一点乐,偏偏那人又在这个时候出现,将他好不容易撑起来的日子又弄得一团糟,他能不恨吗?
可恨又怎样,就算亲手弄死了她,失去的也回不来了,这才是最大的悲哀。
报仇与不报仇,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以前或许他还能自我安慰地想,报了仇可能心里会舒坦一点,但事实却是更加不舒坦了。
罢了,就这样吧,痛快一点,对谁都好。
他打开牢门,进来了两个侍卫,将人从木架上放下来,一路拖到了行刑的地方。
那里搭了一个高台,高台下堆满了易燃的柴火,上面还撒上了油。侍卫将人架上高台,绑好,那条巨蟒便立马游了上来,将人紧紧缠住。
这样一来,就算她有通天的本事,也难逃了。
行刑的地点选在了集市口,围观的人群不一会就把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自始始终,这场阴谋背后的真正主人都没有露过面,只来了几个当官的,坐在一早就准备好的椅子上,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肖锦然站在人群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日头一点一点升了起来,正午马上就要到了。
突然,人群闪开了一条道,一群武林人士走了出来。
那几个当官的一见到他们,立马站了起来,大声喝道:“大胆刁民,竟敢私自闯入法场,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染凉见状立马拔出了剑,杨生华他们虽然有些胆怯,但还是尽量站直了腰背,没有落荒而逃。
染凉回头朝宿仁迁做了个眼色,宿仁迁点点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那几个当官地拱了拱手道:“官爷,小的们并非有意擅闯法场,只是今日要被行刑的这个人,与我们江湖中众兄弟都有过节,我们只是想来和官爷商量下,可否把这人交予我们处置。”
作者有话要说:
、初倪
“大胆刁民,你开什么玩笑!知道高台上的这人犯了什么罪吗?”坐在中间的一位官员怒斥。
宿仁迁心里“咯噔”了一下,立马赔上笑脸道:“小的不知,还请大人明说。”
“她杀了秦候,还意图刺杀皇上。”人群中传来一道尚稚嫩却十分威严的声音。
高台上的三名官员立马站起来,齐齐弯腰行礼道:“下官拜见孟丞相!”
一顶装饰华丽的小轿被抬出了人群,轿落,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掀开了布帘,在众人炙热的目光中,大齐最年轻的宰相孟如生弯腰走了出来。
身形瘦瘦弱弱,一看就是个孩子,但周身的气势却不输在场任何一个成年人。
宿仁迁赶紧拉了拉身边那群看呆了的人,弯下腰行礼。
孟如生却没有想要理睬他们的意思,伸手一挥,无数士兵从人群中涌了出来。
“这些人和高台上那些刺客是一伙的,赶紧给我拿下!”
冷如霜雪的声音直直刺进了每个人的心里,宿仁迁吓得“噗通”一声跪下,高喊:“孟大人怕是误会了,我们跟这疯子是势不两立的,怎么可能会是帮凶呢?”
“不是帮凶你们为什么要来法场劫人?”孟如生眯了眯眼睛,颇为狡黠地问。
宿仁迁一下噎住了,不是被孟如生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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