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晴川-飞云惊澜录》飞云惊澜录-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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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凌风见谷底离着谷顶到底太远,恐飞石上去势道不足,急在身后弟子手中抢过一支长弓,狂喝一声:“老子射他们眼睛!”嗤嗤嗤,连环三箭流星赶月一般射了过去。一个汉子蓦地长声惨呼,也不知给射中了哪里,便即翻身滚下山谷。此时进则生,退则死,本来视若仇敌的鸣凤山与青蚨帮、锦衣卫人马这一刻却携手并肩地直向山谷上冲来。郑凌风凝立山下,箭如雨发,连珠价直射上去,过不多时又有一人中箭倒地。 
陈莽荡又惊又怒,拾起火把又待抢上,却不妨曾淳大喝一声,扬手抓起一具死尸抛在了那炮身之上。那死尸上鲜血淋漓,登时将火绳弄得潮了。陈莽荡这时气急败坏地大喝一声:“谁斩了这厮,赏黄金百两!”几个黑衣汉子直扑了过来,这几人武功都是不俗,曾淳立见不支。 
笑云这时已经攀到距谷顶不足十余丈处,又觉身后响起一片衣襟鼓风之声,却是陆九霄也纵身从自己头顶跃了上去。笑云怒道:“他奶奶的是高手就可以随便从人家脑袋上蹦来蹦去么?”忍痛爬上谷顶,早不见了陈莽荡的踪影。却见沈炼石和何竞我身形游走,四五名未及逃走的汉子哎哟、啊也的惨呼不绝,已给砍得臂断腿折,动弹不得。 
陆九霄上前抱起金秋影的尸身,眼中不由也有泪涌出。他心知若非此人奋不顾身,那第一炮必会先将自己轰死,想起这个自号“不闻、不问、不手软,不吃、不喝、不歇息”的忠心属下的诸般好处,更是又痛又怒,扬手抓起一个惨叫不已的黑衣汉子,喝道:“陈莽荡在何处,他又因何叛我?” 
那汉子昂然不答,却喃喃自语两声,猛地将头一扬,口中便冒出一滩血来,随即那脸上肌肤也寸寸撕裂,旋即露出了里面的森森白骨。陆九霄一惊撒手,一转眼间那三个未曾断气的汉子也服毒而死。何竞我惊道:“他们是黑云城的杀手,难道陈莽荡早已暗通俺答?嘿嘿,陆先生,原来你我都上了他的大当了。”一回身间却见袁青山率着叶灵山、辛藏山等聚合堂弟子也已赶到,何竞我忽又想起一事,道:“陈莽荡早叛,须防他对军饷下手,你们速去凤尾洞,仔细检点!”袁青山几人应了一声,如飞而去。 
陆九霄这时挺身而起,愤然道:“这厮瞒得老夫好苦,追,追到他定要千刀万剐!” 
这时人影一晃,郑凌风也掠上谷顶,“陆兄,”他的声音竟已微微发颤,“大事不好,适才陈莽荡那一炮,射杀了东厂阎公公!” 
陆九霄手一颤,金秋影的尸身便摔在了地上,阎公公持掌东厂,也算皇上面前的红人之一,此时居然丧生在这鸣凤山下,若是皇上追问起来,又如何担待?本来算好与陈莽荡里应外合,取鸣凤山、破聚合堂,再将千万军饷不声不响地收入囊中,哪知却落得如此下场!他开始后悔自己何必屈尊来此趟这个浑水? 
“撤,”他脸上颜色变了几变,终于挥了挥手,“郑帮主,咱们暂且回兵青蚨分舵,再作计较!”郑凌风脸上也是一片黯然,点头道:“也只得如此了。”二人携起金秋影尸身,并不与何竞我等人打一招呼,便即向谷下纵去。 
何竞我眼见他二人下谷后招呼残兵败将,脸上却掠过一丝忧色,向沈炼石道:“小弟怕此二人趁火打劫,这便亲自送他们下山。事不宜迟,请沈兄率人追击陈莽荡,除恶务尽,必要小心谨慎!”沈炼石仍是一脸怒色,道:“你在此静候佳音,便到天涯海角也要擒住这厮!” 这时唤晴、顽石和尚、陆亮、袁青山等人已经匆匆跃了上来。何竞我眼见众人虽然狼狈,但幸而未受重伤,才略微放心,疾步向谷中掠去。 
“咦,公子哪里去了?”还是唤晴急呼了一声。 
沈炼石闻言顿足道:“只怕是先追下去了,大伙跟我走呀!”众人翻过这个山谷,疾步冲到后寨的大门外,却见几个寨兵正自肃然而立。沈炼石上前问他们可曾看到陈莽荡的去向,那几人摇头只是不说,问得急了,才道:“将军说了,不准说出他的去向!”沈炼石又气又急,玉盈秀忙道:“你们看到公子曾淳的去向了么?”才有一个寨兵战战兢兢地向西一指,道:“好似向西去了!”柳淑娴这时指着几串蜿蜒西去的蹄痕道:“大伙瞧,这里的马蹄痕迹是新踩出来的!” 
