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公主》第53章


就是在此时,凌若忆发出信号,令悬崖之上左右两翼的埋伏部队向灵岩关内放出箭矢,而她之前所派出的,用于援救塔不烟的精锐部队则趁此机会切断了赛尔廷新兵队伍对塔不烟的紧追不舍。
之前所设定好的计划在如此危急的插曲之下终于还是尽然有序的开始进行。
凭借灵岩关的险要,主将缺席的赛尔廷大军竟是被凌若忆与塔不烟阻于此五日之久。
精准的箭矢,漫天滚落的巨石让无数赛尔廷士兵在此处永远的停驻了他们的脚步。浸泡于火油之中,并由射箭好手以箭矢射出的大网更是扑向了赛尔廷士兵布阵密集的地方,箭头点有火焰的箭矢更是在此之后从天而降,令许多人再无处可逃。
然而面对如此多的赛尔廷大军,先前准备的那些东西总会有耗完一天。
在第十天的时候,军力与赛尔廷大军相差悬殊的河中一方士卒已然伤亡惨重,且各个面露疲态。并且,钢铁一般的意志似是动摇了起来。
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应该在这里守多久,河中阵营又需要他们在这里守多久。而他们所接到的任务则更是……尽可能的在这里将赛尔廷大军拖至疲惫,令随后而来的河中阵营主力可以有将他们一击而溃的可能。
这个任务对于有着血性的武人而言,既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又是一种紧缚他们,让他们战至最后,并为此流尽最后一滴血的枷锁。
或许,在战事愈渐紧迫,己方阵营越来越难以支持下去的时候,他们的意志会薄弱下去。然而,当太子的妹妹,未来的河中王王妃都与他们一同镇守与此,更凭借双箭齐发之绝技拉动中重弓,重创赛尔廷大君的时候,他们又有何颜面说出哪怕一句的抱怨?
然而,这支几乎必死的先锋部队是如此坚决的守在这里,已然有多日未有怎么合眼的凌若忆却心知再这样下去,防线将无法再支持又一个十天,因此她必定采取策略,或激扬己方将士士气,或挫败地方将士的士气。
因此,她最终还是选择了身着显眼不已的银甲,在两军交战的间歇于灵岩关上怒骂赛尔廷的大君,因十日之前被她射伤了眼睛而于营中养伤的乌古斯乌拉,将他所做的,并害怕承认的那些事全都说出,并令那些话语在空旷的悬崖关隘之中不断的回声缭绕。
103、援兵汇聚
躺在大帐病榻之上的乌古斯乌拉听闻凌若忆叫阵时所喊出的话语,心中又是惧怕,又是愤恨不已。他在经历了那场宫廷军变以来一直小心翼翼的藏在心底,更惧怕着任何一个人知道,甚至在他面前提起的秘密在这数月之中被人翻来覆去的搅到他所看得见,听得到的地方,让军中一片人心惶惶。
然而,在此之前,军中也只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小声议论,却不是如今天这般,被一个女子在阵前完完全全的喊出来。
这让乌古斯乌拉又气又闹,先前被其箭矢射中已是将她千刀万剐都无法消下之恨。而今她又在自己的军士面前说出此言,乌古斯乌拉几乎要不顾眼睛的伤痛而就此带兵冲出。正巧一名身材还似少年,却也在此地身披战甲,战气逼人的士卒端着汤药进入帐中,还未及说些什么,心中暴躁的乌古斯乌拉就已拿起一个瓷碗砸向了他。
并非躲不开,而是不能躲。
感受到阴面而来的劲风,那名少年只得低下头,并端稳了汤药,硬生生的扛下这力道十足的一击。
眉骨上的皮肤被深深划开,鲜血即刻不断的沿着伤口流出。然而那名少年却是神色未变的端着汤药走到了乌古斯乌拉的床榻旁,将盛放有汤药的碗放下。
“羯奴!”
还未待少年将药碗放稳,乌古斯乌拉就已怒不可遏的吼出了他的名字,又或者说……他一贯的称号。
是的,这名此刻出现在乌古斯乌拉大帐之中的少年便是当日被凌若忆所救起的朗铮。他在这场大战开始之前就被派往河中收集情报,更在日前被下达了刺杀月族太子凌封的命令。
然而昔日冷血寡言,一心忠于乌古斯乌拉这位赛尔廷大君的羯奴终于是还是无法对那名总是对周围人露出开朗笑容的月族太子下手。他不希望凌封死,也在潜意识之中想着不要月族的公主殿下因为凌封的死而悲恸不已。
于是,朗铮终于还是在刀刃刺入凌封胸口的时候故意偏了几寸,以求凌封无法出战却还是能保有一命。
然而,正当他以为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能换取一个自己所希望的结果时,他却是听到了凌若忆在阵前代替凌封,披甲上阵的消息……
听闻乌古斯乌拉的怒声喝斥,朗铮放下药碗的动作慢了一刻,却还是面上无变化的低头应声道:“羯奴在。”
“都是你做出的好事!为何你早日不说月族太子还有个骁勇善战的妹妹?你既知她有如此能耐,又为何不在刺杀凌封的时候将她一并杀了!如果不然,我赛尔廷铁骑此刻必然已经踏平灵岩关,又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娘们在此放肆!”