这时早有聚合堂弟子牵来数匹战马,众人忙纵身上马。既是追击陈莽荡,原来山上兵丁自是不能再用,袁青山率叶灵山去点检凤尾洞,何竞我又要留守山寨,提防陆九霄反扑。此时便只有沈炼石、笑云、玉盈秀几人带来其他山寨中顽石和尚等人纵马追去。 
奔不多远,前面已经分出两条岔路来。沈炼石在马上高声叫道:“从此出关去清水河,走哪条路?”陆亮犹豫道:“一奔镇川堡,一去助马堡,其实哪条都行!”沈炼石破口大骂:“当真诡计多端,老夫和顽石和尚追这一条,你们去这一路!”众人应了一声,在马上各道小心,便即催马分道扬镳。 
笑云和玉盈秀并马疾行,心中还是不敢相信往日豪爽过人的陈莽荡竟会是蒙古细作。身旁的玉盈秀却叹道:“当时肖同知在他屋中被杀,咱们恰恰路过,由于咱们来得太快,凶手必然难以逃远。这其中就有一人也是大有嫌疑,那就是陈莽荡。他大可以杀人之后再退回内室,待咱们赶来后再装做睡眼稀松之状的走出来。那时我便对他有所疑心了。”笑云苦笑道:“秀儿,你这是诸葛马后课,当时为什么不说上一声?” 
“你当我是神仙么,”玉盈秀也是无可奈何:“那时余独冰承认人是他杀的,我自是不能多言,再后来余独冰原形毕露,咱们只道真凶已擒,自然所有的猜疑都烟消云散了。”说到这里,忽然哎哟了一声,道:“听陈莽荡适才喊的那两声,他和陆九霄、金秋影早有勾结,这锦衣卫细作余独冰想必早就归他指使。他那晚射杀余独冰,不是激于义愤,而是杀人灭口!只是他们为何要杀死叶孤烟和肖同知,那就不得而知了。” 
笑云将前因后果串在了一起,不由自心底荡起一层冷气,点头道:“正是,陈莽荡一手勾着锦衣卫,一条腿却又暗中跟蒙古俺答穿一条裤子,想必是谁给他的好处多,便跟谁走。那晚双龙口之战时锦衣卫联手青蚨帮强攻鸣凤山,陈大个子知道陆九霄、金秋影翻脸无情,只怕要独吞那笔军饷,恼怒之下便即引他们入谷,要炸他个粉身碎骨。这陈大个子感情是个半人半鬼的……贼厮鸟!”情急之下,竟把顽石和尚的口头禅骂了出来。 
玉盈秀摇头道:“他将大帅的衣冠冢设在憩凤谷,其实早就别有用心了,嘿嘿,借祭奠之机,将曾铣旧部和锦衣卫显贵一网打尽,这人用心之毒,也当真罕见了。只是他本来是大帅麾下一员干将,却不知为何如此丧心病狂?” 
正说着,却见一人打马如飞,直窜到前面去了,正是唤晴。笑云望着她窈窕的背影,知她此刻心急如焚,不由叹道:“也不知公子曾淳怎样了,他独自追击,若是落入陈莽荡手中,那可是万万不妙。” 
忽然一声马嘶,前面的唤晴陡然勒住马匹,却见前面岔出三条大路,每一条路上都是蹄迹宛然。陆亮奔上前来,不由叫道:“这狗贼又如此故步疑兵!”柳淑娴道:“中间这一条路上有血迹!” 
唤晴想也不想,催马道:“我去这一路!”玉盈秀放心不下,也催马跟上。陆亮苦笑一声:“任兄弟,还剩下两条路,我与柳寨主追一路。你刀法高明,只有能者多劳,独去西边一路搜寻。”笑云道一声好,便即纵马向西追去。 
才奔出里许,猛然间一串劲风呼啸,十余支羽箭疾飞了过来。笑云急忙挥刀抵挡,一团刀气涌出,震得那箭四处乱飞。长啸声中,笑云已自马上飞身而起,直向树后几个闪动的人影扑去。人还未曾落地,身后又是一箭射来,那匹马登时哀鸣一声,中箭倒地。 
笑云怒发如狂,一刀劈出,一棵碗口粗细的小树被拦腰斩断,树后窜出四五个持枪的兵丁,瞧那打扮都是陈莽荡亲随。笑云怒道:“好呀,都跟着陈莽荡反了。”当下忍住疼痛舞刀狂攻。那几个亲兵如何是他对手,顷刻之间,手中兵刃全被他挥刀劈落在地。几人见势不好,便即四散奔逃,只一人奔得稍慢,给笑云一把擒住。 
“那陈莽荡去了何处?”他内力到处,抓得那小兵肩胛骨咯咯作响。那人痛得呲牙咧嘴,道:“咱们都不知陈将军要去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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