是的,如若不是凌若忆在乌古斯乌拉就要杀了孤军奋战的塔不烟突然出现,他们又怎可能被绊在此处十日之久?
他甚至还记得他在被那个女人所放出的箭矢射中之时,她以一派正义凛然之势所喊出的话语。
她在那灵岩关的关隘上厉声说道:久闻赛尔廷帝国的威名赫赫,正因如此,我无论如何都没能想到,你竟会在战前派人刺杀我月族的主将,太子封!
那一声声竟是锐利无比的刺入已然因为主将被袭而乱了阵脚的赛尔廷勇士。他们有些无法相信他们的君王,每一代都仿若武神转世的赛尔廷大君会做出如此之事。然而正当那群勇士们因那个女声所说出的话而迟疑之时,灵岩关的方向又再次传来了那个女子的声音。
她说,我月族太子在出战前被你派出的此刻刺伤,生命垂危。因此,我!我从兄长的手中接过帅旗,站在这里!既是为他来此守住这块险要之地,也是为了……替他会一会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像你这样的人,不配做赛尔廷帝国的君主!你最终会将这个伟大的帝国带入衰亡!
即使是被这片大陆上最强的赛尔廷铁骑所包围,凌若忆的声音中也丝毫不见胆怯与紧张的颤抖。凭借着内劲以及灵岩关的独特地势,她的声音被传出了很远,带着一种让己方阵营的士卒都倍感激励的神圣感。
而她在那时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我会让你知道,我月族就算战至只剩女子与孩童,也绝不会让你从这里踏过一步!”
那天她所说出的话语是充满了那样的凛然之意,令崇尚强者的赛尔廷铁骑都不禁抬起头来,望向那个能够在如此远的地方射出双箭齐发的奇女子。
或许在那个时候,凌若忆已经赢得了这群不可一世之人的正视,更让他们心底里对于乌古斯乌拉的疑惑更甚。
然而这一刻,凌若忆竟更是说出了乌古斯乌拉的杀父弑君之举。似是像骑兵的梯形冲杀一般,传递出叠加的强大力量。恼羞成怒更心中爆发出可怕恨意的乌古斯乌拉终于不顾自己已然再见不到光明的右眼,拿起他的巨型刀刃并背上重弓就要冲出去。
“我要去杀了那个可恶的女人!杀了她!杀了她!”
然而乌古斯乌拉才迈出脚步,他的得力部下朗铮就已不顾眉骨处伤口所流下的血液,跪在地上抱住乌古斯乌拉的右腿,企图以此来阻止。
“不可啊大君!那个女人,她不仅仅是月族公主,更是中原大尧皇帝最疼爱最为亏欠的女儿!就连草原突利……突利可汗最为倚重的左翼将军呼延觉也与她有兄妹之情!如果大君杀了她,势必会引来无穷后患!”
“可她还是未来的河中王王妃,我弟弟看上的女人,不是吗?更何况她还射瞎了我的一只眼睛。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当朗铮如此拼命恳求着的时候,乌古斯乌拉还完好的一只眼睛里所出现的,是一种与残忍和嗜虐有关的浑浊。说完了这句,乌古斯乌拉想要把自己的右脚抽出,然而朗铮却还是紧紧的抱着他的腿,如论如何都不肯放手。
因此,乌古斯乌拉阴沉的喊来帐外士卒,命他们将朗铮拖下去,在军士们的面前抽上三十鞭。
赛尔廷铁骑的又一轮进攻就此开始。
与此同时,短短十数天内,拓跋慎就已经聚集到了河中之地的几乎全部兵马。然而河中局势方才安定下来未多久,他终究还是无法将自己全部的兵力全都抽调至灵岩关。如此,只要与赛尔廷的征战局势有一丝不妥,那些被他梳理了一遍的河中各个势力又会蠢蠢欲动起来,令他丧失最后的可退之地,更可能会让他陷入腹背受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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